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極上軍 第十七章 絕地求生
跑!
現在的我們如同驚弓之鳥,哪裡還容半點思索。我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台階,徑直奔到石碑旁。耗子和老龍陸續跟了過來,老龍更是將朝陽君往地上一卸,喘著粗氣問道:「你跑什麼?」
「我跑什麼?」這話讓我氣不打一處來,「你要不在後面說有人讓我趕緊跑,我能跑嗎?」
「呸!」老龍狠狠地啐了一口,「格老子的!看不出你娃娃還會栽贓陷害了。老子在後面一句話都沒說,要不是看到你跑,我能跑?」
「不是你喊的?」我狐疑地看了耗子一眼,他搖搖頭示意自己沒有說話。
「喊個屁!你口口聲聲說不要人為製造緊張氣氛,明明知道我褲子還沒幹,你還來嚇我!」老龍極為嚴肅地說道。如果不是在這困頓的地底,我真的會放肆地笑出聲來。
剛才的插曲只當是虛驚一場,我看了看依舊昏迷的朝陽君:鼻息和脈搏都證明他還活著,可人怎麼也叫不醒。我就納了悶了,剛才我們這麼折騰,他就愣是沒醒——這小子莫不是裝暈吧!我現在沒有過多的精力投入對朝陽君的關心,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困難已經不是人類運用基礎知識能解決的了。我招呼老龍看著朝陽君,自己想著能不能找點生火的材料,可繞了大鼎轉了三圈,楞是連半片柴火都沒找到。
我這邊還在為取暖的事情發愁,那邊耗子急匆匆地湊過來火上澆油——我們攜帶的工具只剩下兩柄摺疊鏟,水也僅剩下我手中的半瓶,唯一的食物應該是我們身上的煙了(充其量算精神食量吧)。
哦豁,這哈安逸了!我腦袋裡立馬閃過一個成語——彈盡糧絕。我扯著嗓子向著黑暗叫嚷,希望把發射照明彈的人引過來。可不管我怎麼叫喊,也不見一點迴音。迎面拂來的陰風彷彿是在嘲笑我仍在痴人說夢,老龍恰逢其時地說:「他們裝備再好終歸是凡人呀!哪裡是那些怪物的對手。」
說得在理!看樣子我們不是被那群怪物禍禍死就是被活活餓死。此刻恐懼已進化為絕望一步步地吞食著我的心理防線,身體勉強靠著石碑,努力地不讓自己滑向地面;幾次努力地想點煙卻因為手不自然地顫抖而失敗;淚水也不必害羞地呆在眼眶,順著臉頰放肆向下。
「荊軻,你咋個還哭了?」耗子顫巍巍地將點好的煙遞過來。
我接過煙想說點什麼,話到嘴邊卻只剩下一句:「這次我們真的完了。」
「別......喪氣啊。我......我還有個發......發現。」耗子嘴上要強,可話已然說不利索了。
「什麼發現?」我還沒問呢,老龍先吱聲了。
耗子穩了穩心神,指著地面言道:「這裡很乾凈。」
靠!這算哪門子發現!老龍的臉瞬間從希冀變為冷淡,耗子著煞有介事地對我說:「在上面的時候,你不就是看了下地就說出那麼多東西么?」
對啊!我繞著大鼎走了三圈,確實連個煙頭都沒發現,現在想起還真是不正常。我又試著查看了石碑附近,除了我們丟棄的煙頭和一地塵埃,可謂乾淨得一塌糊塗。
「這能說明什麼?」老龍有氣無力地問道。
我撓撓頭,乾淨的地面只能說明先前下來的盜墓賊沒有來過這裡——從布局上看,這裡應當是山腹中最為核心的地方,那幫盜墓賊近乎精準地穿過佛堂地宮和機關室來到山腹中,卻單單錯過核心地帶,著實說不過去。我探頭往洞穴方面看了看,那裡面還有一位自殺的呢!
