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極上軍 第十六章 逃命

西極上軍 第十六章 逃命

借著耀眼的白光,我大致將周邊看得清楚:這山腹中約莫有十幾個足球場那麼大,我們周圍密密麻麻地排布著石碑,它們都面朝著蚩尤雕像的方向,用肉眼明顯能看到某幾個已經晃晃悠悠隨時都要傾倒,能感覺出某種物體即將掀開頂上的石碑破土而出;更為直觀的是我們前面的那幾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傢伙,我已經從他們急躁的動作中看出了迫不及待——迫不及待地將我們當做獵物蹂躪、撕碎!環顧四下,我們五人的生路已然被淚血軍堵死。兩個已無鬥志的凡人;兩個趴在地上的半活人;一個神神叨叨還不會說話的乞丐,這種組合擱哪都是被團滅的命!

「荊軻,那天上的是什麼玩意?」我們已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耗子居然還有心思關心天上的東西。

我抬眼看著緩緩下墜的光點,似乎在哪裡見過,只是一時心急,話到嘴邊忘了詞。光……光明……明亮……「照……照明彈!」我脫口而出。那明晃晃的分明就是照明彈,而能在此處使用這般高科技的肯定不是我眼前這類不人不鬼的怪胎。那緩緩下落的亮光已然支撐不了多久,而在我看來那分明就是救命的明燈。我長出一口氣,彷彿已經抓住了救命的繩索逃出生天。再看我面前的那幫淚血軍,他們雖然對我們虎視眈眈,卻始終在距離我們面前一米的地方裹足不前,似乎對我們這些個活人還有幾分忌憚。

「瞧見沒,他們怕我們。」不知道哪裡來的安全感,我竟然點上煙,狠狠地嘬了一口。

耗子搖搖頭,頗為沮喪道:「你莫不是腦子嚇糊塗了吧。」

此刻的山穴已經回歸黑暗,手電筒打在淚血軍的臉上,兩道深紅的血淚痕劃破扭曲的嘴臉,配合著偶爾拂過的陰風,吹得我頭皮陣陣發麻。我拍了拍耗子,示意他將手電筒壓低點,再這麼照下去的話,我好不容易恢復的心態又得崩了。我悄悄對耗子言道:「我們可能有救了!」

「有救了?」一個聲音從腳下傳來。老龍終於撐起健碩的身軀,邊起身邊說道:「我就知道廖總有辦法。正所謂天無絕人之路,要不你先扶我起來?」

「你這個坑貨!剛才拚命的時候咋不見你這麼來勁!」我沒好氣地說道。

「我這不是摔倒了么?雖然我摔倒了,但是我的心一直和你們在一起戰鬥。」我們還沒有脫離險境呢,老龍卻是莫名的開朗,開始油腔滑調起來。

「呸!」我們現在還站在棺材里呢,居然還有功夫說笑。真不知道老龍是沒心沒肺還是泰然自若。

「廖總,你先不要呸。你說我們有救是……」老龍看到近在咫尺的淚血軍渾身如篩糠一般,說話間又要往地上一趟,「我說廖總你這是逗呢!那幾個怪物還在面前,你跟我說我們有救了?」

我連忙架住老龍,能明顯感覺他很抗拒起身,重心始終在向下。「你老人家能不能硬氣點,那幫孫子怕我們,不敢過來!」我用下巴指點著前面的淚血軍對老龍說道。我要是再不出言相勸,這一百八十斤的胖子肯定把我帶地上。

「咦!你娃娃現在是說謊都不打草稿了!老子現在褲子還沒幹呢!他們不敢過來?你剛才也看到了,他們恨不得把我們大卸八塊。」老龍拉扯嗓門叫嚷,身前的淚血軍都被老龍的大嗓門震懾得不作聲。

耗子擺擺手,讓老龍安靜一點:「現在誰有功夫跟你開玩笑。你沒發現你在這裡鬧騰半天,沒有一個怪物靠近么?」

「是耶!」老龍似乎也發現淚血軍的異樣,這才鬆弛了精神。「可是他們不過來,我們也出不去不是。最後我們還是得活活困死在這裡啊!那廖總你的辦法又是什麼?」就老龍這種天上一腳地下一腳的聊天方式,一般人還真接受不了。

我告訴老龍剛才有人在山腹里發射了照明彈,說明那些人起碼裝備精良,不說他們能對付淚血軍,起碼也能讓我們擺脫困局。老龍聽了頻頻點頭,隨即又開始了他的靈魂拷問:「這地方還會有其他的人?」老龍這問題倒是說到了要害。此時出現在山腹中的人應該不會是老周搬來的救兵,他們不可能迅速到達這裡。那唯一的解釋就是盜墓之人了!可現在不管他是好人還是壞人,能將我們救出去的就是有用的人。

我招呼耗子將朝陽君扶起來,那小子自打昏過去就沒醒過來,我試著掐了幾下人中穴,壓根沒有反應;嚇得我趕緊探探鼻息——這小子明明還活著怎麼就叫不醒呢?我讓老龍背著朝陽君,自己則和耗子握著摺疊鏟,隨時準備突圍。我還特意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乞丐,他還是原地捧著那尊蚩尤塑像口中碎碎念著完全聽不懂的語言。哎!我們是顧不了你了,你還是自求多福吧,或者祝你下輩子投胎到一個好人家吧。

「廖總,接下來我們咋個辦!你同事別看身體不咋滴,還怪沉的。」老龍一個勁的催促。

「很簡單。」我翻找出包里殘存的水,本想一飲而盡壯壯膽色,可放到嘴邊只是輕輕地打濕了下嘴唇。

「很簡單?」老龍和耗子一齊問道。

我現在不想說話,點點頭表示回應。

「那我們怎麼做?」老龍還在追問?

