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姬光之恨

暫不說肖雨、夢鏡的收美計劃、實踐，且說姬光離開白龍寨后，臉色一直青暗，牙始終硬硬的，彷彿要將遠處高山之上的白雲都咬碎似的。

「唉，沒想到兩位仙人竟然在白龍寨，看來，他們已經降伏白龍寨了，我們白跑一趟了！」看見姬光的表情，棍王韓風隨口一句，試圖給他解悶。

「哼，最好別讓我再看見他們，否則，一定給他們好瞧；走著瞧，誰怕誰，大不了跟他們拼了！」姬光咬了咬牙，狠狠地說。

「姬大公子，算了吧，人家是仙人，咱們鬥不過的，再說，都是自己人，他們又沒有惡意，算了！」陸成趕緊勸他。

「我又不是傻子，他們顯然故意給我作對嘛，從酒樓開始，到我的『中毒』，再到眼前的白龍寨，一步步逼我，好像非給我好看不可；我姬光也不是好惹的，大不了招募一些高手，跟他們好好乾一場！」姬光惡狠狠地說。

看來，他並不傻，只是，他會錯意了，以致於從此越走越遠，最後，幾乎萬劫不復！

中原五俠聽了，不覺面面相覷，一下蒙了，不知說啥好，他們雖然沒有拜肖雨為師，但畢竟受其指點，武功大進，嚴格說起來他們至少應算他的記名弟子；要他們背叛師門，與之為敵，幾人打死都不願意，畢竟他們是俠，不是魔，要欺世滅祖，他們實在辦不到；再說，他們對肖雨已經相當服氣了，心甘情願做他的弟子了。

見中原五俠不介面，姬光頓時覺得失言了，只得尷尬一笑，說：「我知道幾位老哥與肖公子淵源極深，好吧，這事兒咱不提了；我主要是痛恨那個丫頭，打一開始就處處與我作對，好像不把我整死她過不得似的；所以，我一定要找個機會教訓她，給她點顏色瞧瞧！」

他這一說，幾人才鬆口氣，否則，他們寧願與姬大公子絕交，也絕不可能與之為伍與師父為敵；雖說他們交了錢，道義上、情感上他們都捨不得這個師父；姬光的敵意已讓幾人產生芥蒂了。

「我要去劍神谷一趟，準備請劍神寧東來出山，去教訓林白龍那個老小子，這口氣本口子是非出不可的！幾位老兄願不願陪我走一遭？」姬光明知故問了。

那幾俠商量一下，陸成捋了捋鬍鬚說：「此事我們不便參與，既然林白龍已與我們師門有關，我們有得避嫌；否則，師父怪罪下來，我們吃不消；要我們背叛師門，我等寧死不眾！」

陸成態度堅決，其他幾俠也點頭稱是。

「那好吧，姬光就不勉強幾位了！只不過，攻打天狼寨時，還請幾位哥哥傾力相助！」姬光又要求。

「好吧，屆時再說吧，如果師父不插手，我們可以參戰；但如果師父插手了，我等就幫不了姬公子了！」陸成又說，實際已婉拒姬大公子了。

事實上，自打黑虎山一戰，他就已漸漸看不起姬光了：表面看來是大將軍之子，有勇有謀，偏偏行事毒辣，不留餘地，與俠義精神相違背，長此下去，必然妖亡！

這回，他又自動暴露了目的，這與五俠的意願完全相背，他們幾乎已經無法再支持他了，看來，分手已成必然之勢。

「如此，姬光就和各位哥哥分手了，攻打天狼寨時咱們再見！」說完，姬光拍馬，一騎絕塵而去。

「大哥，我們還要跟這位姬大公子多久？我們真的仰仗姬大將軍嗎？咱們在江湖上也算是個人物吧？為什麼一定要聽姬大公子的？要不，和他們分手吧？」見姬光離去，西門雷不由得實話實說了。

「老五，說得是啊，大哥，咱們沒必要跟他再混下去了，咱們一不犯法，二不違道，沒必要跟官府的人走得太近！」王赫也說。

「老三，老五，你們說得是，我也覺得沒必要跟他混下去了，再混下去，咱們也成了劊子手了；這會兒，又說要對付師父，我們要欺師滅祖嗎？唉，算了，沒想到姬光竟是這種人，以前，我怎麼就沒看出來？」陸成嘆氣了。