瞧這架勢與其說是他們沒有踏足此地,更為合理的解釋是因為某種原因讓他們對此地望而卻步。
什麼原因呢?我一時間也沒個計較,只能面對著石碑默默地念著碑文,藉此整理思路。當念到「兵主開目,天地俯首。下臨凡所,血軍為統」的時候,心裡不由泛起一絲自嘲——方才還嘲笑碑文所載有違自然規律,當是古人信口開河。沒想到轉眼我們就被現實啪啪打臉,至今臉上都是一陣火辣......
好一個「兵主開目」
兵主......
蚩尤!
我扭頭看向蚩尤像的方向,蚩尤的身形隱匿在黑幕之中,我只能透出輪廓窺見它的英武。我心裡還在復原著細節,嘴上已經將話擠了出來:「我們有活路了。」
「什麼?什麼?」老龍撇下朝陽君,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耗子也圍過來,忙不迭地問我怎麼回事。
我抖抖身上的灰塵,將我的思路分享出來——耗子所提到的此地地面整潔,不僅是因為盜墓賊沒有造訪。那淚血軍更是不敢踏上這台階一步!
「廖總,你又吹牛皮!前面那些人為什麼沒到這裡來我不管,那個啥子淚血軍比人都還要厲害!它們還不敢到這裡來?」老龍說什麼都不願意相信我的推測。說實在的,我自己都不太相信這個推測,但是我已經為自己的推測找到了有力的證據。
「首先,剛才我們在石陣中遭遇淚血軍的時候,滿地都是它們翻弄的泥土,而這裡乾乾淨淨,完全看不出有它們活動的跡象。不信的話,你們可以看一下,泥土就到台階底下不遠處。」我指了指台階下,向大家闡述我的推測。
老龍順著我的手往台階下瞥了一眼,也不知他看沒看清,就聽他言道:「你這個能說明啥子!萬一人家是不喜歡這裡的環境呢!」
我白了老龍一眼,這他媽都什麼時候了,還抬杠呢!現在可不是辯論的時候,我繼續我的話題:「最重要的一點,你們都還記得那個乞丐吧。」
「記得,記得。好他媽神奇!他是怎麼沖那堆怪物中間穿過去的?真他媽NB!」耗子接過話,對乞丐的突圍方式嘖嘖稱奇。
「不是他NB,是他手上的東西厲害!」
我這話讓大家為之一愣,短暫的沉默后,老龍才開口問:「他手上拿的是什麼?」
我看了眼仍在昏迷中的朝陽君,隨即公布答案:「蚩尤像!」言罷,我抬手指向黑暗中蚩尤像。
老龍順著我的手往黑暗中尋摸了半天,怯生生地從牙縫中吐出一個字:「他?」
我點點頭。
「廖總,鎚子了!」老龍一下激動起來,「你這個就是典型的狗攆摩托,不懂科學了!那個血淚......淚血軍會怕一座蚩尤像?你這個推論明顯違背自然規律!」
聽了老龍的話,我恨不得大耳光使勁往他臉上招呼。目前為止,我們遇到的事情還能用自然規律來解釋?見我在這咬牙切齒,耗子忙問道:「既然它們怕這個蚩尤像,我們找一尊來護體就行了啊。」耗子的話簡單明了,可我們現在上哪去找蚩尤像呢。四下尋摸半晌,我們不約而同地將目光彙集向那高大的蚩尤像......
