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衍界星河 第二十章：屠夫理論！

回到丹房時已經是深夜時分。

將布袋和玉牌放好，瞄了一眼倒在床上酣睡的老道，躡手躡腳的朝外走去。身後傳來老道慵懶的聲音。「那個誰？四象院的四十桶辟穀膏送去了嗎？」

「沒有！天亮我就送去！」心情糟糕極了，陳長安耷拉著腦袋，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現在就去！四象院幾十萬普通弟子嗷嗷待哺，每個月就盼著七大神殿送去辟穀膏的日子，耽誤不得！」擺擺手，示意陳長安趕緊將辟穀膏送去山下的四象院。

「哦！」

應了一聲，抓起布袋和玉牌，拖著疲憊的身子，便朝著山下走去。

心情煩悶。

在雲浮宮中，沙棘那看似隨意的一掌，讓他看清了他與這些精英弟子的差距。隨意的一掌便可發揮出一象之力，若是那沙棘全力以赴，一連劈出數掌的話，陳長安即便不死也必然會重傷。

「若不是焚寂劍的出現引出了沈雲浮，今晚想脫身都難！送完辟穀膏便回來苦修，那一掌一劍之仇，我陳長安絕不會就此咽下，等我苦修有成，絕對會把你們打的跪地求饒！」

比落仙宮，浩瀚千里，七大神殿各據一角，中央處九天之上便是飄渺的仙宮，比落仙人居住的宮殿。下方連綿數百里的山谷之中，便是四象院的所在。

這山頂與山谷之間百里之距。若山下四象院的普通弟子想要攀登上山，那是絕不可能的。據老道胡不庸講述，目光所及的距離之間，蘊含著至高無上的大道真意，包含著曲折萬千的空間摺疊之術。沒有特殊的秘法，即便是法身境的弟子都無法登上山頂。

北行十五里，有一座佔地十餘畝的高台。高台中央立著一塊一人高，黑白兩色的石碑，叫做兩界碑。兩界，凡俗與仙境的界限，踏上兩界碑便可入得凡塵。

手中玉牌一晃，石碑閃過一黑一白兩道光芒。一陣天旋地轉后便來到一處陌生之地。東方青龍院，西方白虎院，南方朱雀院，北方玄武院。

站在這中央巨型的廣場之上，陳長安一陣唏噓不已。

「這四象院的環境倒也不比往生神殿差太多，比之陵江城的南陵王府更是氣派何止千倍！」走至南方朱雀院門口，兩名守門的青年長老正倚靠高聳的宮門前閑聊天。

「往生殿辟穀膏送到，請長老接收！」

「其他六大神殿白天就送來了，你們往生殿怎麼這麼晚才送來？」一名守門的青年長老朝陳長安走來，看到一字排開的十大桶辟穀膏時，臉色微變。「這麼多？你不是把四象院的所有供給都拿到這裡來了吧？」

「長老說笑了。」說話間，手中掏出十枚辟穀丹，送到兩位守門長老的手中。「長老，這朱雀院之中有我兩位熟人，還請長老大開方便之門，能准許與熟人一見。」

如此大方，出手便是十枚辟穀丹。

眼前這兩位年輕的守門長老，只在四象院之中有些權利，相當於世俗中有錢人家豢養的守衛管事，每月供養也不過一枚辟穀丹，陳長安這一出手便是十枚，兩名青年長老自然是欣然接受。

「份內之事，兄弟告知姓名，我馬上派人幫你尋找。」說話間，將陳長安讓進朱雀院之中。「我看兄弟剛從神殿降臨，其他三院的辟穀膏還沒送吧？兄弟在此會友便是，我派人去幫你送去。」

「這怎麼好意思呢？」嘴上說著，心裡卻也是滋味萬千。

想那精英弟子沙棘在他面前高高在上，一幅趾高氣昂的做派。可浮雲宮主人沈雲浮出現后，他的態度卻是恭敬謙卑，恨不得把頭埋到地下。

這便是強者的魅力！

力量代表著尊嚴，代表著權柄！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可以讓一個人卑微到塵埃里，更能讓一個人把頭仰到天上去！

白天受盡非人的待遇。可在這四象院之中，十枚辟穀丹就可以驅使四象院的長老。這世界存在著太多的不平衡，不平等。人們趨之若鶩的是至高無上的力量，卻忽略了最基礎的人性。

有奶便是娘！

陳長安沒有拒絕青年長老的好意，將餘下的三十桶辟穀膏放出。眼看著被青年長老叫來的二十七名弟子扛著，送去了其他三院。

這兩位青年長老當著陳長安的面，剋扣了三桶辟穀膏居然沒有感到絲毫不妥。

——

「長安兄弟！」

「長安哥哥！」

別院之中，陳長安見到了秦漢和黎未。因為南宮傲月的緣故，拉近了他們三人之間的距離。在陳長安昏迷的那一個半月的時間裡，多數都是由黎未照料，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此二人卻也成了陳長安僅有的朋友。

「我到四象院送辟穀膏，順便來看看你們。」說著，從懷中掏出兩個玉瓶，遞給二人。「這是辟穀丹，長期服用，能夠排出體內雜質，大大增加突破法身的幾率。」

「這...」秦漢已經成為普通弟子兩個月有餘，自然知道這辟穀丹的名頭。「辟穀膏，精英弟子每月都只有一粒。你哪裡來的這麼多？而且，你將丹藥給了我們，你自己怎麼辦？」

眉頭一挑，笑吟吟的看著二人。「放心吧，這不是我偷來的。開爐之時，有好幾十枚丹藥撒在地上，胡長老說這丹藥沾染了腌臢之氣，不能再給核心弟子服用，就給了我。不過，這丹藥非同小可，最好別在人前顯露，自己偷偷服用，提升實力才是王道。」