「那是你沒留意，那小子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好色好鬥，聽我家瑤兒說，他連她都敢調戲，幸虧，瑤兒是劍神的徒弟，那小子才沒敢胡來！」韓風說。

「那就分道揚鑣吧，大哥，我們中原五俠從今天起不再聽他的差遣了，你看他剛才的嘴臉，恨不得將仙子碎屍萬段似的，如果打起來，我們幫誰？總不能去殺大恩人吧？」潘陽也說。

「行，老二說得對，分道揚鑣，從此，咱們跟姬大公子劃清界限，咱們乾脆共住一個莊院，大家聚在一起住，首尾有個照應，免得有事兒來不及商量；我瞧姬大公子的脾氣，只怕這會兒連咱們也開始恨上了！」陸成說。

「是啊，白龍寨那會兒，他挨打，咱們沒及時幫忙，說不定就恨上了！」西門雷說。

「有備無中患，我家莊院寬得很，家裡人又不多，大家先去我莊上吧！」陸成說。

「是，大哥！」幾人趕緊點頭同意；從此，中原五俠與姬大公子分道揚鑣了。

單說姬光，離開五俠后，果然如陸成所言，馬上冷笑道：「離了你們幾個屠夫，本公子就不吃豬肉了？笑話，本公子這就去算計劍神老頭兒，讓他跟咱提提鞋，嘿嘿！」言下之意，劍神寧東來也只配跟他跑腿；說完，拍馬向劍神谷奔去。

劍神谷在離洛陽千裡外的崤山之中，姬光乘了良駒，趕了三天，才到劍神谷；卻不想，劍神此刻正在閉關，家丁說要兩天後才出關；無奈，姬光又多等了兩天，才見到劍神。

「劍神老人家一向可好？晚輩姬光拜見劍神前輩！」姬大公子有求於人時，通常，嘴巴甜得很。

「哦，姬大公子，多承惦記，老夫久不問世，只圖修鍊劍道，沒什麼好不好的！」劍神無所謂地說，顯然，知道他有所圖謀。

「唉，劍神前輩，你不知道，中原現在來了兩個妖孽，專給咱們正派中人過不去；他們還和白龍寨的林白龍沆瀣一氣，企圖控制我中原武林，晚輩前來，就是想請前輩出山，去收拾那兩個妖孽，好為咱們正派中人排危解難，晚輩繼續奔走，爭取聯合武林至尊等前輩，剷除那兩個妖孽！」姬光故作慷慨激昂之狀。

「哦，是嗎？老朽一向不問世事了，這種事情你們自己處理吧，送客！」劍神端茶了。

「唉，前輩如果不出山，我等豈非要被這群妖孽消滅？請劍神你老人家為我等作主！」說完，姬大公子姬光居然跪下請願了。

劍神動容了：姬光這人他是知道的，道門弟子嘛，自恃道家正宗，有靈虛老兒撐腰，一向眼高於頂，從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這會兒，居然向自己下跪，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劍神卻沒有表示，他踱了好一會步，見姬光仍跪在那兒一動不動，只得表態：「賢侄，這事兒不好管，我曾和林白龍有一面之緣，說來也是朋友；這樣吧，我可以去天龍寨走一遭，看看再說；你起來吧！」

「行，前輩願意管就好了，姬光先替武林蒼生謝謝劍神前輩了！」他頓時眉開眼笑。

這人屬猴的？劍神不覺皺眉了。

看出來劍神的不快，姬光趕緊告辭，說：「老前輩，拯救武林蒼生在即，晚輩就不打撓前輩了，我這就去請武林至尊出面，大家共同誅討妖孽！」說完，又一禮，才告辭而去。

劍神卻冷笑一下，說：「管家，給我把凝霜劍拿來，本座要去會會高人了！」

原來，他閉關期間，突然心神一動，感應到已有大事發生；姬光不來求他，他也準備去看看究竟何方出了高人；既然在白龍寨就更好辦了，他當年曾打敗過林白龍，兩人卻成莫逆之交，這會兒，正好去探訪老友，劍神笑了：「去跟那老小子過過招也不錯，看看那老小子有沒長進，哈哈！」