「靠!」我們三人整齊地吐出一個字。
既然台階上沒有收穫,我提議索性去洞穴裡面碰碰運氣,況且那裡還有一個死人,指不定能從他身上扒點有用的貨。老龍一聽要去扒死人的東西可是連連搖頭,說什麼對死者不敬是大忌諱,容易衝撞了亡靈。
「呸!」老龍這飄忽不定的原則,讓我想把他直接變成亡靈,「現在你還對死者有敬畏是吧?過段時間你要是餓瘋了,別說是翻死人的東西,就是讓你吃死人肉你都義無反顧!」我們決定讓老龍留守平台照顧朝陽君,我和耗子去洞穴里走一遭。
我和耗子躡手躡腳地摸到洞穴口,貼著殘破的門框往裡面偷瞄。滿地的白骨在微弱的手電筒光下格外的瘮人。「額......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我提議說。
「噢?你也怕呀!」耗子邊伸頭往裡面看邊輕聲回道。
「廢話!你不怕?」我儘力控制自己的聲音。
耗子擺擺手,說了句「我也怕」,便一步邁進了洞穴內。留下我獨自在門外默默地為耗子點贊。
「荊軻,你進來看!」耗子的聲音從裡面傳來。我正躊躇間,耗子第二聲催促已經遞到耳邊。我也只能摸著牆壁,慢慢地滑進洞內。這洞穴還挺深,洞內密密麻麻布滿白骨,讓人難以下腳,且年深日久,白骨早已腐朽不堪,一腳下去如同踏在乾柴一般。
「怎麼了?你是發現了什麼?」我一邊摸索著前進一邊問耗子。
「嗯。你自己來看吧,我說不好。」
我兩步跳到耗子身邊,借著手電筒的光亮看到一側牆壁邊竟並排跪著兩個人,只是早已沒了生氣,其中一人的腹部還插著一柄武士刀。我看了看屍體,再看看耗子——到底是混過江湖的人!這個場面居然能做到泰然處之,佩服!
我讓耗子翻檢一下,看他們身上還有沒有可以利用的物什。我盯著屍體看了又看,才發現他們的雙手全藏在身後,彷彿是在隱藏著什麼重要的物件。我指示耗子看看他們身後藏著何物,耗子應聲而動。沒過多久,耗子遞過來信息:「他們沒藏東西,只是手被綁著。」
乖乖!兩人的雙手都被綁在身後,這哪裡是我預想的自殺現場,分明就是處決地!耗子一句話讓我好不容易升上來的體溫瞬間降到了冰點——看他們統一的裝束和屍體僵而未腐的程度應該是上一波盜墓賊無疑,可他們為何被人處決在此。是自己的同伴,還是其他人所為,又是什麼原因讓他們遭此橫禍?我的大腦又開啟了胡思亂想模式,奈何我又不是福爾摩斯、神探狄胖胖之流,哪裡有那般窺一斑而見全豹的神通。
耗子一番折騰還真有所發現。他從其中一位死者的外套中翻出來半包煙,遞過來一瞧,從來沒見過這個牌子呀!我還在研究這是哪路高級煙的時候,耗子將半袋餅乾遞了過來。嚯喲!這可是救命的傢伙呀。我翹首盼著耗子還能翻出點什麼東西來時,他竟然沖我把手一攤,表示沒有了!
「沒了?」我焦急地問。
耗子搖搖頭,話也懶得說一句。
「他們身上就沒有點其他東西?」我還不死心。
耗子退到我身邊,沒好氣地說:「怎麼跟你形容呢?比你我的臉還要乾淨。」
靠!
......
不對吧!我心裡暗暗合計,總感覺哪裡不對,卻是說不上來。正疑慮間我瞥見其中一具屍體的肩鎖骨處紋著一個圖案——方才耗子翻扯人家的衣服,居然沒有發現。我稍微抵近一點,才看清紋的是一朵小花。
我連忙讓耗子去查看另一具屍體。看著耗子對屍體動手動腳,我心裡是七上八下,心說耗子的膽子不是一般的大,死人都敢這麼碰。我充其量只能做到遠觀而不褻玩。耗子三下五除二地扯開屍體的衣服,下面也露出一朵小花......
花......我似乎也在哪裡見過。
梅花內衛?我突然一個激靈,這不是《神探狄仁傑》里的內衛么?
耗子還沒反應過來,我已用手電筒照著那朵小花問道:「元芳,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