「放心吧兄弟，財不露白得道理我還是懂得。這丹藥在世俗之中，每一枚都價值連城，只是這麼貴重的禮物，秦漢受之有愧啊！」

「秦大哥，傲月臨走前與我說過你的事！俠肝義膽是為人中豪傑，我陳長安佩服秦大哥的為人。更何況，你我三人在這仙門之中人微言輕，若不聯合起來，難免遭人欺辱。長安有意結交，秦大哥不要推辭才是。」

「長安兄弟言重了，你隻身闖陵山，斗吳雷，雖修為尚淺，這一樁一件卻更是讓秦漢佩服之至啊！」

「哎。你們兩個大男人還有完沒完？相互吹捧有意思嗎？長安哥哥，我父皇半月前送來消息，吳冬兒嫁入曹家，如願成為七星閣弟子。吳雷將吳家先祖傳下的一件至寶獻給曹家，帶領吳氏宗族併入曹家，正式成為曹家的走狗。李錦那個閹人又回到皇宮，因為晉陞了法身，我父皇只能採用懷柔的手段，將他放在身邊看著他，以防他再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

聽著黎未的話，陳長安眉頭微皺。「不管他成為誰的走狗，吳雷的命我必須收！否則，我無法面對奶奶的在天之靈！還有李錦，原以為他只是為了明哲保身才與我合作，對你實施營救計劃。沒想到竟然是與吳雷沆瀣一氣，利用我引誘傲月現身，等著吧，這一筆筆賬我會慢慢給他們算！」雙拳緊握，眸中閃現一抹殺機。「我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將修為提升到神遊的境界，早日成為比落宮真正的弟子，這雜役的名頭實在讓人難受！對了秦大哥，以你現在神變境五層的修為，在精英弟子中都屬於是中游水平，為何不去應試精英弟子？」

秦漢暗暗搖頭，「普通弟子晉陞精英弟子，不僅需要實力，貢獻度才是最重要的。沒有貢獻度，即便我擁有神變九層的巔峰實力，也只能是普通弟子。據傳，南北戰場戰事膠著，門派準備派遣大量普通弟子前往南北戰場廝殺歷練，只要能活下來的，不管修為如何，都可以獲得晉陞精英弟子的資格，我和殿下商量著想要前往南北戰場歷練一番。」

「南北戰場？」思緒流轉，腦海之中出現一抹白色身影。「什麼時候出發？」

「具體時間還沒有發布，應該是在兩個月以後了！」秦漢說道。

「......」

回到丹房已經是拂曉時分。準備了一些菜肴，將酒溫好后，端到胡不庸面前便走出丹房。送丹的工作已經做完了，接下來他會有大把的時間用來修鍊。

斷崖邊緣，神念沉入星河，感知著蚩真發出的一縷微弱的意識。

「蚩真，你們都說我是星河之體，更是煉化了衍界神髓這等神物。可是我的修為為何進展的如此慢？」送丹時受的白眼與嘲諷，他絕對不想再受第二次。

「慢？你才修鍊了多久？現在已經是六靈歸一，加上你身體的力量，瞬間可以爆發出七千斤的力量。你還嫌慢？別人從氣海衍生到第九枚靈泉出現，都要經曆數年的錘鍊，你這才短短兩三個月就已經六枚了，還不知足？」

「可是，我實在不想繼續卑微下去了。」

蚩真走到陳長安面前，拍拍他的肩膀，「長安，尊嚴不是天生的，要自己爭取才行！你才入世幾天？這麼一點風言風語就受不了了？別傻了！你要是只活在別人的眼中，那才是真正的卑微！你是一個獨立完整的人，為何要在意他人的看法？你是為了他們活著的嗎？」

陳長安搖頭。

「那不就得了！你不是為他們而活！但是，你可以把他們當成為你而活！」

「當成為我而活？什麼意思？」陳長安問道。

「屠夫為什麼殺豬？不就是為了利益嗎？可為什麼只殺成年的豬，不殺剛出生的幼崽呢？因為成年的豬能給他帶來更高的利益！你所遇到的這些人同樣如此。你們都是屠夫，同時又都是被屠夫豢養的豬，誰當屠夫誰當豬，難道憑一句話就能決定嗎？」

「你的意思是屠刀在誰手裡誰就是屠夫對嗎？」陳長安一知半解，思考著蚩真所說的話。

「人言比刀劍！現在的屠刀掌握在他人手中，而你就是被屠夫豢養的幼崽，除了成長之外，不管做什麼都是徒勞的。你若是刻苦修鍊，成長到一定的高度之後呢？屠刀自然就會回到你的手中。到那時，至於殺哪一頭豬，還不是你說了算？」

「那什麼叫為我而活？」陳長安繼續問道。

「修行之路，大浪淘沙，稍稍懈怠便會被淘汰。你想要變強，苦修是必須的。但是在苦修的同時，你更需要生死磨鍊！你是一把未開刃的屠刀，需要無數的磨刀石才能磨出利刃。而那些嘲笑你，欺辱你的人，都是你修行路上的磨刀石，他們活著的意義，就是成為你的磨刀石，這就是為你而活！記住，不殺他們，便只能等著被殺！這便是屠夫理論！」

「不殺，便只能等著被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