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隱隱爆發,為愛中了魔怔
上午陽光溫熱,安若握著手機淺談,水壺裡的水均勻噴洒在花朵上,金瑩剔透,弧度優美。
良久,話筒那邊蘇蘇開了口,言語鄭重:「這些日子你最好和祥祥同進同出,被這種男人看上還真不是個好事。不過你也真的是命犯桃花啊。被一個優秀的男人看上,遭人艷羨,可如果被兩個優秀的男人看上那就是場災難,還是重災。」
安若沒接話,對她來說,「動心」是稍縱即逝的東西。紅塵男女中,最不可信的就是「動心」。
掛斷電話前,蘇蘇再三囑咐安若「不要靠近他」才掛了電話。
安若握著手機垂眸淺笑,那笑容鋪陳在日光下,美的沉靜美的溫潤。
生命中真的存在比她自己更在乎她的朋友,能遇見蘇蘇,何其有幸。
......
S市,蘇蘇握著手機站在時楠的店裡,神色糾結複雜,黑眸不住的轉動,眉宇間有掩飾不住的擔憂。雖說安若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樣,但她始終只是個小女孩,若論閱歷,還是太年輕。面對那樣一個懷揣著虎狼之心的人,她如何能招架的住。
若對方是個值得託付的倒還好說,可對方分明是個劣跡斑斑的花花公子,這樣一個人物,她如何能放心安若能不受傷害。
可是遠水也救不了近火,畢竟在兩個城,談不上能照顧到什麼。思慮再三,她決定去找顧初,這些日子以來,他對302的關照,都看在她們這幾個好友的眼裡,補償也罷愧疚也罷,至少她現在願意相信顧初是愛安若的。
因為是星期天,學校沒有課,蘇蘇給顧初的手機上發了個簡訊,「顧教授,有關安若,我想請你幫個忙。一個小時后時楠店裡見。蘇蘇」
顧初收到簡訊的時候,正在城南的法院為「男子當街割喉前女友當場斃命」的情殺案中的被告方做一審的辯護。這個案子轟動全市,引發大眾關注。
法律界有人是這樣評價顧初的:清雋內斂,工於心計,餓隱於善。作為律師,免不得會碰到些違背良心的案子,秉著職業道德為惡人辯護。
這個案子很棘手,又極受媒體關注。華源一接手這個案子集體不眠不休的奮戰一個多星期。犯案動機明顯,被抓后被告對案件供認不諱,現在所做的無非是從死刑改判武無期罷了。
華源方面主要根據被告的心理上下手,證明被告有偏激的邊緣性人格,行為不受控,希望法官能夠從輕判決。
開庭前,被告律師還是顧初,律師界的風向標,有顧初出此案的地方,一定飽受關注。可是開庭時被告律師換成的他身邊的二辯。在場媒體,一片嘩然眾說紛紜。
要知道如果這個案子成功,無疑又是在顧初刑事辯護上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不少媒體人都是打著看顧初這個零敗訴律師如何維持他的戰績來的。
可是...如今這樣,旁觀席一片嘩然,筆記本上碼字飛快,標題都是充滿噱頭的「零敗訴律師開庭前無顧缺席,是怕了嗎?」「華源開庭前換員上場,其中究竟緣何?」「顧大律師臨陣退縮,華源啪啪打臉。」諸如此類的報道一經發送,後續影響力可想而知...
半小時后,華源事務所電話被打爆,錢源一臉頭大的處理著各方事宜,腦中回想著半小時前顧初打給他的最後一通電話「我臨時有事,今天的辯護換小陳上了,放心,事前我們準備充分,沒有我在,這場我們也不會敗。」
還不待錢源回應,那邊就已經掛斷。再打就是無人接聽的狀態,錢源癱在老闆椅上,煩躁的搔頭,碰到這樣的合伙人,真的是無可奈何。
這天的辯護,就像顧初意料之中的一樣,死刑判無期,剝奪政治權利終身。最有利的就是心裡醫生開出的診斷說明書,事前準備充分,再加上華源二辯律師言辭犀利。語氣卻是如無比的平靜,毫無波瀾,雖然是個新人律師,卻也臨危不懼。
辯護結束后的一小時內,各大媒體除了有發對這案子的判決之外,還有對華源此次換人的猜測,或是意在培養新人,總之眾說紛紜。
......
上午九點,S大美食街,時楠的酸菜魚店裡。
蘇蘇握著手機,屏幕上是S大論壇最新的八卦{驚爆!驚爆!顧教授一審辯護,臨場換人從業以來第一遭}。一臉驚訝的看著面前的顧初。
面前的顧初穿著黑色西服套裝,西裝筆挺,清雋優雅。如果報道沒錯,他應該是從法院過來的...
