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劍道十境
姜勝被一個毛頭小子教訓，心中不甚厭惡，心想待會想你好看，臉上卻賠著笑道：「劍首大人說得是，劍子們都不容易，我等是該好好的體恤下面的弟子。」
他朝著張玄鄭重的拱手，「聽若昀師妹說劍首大人實力雄厚，能越階斬殺修士，眼下小劍正想給劍子們演示一門劍法，不知劍首大人可否作陪一二？」
張玄瞥了不遠處的夏若昀一眼，這人畜無害的女娃娃打得一手好算盤，表面上和和氣氣的，卻是個暗地裡使壞的主。
少年看向姜勝，擺了擺手，「本劍首不過一品修士，連劍宮都沒有開闢，哪裡有那般本事，你可莫聽別人胡說八道。」
姜峰沒想到，少年會拒絕他，甚至根本都不承認他那高手的身份，「若昀師妹說您是高手，那您就是高手，她可是一國公主，不會胡言亂語。」
張玄臉色沉了下來，訓斥道：「踏入劍院大門，這一星劍堂內便再無什麼公主皇子、公子小姐以及王公貴族之分；此地乃是治學講道的嚴肅之所，不是賣弄人情世故的酒桌，不是玩弄陰謀詭計的朝野，更不是你若昀師妹的溫柔鄉；你張口若昀師妹閉口大夏公主，將我玄天劍院臉面置於何處？」
他質問道：「本劍首乃一峰之首，地位堪比學院長老，莫非吾之言語，還比不上一個乳臭未乾的女娃娃？」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發聲支持：「張劍首真是說出了我等貧苦劍修的心聲，什麼狗屁皇庭、世家子弟…門派天才，一群狐假虎威的土雞瓦狗之輩而已。」
「就是就是，一群帶著奶娘的巨嬰寶寶在學院里作威作福，什麼玩意啊？」
「學院的風氣都被帶壞了，雖然真話很傷人，但小劍卻不得不說，若是巨嬰寶寶們沒了奶娘，在下以一挑十都沒問題。」
…
姜勝面色通紅，愣在當場，忙解釋道：「小劍既然是劍院弟子，自然是將學院位置放在首位，這個立場不容他人置喙，小劍亦不屑於向人解釋。愛慕之心人皆有之，若昀師妹是姜勝心儀的女子，適才的不當言語只是愛屋及烏之論罷了，卻是不能代表小劍的立場。小劍無論是對學院，還是對張劍首都是尊重無比，卻無半點不敬之意。」
眾劍修鄙夷不已，有人不屑道：「若昀是本劍的，你算什麼東西，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恕本劍直言，回去買個高點的枕頭，今夜早點歇息吧，或許你夢中能獲得若昀妹妹的青睞。」
「沒有實力，連呼吸都是痛的，你可笑的愛意，在現實面前是多麼的軟弱無力，回頭吧少年，適合自己的才是做好的，把若昀留給本劍，讓本劍來獨自咽下這口卑微吧。」
…
感受著眾劍修鄙夷的目光，姜勝心中不甚羞愧，但更多的還是憤怒，他不過是想虜獲夏若昀的芳心而已，卻被眾人抓住機會狠狠的羞辱了一把，而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張玄這個小王八蛋。
姜勝起初還有些羞恥之心，隨著四周鄙夷越發澎湃，他倒是越發的從容了。
只見他高立三尺講台，大拍驚堂木，怒喝道：「喜歡若昀是本劍的權利，表達愛意是本劍的態度，我輩劍道中人以劍論話語權，爾等若是不服，大可提劍上台與本劍說道說道，莫要躲在暗地裡作那酸羨不屑之言，屬實有點上不得檯面。」
聞言，四座皆驚，隨即盡皆失聲。
張玄暗道無趣，正欲回到自己的蒲團坐下，沉默已久的夏若昀緩緩的站了起來，款款走出，「承蒙姜師兄抬愛，若昀不勝惶恐，心猶如小鹿亂撞，跳動得甚是厲害；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兄既青睞於若昀，小女子亦不是那無情頑石；奈何生在帝王之家，事事皆是身不由己，宮闈之外的尋常愛情非是若昀不願，而是不能；今得知師兄厚意，若昀喜不自勝，蓋人生之美事也；自古以來，突破門第成見的姻緣著實太少，望君奮力修行，盼來日紅袖添香於君側，共赴心中桃花源。」
啪嗒——！