姬光果然不辭辛勞，真又去了武林至尊那裡，武林至尊聽了，大驚之下，竟同意出面召集武林正道，與白龍寨的妖孽決戰；姬光的陰謀初步得逞了。

「至尊，如此甚好，那麼，我就繼續去聯合武林正道了，咱們要儘快將這伙妖孽趕盡殺絕！時間定在五月初五如何？」姬光得意洋洋，假裝請示。

這時，武林至尊突然有點猶豫了：「趕盡殺絕，是不是有點過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嘛，只要他們不為非作歹，咱們還是留一線吧，給他們一條活路！」

至尊還是至尊，行正道，不像姬光，凡事偏激，一條路走到黑！

「是是是，至尊說得是，只要他們放下屠刀，走回正道，咱們就給他們留一條活路！」姬大公子表面應承了。

「那你去吧，記住了，只邀請武林中人，你們官場中人就免了，我可不想讓江湖朋友說咱們正道中人借官府之人行事，明白嗎？」至尊又趕緊提醒。

「是是是，一定按至尊說的辦！」姬光又說，心想：到時由得你嗎？嘿嘿，你不過一個幌子而已，作主的，是本公子！

姬光果然野心勃勃，徵得武林至尊同意后，立刻派出家丁、兵士，四處發武林英雄貼：茲訂於五月初五會集白龍山寨，共同誅滅妖孽林白龍等一干人，望武林各派盡起精英，共同滅賊！

署名當然是武林至尊，名貼上，居然連肖雨、夢鏡和、林天嬌等一個都不提；這棋，下得妙，看來，姬大公子用兵，有其父之風。

這下，連清虛也看不出來了，收到英雄貼，他就向靈虛仙長彙報此事；靈虛仙長已閉關多時了，道門之事一向有由作主，只是，這回茲事體大，他不得不親自彙報。

令他驚奇的是，靈虛仙長不再閉關修道了，居然成天跟徐陵一起抓蛐蛐；他來時，兩人正搞得一身是草，狼狽不堪。

清虛大吃一驚，又不好問，只得向靈虛彙報了相關事情，靈虛心不在焉，說：「盡量少摻和凡塵俗事，這種事能免則免，至於滅妖，沒必要，你們也滅不了；到時候千萬別出手，否則，你就不是我徒弟了，哈哈，小行點吧，別被你那個師弟坑死了！」

清虛頓時驚得眼珠如銅鈴了，他曉得靈虛仙長能通曉未來，就問：「怎麼回事？難道是姬光搞出來鬼？」

「你以為呢，那小子自以為是，想給上仙作對，自尋死路，你此去的第一要務就是清理門戶，將他逐出我道門，他不是我道門中人，讓他結佛緣去吧！」

「啊？」清虛又一驚，此話與夢鏡不謀而合：難道，真要將姬光逐出師門？

「去吧，按我說的辦，我現在正陪小陵子抓蛐蛐呢，別再妨礙我們了，哈哈，這小子有意思，果然有仙根，那兩位仙人找得好！」顯然，靈虛仙長很滿意徐陵。

清虛只得告退，卻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抓蛐蛐也是修道？奇了，師父吃錯藥了？

可離五月初五，已只十天了，清虛思索片刻，就對清揚說：「師弟，姬光師弟發了英雄貼了，代表武林至尊發的，可師尊讓我們讓摻和，所以，我打算只帶兩個小徒弟前往，道門的事情，你暫時管理吧，記住了，不准他們瞎跑，尤其不能去白龍寨，否則，師尊會責怪的！」

「可，那是武林至尊發的英雄貼啊，我們不能盡起精英去參戰嗎？武林至尊會不會責怪我們？」清揚問。

「他還不敢吧，畢竟我們道家的事兒至尊管不了，聽師父的吧，看好師父哈，他現在跟小陵子混得近，天天抓蛐蛐，別出事才好！」清虛不放心地說。

「挺好玩的，我前幾天也去陪他們抓了會兒，師父還說我抓得不錯！」清揚說。

清虛一聽，又納悶了，只得說：「記住了，別出事哈，小心點，我們道門可別再出事了！」

清揚聽了，心裡一動，就問：「啥事啊？這麼神秘？難道是姬光？」

「嗯，就是那小子，他連仙人都敢得罪，你說，他還能長得了？」清虛不覺氣上來了。

「那小子一看就是個狠角色，惡人自有惡人磨，也許，這回，仙人會狠狠教訓他，我們就不操那份心了？你不是說他不是咱們道門中人嗎？算了，將他逐出師門算了，讓別人操心去吧！」清揚悠然自得地說。