蘇蘇吞了口口水,張口問道:「顧教授你從哪裡來的?」
顧初神色淡定,「你說有關安若的什麼事?」
蘇蘇一雙葡萄眼瞪得極大,裡面有著難掩的驚訝,她沒想到只是因為她的這麼一句話,顧初就能拋棄那麼重要的一場辯護,依照要求過來。他都不擔心她只是在耍他的嗎?
蘇蘇低下頭,難得的撇了撇嘴,戀愛中的男人和女人一樣都是無腦的。
顧初看著蘇蘇神色變化的表情,自然的猜到她在想什麼。其實不然,他只是怕,關於安若但凡有百分之一的消息,他都會視若珍寶。何況蘇蘇簡訊中說要請他幫忙,下意識的都會考慮到安若是不是碰到了不好的,心下自然迫切,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要說的什麼事了吧?」顧初淡淡問道。
一旁的時楠,引著顧初坐下,倒了杯水在桌前。就回了廚房,把空間留給他們。
蘇蘇在顧初的對面坐下,神色認真:「安若被一個男人纏上了,我有些擔心」沒有什麼拐彎抹角的,直接切入正題。
聞言顧初拿起水杯的手頓了頓,未觸唇邊就已放下。神色平靜,嘴角還泛起淡笑,只是那笑多少有些冷峻涼薄。
但凡了解顧初的人在場,就知道他是生氣了。顧初擅長用微笑來掩藏嘴角的喜悲,越平靜就代表他越憤怒,越深沉的人越是擁有堅不可摧的內心。
看過他刑事辯護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個部署周全的人,看似漫不經心,卻能出其不意的提出精銳問題給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為人亦是一樣。
而這一些,蘇蘇並不了解,當下有些疑惑的看著顧初,抿了抿唇。
「繼續說」逆著光,顧初的表情難測,語調涼薄。
蘇蘇拿起面前的水杯,滿飲了一大口,面前的顧只是靜靜的坐著,就給她一種無形的壓力,緊張之下瞬間有些口乾舌燥。而後繼續將事情緩緩道出。
語畢,顧初垂著眸,一手輕輕擺動著桌上的水杯,沒有開口,一時間餐館內氣氛凝滯。
良久,顧初抬頭,微微眯起了眼睛,輪廓冷峻清晰,宛如刀刻,:「今天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起身就出了餐館。
蘇蘇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微微愣神。
廚房裡的時楠走過來挽著她的肩膀,眼神溫柔:「怎麼了?」
安靜的空間內,蘇蘇的聲音響起,語盡呢喃,「顧教授離開的眼神讓我有些發怵,我感覺要出什麼事。」話說著,秋老虎的天氣里蘇蘇打了個寒顫,抱緊自己揉搓著雙臂。
時楠淺笑,把她帶進懷裡,柔聲安若;「不會的,你想多了,顧教授這樣的人可比你有想法多了。別瞎操心。」
......
這一次,蘇蘇猜對了。沒有告知任何人,顧初關了手機,驅車去了A市。
駕駛座上,顧初隨意的扯開領帶,脫了西服外套隨手扔在副駕駛上。袖口捲起,握著方向盤的雙手,骨節明顯,青筋凸起。
陽光下,顧初暗夜般的雙眸里隱約竄起火舌,帶著吞噬一切的危戾。
每個人都有底線和逆鱗,很不巧,顧初的所有的底線和逆鱗都是安若本身,任何事一旦觸及安若,就變得不那麼一樣了。何況這涉及主權問題。
路上,顧初的車在高速公路上開得很快,眉頭緊蹙。
一路上,記憶在倒帶,不斷的回想起安若和他說過的話,她說:「我是你的一輩子都是。」
她說:「戲里的書生牽了匹歸去的馬,南風悠悠的吹進了深秋,而我在心中說院中的琵琶開花。」
她說:「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離你而去,我喜歡你,這是執念,是貪歡,也是我的私心。」
......
最後她說;「我感到難過,不是因為你欺騙了我,而是因為我再也不能相信你了,餘生只願此生勿相見,山水不相逢。」
思及此,顧初好看的眉眼揪在一起,他繃緊優美的下顎,閉了閉眼睛,言語幾近嘲弄:「我該拿什麼換回你,安若...」出口的瞬間,彷彿被人掐住了脖子,徒留下空前的悲愴和絕望。
世人都說他是個面對突發事件都能保持冷靜的人,唯獨面對安若,情緒里總是不期然的沾染上塵世間的七情六慾。
從初聽到這件事情時候的,滿腔憤怒,因為不知如何宣洩,清雋的臉上都醞著一層薄薄的寒氣,到思慮到思及安若的心理內心泛起的不安,安若最後的話,宛如巨石投入深湖,餘音盤旋,經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