第3章 刀劍成一笑
「站住!」秦風發動了攻勢,他的「奪命飛踢」像一陣風揚起。
那人連看都沒看一眼,只握緊了左拳隨意一擊。
拳頭擊在腳板上,秦風感到鑽心般的一股麻痛,他倒飛回去,落地時踉蹌了好幾步,嘴角沁出了一絲鮮血。
吳雲見狀,右手的鋼爪彈射而出。那人卻不慌不忙,扛在肩頭的刀輕輕一劃,堅韌無比的鋼爪竟然四分五裂。武士們也圍上來,劍光閃耀。
「都住手!」慕容英越眾而出,他從馬囊里解下了那把闊劍握在手中。「好一把千年寒鐵鑄成的寶刀。如果我所料不錯,閣下莫非是東月國的南宮霸?」
「慕容兄好眼力,刀是寒鐵刀,人是南宮霸。」南宮霸淡淡地道。
慕容英心中一凜,如果將他比作是劍王的話,那麼南宮霸就是刀神。這南宮霸本是東月國的皇室,卻只醉心於刀法,常周遊四國,與各地刀法名家切磋,未嘗一敗。
自從南宮純弒兄奪位,原本四國中最強盛的東月國政局動蕩。南宮純為了防止歷史重演,對皇室進行了無情的清洗殺戮。南宮霸是南宮純的堂叔,曾封為「永定郡王」,其實南宮霸對政治鬥爭不感興趣,但南宮純十分忌憚這位堂叔的武功,於是在某天深夜派出五百名最精銳的廷衛突襲永定王府。
那一戰可謂血流成河,除了南宮霸負傷攜帶幼女南宮雲綉逃出重圍外,全家悉數被殺,南宮純仍不甘心,又貼出懸賞通告追殺他,從此南宮霸蹤跡全無。有人說南宮霸隱跡山林,也有人說他遁入北邙,更有人說他早已傷重而死。眾說紛紜,但慕容英絕沒有想到,會在此時此地遇到南宮霸。
慕容英抱拳一禮:「南宮兄擋住去路,不知何意?」
「兄弟此來,一則久仰慕容兄威名,拜訪討教一番,二來嘛……」接著南宮霸朝滿地的屍體睃了一眼,「與他們的目的相同。」
慕容英仰天一笑:「沒想到南宮兄也干起了殺手的勾當。」
南宮霸搖搖頭:「兄弟再落魄,也不屑於此,我只是受人所託。」
慕容英緩緩拔出闊劍,劍光如一泓秋水。「此劍名問天,是我平生最得意之作。」
「果然好劍,劍之鋒利,只可問天,更是好名。」南宮霸讚歎道。
慕容英輕輕撫摸著劍鋒,這把劍陪伴他近二十年,歷經無數生死時刻,但這次的敵人是難得的對手,刀劍一決,人生何憾!
南宮霸的神色也變得凝重,儘管他是接受任務而來,但對於他這個武痴來說,又何嘗不是多年來夢寐以求的夙願呢!
劍氣與刀氣開始瀰漫,四周的人都忍不住打個寒噤。問天劍耀舞碧空,寒鐵刀雪落長河,這劍與刀的相逢,必定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
然而就在此刻,聽到的不是刀劍的觸碰聲,而是轟然的爆炸聲。
那輛鐵車被炸藥的衝擊顛簸了好幾下,炸藥就埋在鐵車底部,鐵車的防護功能極好,唯一有弱點的地方大概也只剩底部了。
底部被炸裂了一個小洞,一條嬌小的身影像是從土裡鑽出來,直朝小洞衝去。
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場刀劍對決之中時,發動了令人意外的突襲,這是很高明的策略。鐵車是從裡面關著的,即使圍護在鐵車周圍的武士想去救援,也根本不可能進入。
車裡的蕭逸和慕容婉皆被爆炸的氣浪掀得東倒西歪,幸虧慕容婉早有準備,她拔出雙劍,一個騰挪護在了蕭逸的身前。
從車底衝上來的是一個女孩,看去不過比蕭逸略大兩歲,明眸皓齒,俏麗中透著冰冷,雙手擎著兩把精緻的短刀。
雙劍對雙刀,可惜慕容婉有一把是長劍,車廂的空間畢竟有限,揮舞起來又怕誤傷蕭逸,一下子制掣住了手腳。女孩身手利落,她馬上看出了慕容婉的弱點,雙刀一絞,長劍頓時落地。
慕容婉沒料到一個女孩招式這麼精妙,單劍遮擋已然開始吃力,女孩十分聰明,她的攻勢集中在蕭逸身上,使慕容婉疲於招架。三五招過後,女孩覷准機會,突起一腳踢在慕容婉腰眼上,慕容婉悶哼一聲,倒向一邊。