他居然看得開？清虛暗付，又想他向來不管閑事，算了，就當最後一回為姬光操心吧：逐出師門！

姬光這回露大臉了，有了武林至尊的撐腰，他腰板更硬了，成天在洛陽成聚朋呼黨，一下，他倒成了「武林至尊」了，人人巴結；況且，姬大將軍又正得皇上歡心，和太子關係更為密切，天下，還不任由他這個姬大公子說了算？

突然，他又想到了黑虎寨的那場雨，難道，也是那兩位仙人搞的鬼？

他心裡惴惴不安了，如果人家真有仙術，靠武林同道還真不行，必須將朝廷大軍攜上，讓大軍圍山，嘿嘿，這下沒漏算了吧？

他趕緊向姬大將軍彙報，姬大將軍卻說：「姬光，不是說好了由兩位仙人處理白龍寨的事情了嗎？咱們就別摻和了好不好？要是你再出事，只怕咱們家就再無寧日了！」

「父親，這可是絕好的機會，我就是得了兩位仙人的指示，去協助他們辦事的！」姬光撒下彌天大謊了。

「好吧，既然是仙人們的決定，我親自率大軍去，不過，這回你得聽我的；你只負責武林至尊交待的事情，大軍之事我自己管，這回，可不能再濫殺無辜了！」他隱隱覺得，姬光有點不妥了，知子莫若父。

姬光還想要權，姬大將軍已冷眼一掃，說：「你少插手軍中的事情，你在軍中的職務只是偏將軍，沒有權力調動軍隊，記住，一切行事必須合乎規矩，否則，我這個大將軍也擔待不了的，軍隊不是我個人的！」

姬光一寒，他曉得他的父親已經起疑了，不敢再說下去，怕露出馬腳，亂了計劃；再說，只要武林正道精英全出，還怕林白龍不完蛋？

他們父子正說話時，家丁又來報說：「中原五俠來了！」

「快請啊，姬光，去會會五俠吧！」姬大將軍說，姬光的臉色卻很不自然。

「姬大公子，我聽說你已發了武林英雄貼，為什麼不發給我們呢？是不是瞧不上咱們哥幾個了？」一見面，西門雷就大嗓門說。

顯然，這回姬光故意漏掉他們了，原因簡單：怕他們壞事！

「哪能啊，咱們不都在洛陽嗎？我正打算隔天去親自請幾位哥哥哦！」姬光只得說。

「姬大公子，聽說你要對付林白龍，還說他是妖人，這是怎麼回事啊？」陸成又問。

「他本來就是妖龍精嘛，一向被稱為賊首嘛，白龍寨本來就是黑道嘛，林天龍是黑道中人嘛，我們正道人士誅滅他有錯嗎？這事兒武林至尊已經同意了，由他老人家牽頭，所以，我才大張旗鼓發出了英雄貼的！」姬光理直氣壯地說。

「姬大公子，做人不可小氣，林白龍雖然折辱了你，可也放你一馬啊，我看，還是算了吧？」陸成勸他。

「不行，話已出口，武林帖已發出，恕我難從命了；幾位兄長如果不願意參加，我們也不勉強，你們可以作壁上觀嘛！」姬光說。

「好，既然姬大公子如此說了，咱們從此劃清界限，你姬大公子的事兒咱們不摻和，可如果你敢與兩位仙人為敵，咱們會站在仙人那邊的，你好自為之！」王赫說。

「我只說要誅滅林白龍，沒說與仙人們為敵！」姬光繼續欺騙。

「好吧，話已至此，你好自為之，但願再見，咱們仍是朋友，不是敵人，告辭！」陸成說完，就和其他四俠一起離去。

「姬光，你搞什麼鬼？你想弄什麼名堂？」姬大將軍顯然已看出不對了。

「沒什麼啊，就是武林至尊說要誅滅林白龍的白龍寨啊，這是武林至尊的命令，我只是跑腿辦差的！」姬光繼續胡弄。

「如此，我們軍隊就更不能介入了，所謂江湖事江湖了，你好自為之吧！」姬大將軍終於明白了，一切都是姬光搞出來的鬼。

「哼，你不參與無所謂，我就不信，憑我和武林至尊的領導，我們武林盟會滅不了白龍寨！」說完，他氣呼呼地走了。

「你，你這孽子，氣死我了！」說完，他倒在椅子，再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