姜勝手中的驚堂木掉落，獃獃的看著女子，感受到眾劍子羨慕的眼光，此刻他是世間最幸福的男子。
他大喜望外，「能獲得若昀許諾，愚兄似守得雲開見月明，心中充滿磅礴鬥志，未來可期也！」
「哼——！」
就在此時，夏若昀身邊的老嫗站了出來，不屑道：「人貴在有自知之明，而不是好高騖遠，生在帝王之家，便不可妄言感情，公主不過二八年華，不識世事倒也情有可原，莫非你姜勝也被豬油蒙了心不成？」
她眼中滿是譏諷，「公主未來的夫君，定是那人中龍鳳，威震八方的存在，以老身愚見，整座劍堂中唯有儀錶堂堂的張劍首才能配得上我朝金花，你這小小劍修，連人家一個腳指頭都配不上，聽得一聲奉勸，速速死心吧。」
言罷，老嫗拉著夏若昀回到了座位，「公主，日後休要與那些阿貓阿狗搭話，都是些渣渣罷了，你要把心思放在張劍首身上，人家堂堂劍冢劍首，多有前途。」
聽得若昀一諾，姜勝似上天與太陽肩並肩，再聞惡奴惡語，他彷彿墮入冰窟，內心九分拔涼，一分心死。
嚶——！
劍指怒揮，三尺寒芒過手，羞赧、不甘以及嫉妒湧上心頭，姜勝俯視張玄，冷喝：「吾心起落萬丈，唯有手中長劍，才能揚去心中苦悶，擊敗您，可重獲修道決心，今日不死不休。」
白鳳劍女許芳心，帝庭門闕斷風情，
斬得劍首明道路，宮牆深深亦可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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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勝被老嫗當眾羞辱，怒火滔天，唯有斬殺張玄，才能盡除心中鬱結的苦悶，同時向夏若昀表明自己的決心。
張玄微微搖頭，輕嘆道：「別人演繹一場戲，你卻傻傻入了迷，嗚呼哀哉，愛情總是令人糊塗，好生悲傷的故事。」
少年手心漫出黑洞，老太監趙玉河的本命飛劍緩緩浮現，「天下劍道十境，為劍元、劍氣、劍意、劍心、劍魄、劍魂、劍靈、劍域以及劍主，吾有一品劍宮，領悟劍氣九道，手中為殺戮之劍，出手則必殺人，汝可曾想好？」
姜勝冷笑，「正合本劍之意，今日既分高下，也決生死，倘若技不如人慘死劍下，不得追究。」
張玄微微頷首，「奉陪！」
姜勝踢飛講台，身上金光大盛，鋒芒畢露，只見他蹬地而起，身子凌空激射，一道劍氣縱橫而出，直奔張玄面門，「本劍乃是人道劍士，你這區區劍子，拿什麼與我爭若昀？」
見這傢伙真入戲了，張玄嗤然一笑，「區區劍士也敢猖狂，恕本劍首直言，你那心上人只配給本劍首當個通房丫鬟，端端洗腳水還差不多，連給本劍首暖床都不行。」
一股星光漫上飛劍，全身威勢大漲，有劍芒掙脫而出，化作天罡劍氣，鋒芒畢露。
鐺——！
兩道劍氣碰撞，竟然發出金鐵碰撞之聲，在廣場上盪出巨大的氣浪，向著四周蔓延而去，鋪就在廣場上的青石板被震得漫天飛舞，不少的靠得近的劍子受到殃及，身子倒飛而出，在空中哇哇亂叫。
此時，場中劍氣奔騰，星光滔天燦爛。
姜勝大驚失色，他看到自己發出的劍氣自然崩碎，對方的劍氣奔騰而至，說時遲那時快，他再出一道劍氣。
鐺——！
場中暴響連天，一股氣浪再次散發出來，灰塵濛濛，姜勝雙目怒睜，他的劍氣再一次崩碎，「這…這不可能，他只是一個劍子罷了。」
無奈，再出一劍。
轟隆——！
兩道劍氣同時崩碎，場中罡風撼盪，星辰漫天。
張玄臨空遁下，斜斜的朝著姜勝激射而去，他身邊劍氣震蕩，形成兇猛的劍罡，如同流星拖著星光流蘇般尾巴，四周皆是狂怒的音爆之聲。
姜勝衝天而起，右手在身邊化著大圓，無數的劍氣崩騰而出，在空中形成巨大的金色劍龍捲，其劍氣之盛，為數九十九。
張玄從天而降，身上有虛影閃爍，好似靈魂離體，須臾之間體內飛出十道若有若無的虛影，化作十個「張玄」，只聽他一聲怒喝，「天外飛仙——！」
十位「飛仙」加上張玄，十仙餘一，各出九劍，為數亦是九十九。
鐺鐺鐺…
碰撞不斷。
眾劍子停留在遠方，張目結舌，有劍子滿臉狐疑，「這不是豬笑天的絕技么？本劍昨晚上，還被這一萬多道劍氣劈死過，不過那劍氣卻是不帶星光的。」