女孩這才一收目光,注視著蕭逸,刀已揚起。蕭逸的臉色很平靜,眼睛里毫無驚慌失措,反而有一種深邃,宛如面對的是一座巍巍青山。
女孩有了片刻的迷惑,她幼遭大難,本是心狠手辣之人。可這剎那之間,竟有一種不忍下手的感覺。
時機稍縱即逝,鐵壁上突然伸出一根繩索,一下子纏住了女孩的腰。這是一種安裝在鐵車裡特殊的繩索,越掙扎纏的越緊。
角色變換的太快,獵手成為了獵物。慕容婉站起身,那一腳她是故意挨的,她知道如果再和女孩硬拼下去,沒有任何勝算,蕭逸的生命就會危險至極。她算好了那一腳的力度,而鐵車裡安裝了不少的機關,她倒下的地方正好有一個機關樞紐。
慕容婉綁住女孩,打開車門,用劍架在女孩的脖子上。蕭逸跟著下車,他看到周圍狼藉的屍體,暗自搖了搖頭,心情變得異常沉重。他當然知道這些人是沖著他而來,人的生命為追求某種目的竟變得如此輕賤。
南宮霸收回了刀,他呆怔著望著小女孩,喃喃地道:「雲綉……」
慕容英若有所悟,問天也已歸鞘。「南宮兄,這位小姑娘你莫非認識嗎?」
南宮霸狠狠一咬牙:「實不相瞞,她是小女南宮雲綉。」
形勢已牢牢控制在手中,慕容英鬆了口氣,朝蕭逸招招手:「殿下,你沒受到傷害吧?」
蕭逸點點頭:「承舅舅關懷,我沒事。只是有個小小請求,希望舅舅能夠應允。」
「哦?」慕容英爽朗一笑,「什麼事?」
蕭逸一指被押解的南宮雲綉:「請舅舅放了此人。」
一旁的慕容婉急忙道:「殿下,剛才她差點殺了你。」
「我不是好好的嗎!」蕭逸分解道,「況且那位老伯那麼擔心自己的女兒,父女連心。而我即將要與父皇見面,這是上天的眷顧,就算我為父皇求一份陰鷙吧。」
慕容英一捋頜下長髯,權衡利弊。留著南宮雲綉,雖然可以暫時制衡住南宮霸,使他投鼠忌器,解決目下危險。但南宮霸在東月國威望頗高,又與皇帝有滅家之仇,如果能藉此籠絡安撫他,對於南幽國來說,不失為對付東月國的一枚棋子。南宮霸性情剛烈,吃軟不吃硬,一旦留著南宮雲綉出現什麼意外,到那時激起南宮霸的怒火,連自己都沒有多少勝算。
大局趨利,又何必在乎目前的一點繩頭之微,蕭逸開了口,正好順水推舟。
「殿下吩咐,豈敢違命。」慕容英朝慕容婉一揮手,「婉兒,放了她。」
南宮霸沒想到蕭逸和慕容英能如此大度,抱拳道:「此番情義,南宮霸銘記腑內。」
慕容英哈哈一笑:「南宮兄,我也不強求你告訴我所託之人是誰。只希望他日相逢,不用刀劍相戎。」
解開繩索后,南宮雲綉舒了舒香臂,路過蕭逸身邊時,深深看了他一眼,輕聲道:「記住,我以後還會來找你的。」
蕭逸一愣,還在體會這話中的含義。南宮雲綉走到父親身邊,父女倆的身影消失在林中。
「打掃戰場,修理鐵車,今日就在這喚龍山宿營。」慕容英一拍手掌,一個戴著斗篷,面帶黑紗的中年男子走到他身邊。
這個神秘人物大家都沒見過其真面目,只知道他叫雅先生,是慕容英最倚重的幕僚。
「雅先生,這件事你怎麼看?」慕容英問道。
「很高明,是一個連環的計劃。蠻荒戰士,明月十三樓,甚至南宮霸都只是誘餌。他們的真正目的是想讓鐵車停在一個固定地點,然後挖地道埋炸藥,讓南宮雲綉發起致命一擊。如果不是殿下運氣好,再加上鐵車上的機關,只怕……」雅先生的聲音滄桑中透著幾分冷靜。
「不錯。」慕容英點點頭,「設計這個計劃的人才是真正可怕的人。蠻荒戰士不過是群唯利是圖的人,倒容易對付。明月十三樓雖然神秘詭譎,但還能夠有跡可循。只是我想不通的是,這個人竟然和南宮霸扯上關係,為其效命。三個國家的勢力,皆在股掌之間。」
「可惜的是,過早地暴露了實力。我想大將軍必有了妥善的對策。」一陣風撩起了雅先生的面紗,面紗里竟還有著一副蒼白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