怎麼做?

「救——命——啊!」我使出渾身力氣仰天大叫!「救——命——啊!我們在這裡!」

「荊軻,你在做什麼?」耗子實在受不了我這殺豬般的喊聲。

「咳咳......我的哥哥耶,我們不叫的話別人怎麼知道我們被困在這裡了?」我這裡嗓子都要冒煙了,你們倒是幫忙一起喊呢,還在這裡問我做什麼?

「你是想讓那些人過來救我們?」老龍算是回過味來了。

「不然呢?你還有其他辦法么?」說話間,那些淚血軍已經在蠢蠢欲動,留著血淚的眼睛不安分地在我們身上反覆遊走,指不定下一秒它們就撲將上來將我們大卸八塊。我回頭看看那個乞丐,此時他竟然用一種近乎於嘲笑的表情看著我,似乎是在說我是一個白痴。看著恢復躁動的淚血軍,我現在恨不得將這乞丐獻祭給那幫大爺,來換取我們這幾條爛命。

躊躇間,耗子問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我屏氣凝神,空洞的黑暗中似乎飄蕩著人類的呼喊,應該是有人聽見我的呼喊給與的回應。

「我聽見了!應該是他們過來找我們了!」我心中重新燃起生的希望,示意耗子趕緊出聲為救援者指引方向。

耗子扯著嗓門吼了幾聲,這次傳回的聲音清晰了些許,看樣子他們正在向我們的方向移動。突然,那乞丐開始焦躁起來,舉著蚩尤像咿咿呀呀地扭動著身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某位靈魂舞者新創作的舞蹈。我還納悶這是什麼套路的時候,那乞丐抱著蚩尤像照著我們正面的淚血軍撲了上去。

我去!你這是要捨身取義?我想都沒多想,沖著老龍和耗子喊道:「跑!向後跑!」說著,我一扭身抬腳便跑,我想著身後只有一個淚血軍,我和耗子掩護著老龍怎麼也能衝過去。我邊跑還不忘回頭看一眼那個乞丐。這不看不知道,眼前發生的一切差點讓我下巴掉地上——那乞丐竟然一路暢通無阻的穿過淚血軍,原本攔住我們去路的淚血軍居然如儀仗隊一般為乞丐讓開一條通道,甚至可以說是畢恭畢敬地目送乞丐揚長而去。

我丟你老母啊!你這是要鬧個哪樣啊!

「你幹什麼!」我還在驚嘆眼前發生的一幕,只聽見耗子低吼一聲,我感覺被人推了一把。沒等我弄明白髮生了什麼,就看到一把鏟子幾乎貼著我的鼻子劃過,然後硬生生地撞上了什麼。我定睛一看,耗子手中的摺疊鏟直接招呼在淚血軍的臉上。現在可不是說感謝的時候,我順勢照著淚血軍的咽喉就是一鏟子,直接在它的喉嚨處劃開了一道血痕。那怪物口中嗚嗚咽咽,連連往後退。

借著這個空當,老龍已經背著朝陽軍君已經跑出了包圍圈。我和耗子也不戀戰,丟下嗷嗷亂叫的淚血軍,循著老龍的背影跑去。一路上都能看到有石碑被掀翻,呈現出零零散散的坑。我們哪裡敢停下來查看究竟,只能跟在老龍身後深一腳淺一腳地在狹小的通道間奔命。也不知走了多久,老龍止住了腳步。

「咋啦!」我心裡不由咯噔一下,這前面要是再來一波淚血軍,我們必然就報銷了。

「沒啥子!我……我看到台……階了,我們……我們又回到……回到石碑這兒了。」老龍氣喘吁吁地回應。

「哦,那繼續走啊!」既然回到石碑處,我們應該是到達了安全地帶。

「那個……老廖,你來看看吧,我面前有扇門。」老龍的言語裡帶著些許疑惑。

納尼?

我連忙移步上前查看。腳下有幾塊石碑已經被推翻,刺鼻的氣味時不時地刺激著我的嗅覺,攪得我的胃液不停翻滾;我左手側便是通往石碑和蚩尤像的台階,幾步之上便是那君臨天下的蚩尤像;我的正面是一塊石壁,上面大致能看出曾經有一扇門。門板早已腐朽,只剩下殘敗的門框讓人大致了解門的方位。我們當時只顧著追乞丐,並沒有發現在石壁上有如此所在。我拿起手電筒往門裡照去,白骨散落一地,不知是哪個年頭的物什了。自打見過淚血軍之後,這骷髏、死屍什麼的,在我看來不過是小把戲而已。

「荊軻,你停一下。」耗子突然打斷我。

「怎麼?」

「你看看那個是什麼?」耗子的手指著一攤白骨讓我辨認。

「你別開玩笑,那裡哪有東西。」我的手電筒在耗子所指處晃了晃,那裡除了幾根白骨,壓根沒任何東西。

「你歪哪兒去了?不是那邊,是靠牆的地方。」耗子繼續指點著。我心說不怕鬼嚇人就怕人嚇人,現在我反而不擔心從門裡面衝出什麼牛鬼蛇神,心思全提防著耗子突然嚇我一激靈。

我的手電筒隨著耗子指的方向:一個人影靠在牆角。與早已散架的白骨不同,他身上披著衝鋒衣,頭耷拉著看不清容貌,一柄明晃晃的長刀沒入腹部,想來是前不久才自殺身亡的吧。

「挺別緻呀!都什麼年代了,還學日本武士剖腹。」死屍的姿勢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日本武士戰敗后自殺謝罪的場景。我正尋思著要不要近前查看的時候,就聽見身後一個聲音傳來——

「老廖,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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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毦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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