「嘶——！」
他旁邊有人倒吸一口涼氣，驚訝道：「莫非張劍首也去過虛神世界不成，他還學會了那豬妖的仙術。」
又一劍子不甘心道：「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咋就這麼大呢？憑什麼他就能學會，本劍就只能被那豬妖虐殺，昨晚上本劍死了十八次。」
「十八次算什麼好漢，本劍死了二十六次。」
「爾等太弱，一百零九次！」
…
鐺鐺鐺…
場中碰撞不斷，劍氣滔天。
九十九道驚天巨響后，六道劍氣撕裂天穹。
姜勝臉色蒼白的落到地上，握劍的手微微顫抖，體內真元枯竭，仰頭求饒道：「劍首…劍首大人饒命，小劍認輸！」
張玄冷哼，並無收手之意，「本劍首說過，吾手持之劍為殺戮之劍，有出無回；既決高下，也分生死，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如果認輸有用的話，本劍首還修鍊幹嘛？」
姜勝面色大變，渾身顫抖，一股清流在襠部崩騰，略顯腥臊。
在生死面前，他才發現，什麼狗屁愛情都是虛妄，原以為只有斬滅張玄才能盡除心中鬱結的他，發現其實並不用，因為此時他已經想通了——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張玄盪劍而來，殺意凌然，他可不會慣著這種傻子。
「張劍首，速速住手，天玄劍院嚴禁自相殘殺。」
忽然，天邊傳來低喝聲。
趙凌雲滿臉急色的御劍而至，手裡彈出一道飛劍，只見那飛劍插在姜勝身前，瞬間暴漲上千劍，化作擎天巨劍。
鐺鐺鐺…
六道天罡劍氣攻擊在巨劍之上，轟出六個巨大的窟窿。
趙凌雲落在巨劍之首，滿臉肉疼，這可是他的劍囊孕育的本命飛劍，差點沒被人給毀了，他看向張玄，「您是劍首身份，怎麼可以肆意屠戮小輩，簡直胡來，要是傳出去的話，難免招人恥笑。」
張玄搔了搔頭，想想也是，「既然如此，那便繞過他。」
姜峰捂著襠部，慌亂的去了。
趙凌雲微微搖頭，正欲離去。
夏若昀踏劍而來，拱手道：「趙執事慢走，小劍要挑戰張劍首，還請您做個佐證，免得待會小劍殺了人，學院倒是給我來屠滅劍首之罪。」
夏若昀身邊，兩個老嫗急忙拉住了她。
不遠處遁來兩個金色蟒袍老者，責備道：「簡直胡鬧，這小子詭異得很，他能施展出超越人階的劍法，試問你能么？若昀你怎地可以如此衝動。」
一個蟒袍老者朝趙凌雲拱手，賠罪道：「趙執事、張劍首莫往心裡去，若昀才是二八之年，剛才的言語不過衝動之言，當不得真。」
趙凌雲拱手回禮，搶先笑道：「小孩子的戲言，本劍與張劍首自然不會當真，何況張劍首剛剛越階比斗，體內真元虧空太大，即便閣下等人不出來阻止，本執事也不會允許比斗發生。」
張玄撇了撇嘴，心想就當給趙凌雲留點面子，也沒有再說話。
夏若昀盯了張玄一眼后，自顧自的走了，留下一句話，「咱們走著瞧，非要把你變成太監不可，看你還敢不敢讓本公主給你端洗腳水。」
張玄不悅，喊道：「一群巨嬰寶寶，帶著一大群保鏢作威作福，還敢張狂，簡直是不害臊；真若不服，本劍首現在就陪你做過一場，今天既決高下，也分生死！」
夏若昀本想轉身，兩位老嫗黑著臉低喝道：「休得胡鬧！您也看到了，此地高手如雲，不似咱們那皇庭之中，您再敢胡鬧，老身等人可真的生氣了。」
夏若昀冷哼一聲，不再說話，安靜的離去。
趙凌雲望著眾人離去的背影，「兩個老嫗名為何琎、鄒紅，蟒袍老者則是程諾、龔仆，他們皆是人階三品劍修，您可得小心了。」
他皺了皺眉頭，自言自語道：「大夏皇庭的人，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客氣了？那個小妮子，她有何自信與您的天罡元氣抗衡呢？」
張玄沒有回答，指了指天邊，問道：「那邊的人，似乎就是大夏皇庭的人，你覺得他們客氣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