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殘廢隱情

第五十八章 殘廢隱情

「琈琴,這怎麼辦呀?」

「什麼怎麼辦,當然是把人趕出去了!」

「可是,不能讓人發現啊。這大白天的,把動靜鬧大了可如何是好?」

「那難道任由這廝非禮主子嗎?」

「這……」

非禮……一陣刻意壓低聲音的交談聲朦朦朧朧的溜進柳枝蘭耳中,她長睫快速眨動兩下,沉重的眼皮緩緩睜開。

非禮?柳枝蘭迷迷糊糊想要抬手撫額,但手臂像被什麼東西壓著似的無力抬起。

「不管了,趕緊把這廝拖出去才好!」

「哎,琈琴……」

「你們吵什麼?」柳枝蘭被吵醒,心中煩悶,忍不住出言輕斥。

「姑,姑娘,您醒了?」房間內,琈琴正欲衝到榻邊,但聽到柳枝蘭出聲,腳下一頓便被身邊的禎茶又拉回門邊。

「你們這樣吵,就算是瞌睡神都要被驚起來的。」柳枝蘭眠淺,又素有起床氣,被人吵醒心中煩躁加倍。她側頭欲向門前兩人看去,卻被一張臉給擋住了視線。

少年睡覺也帶著面具,此刻這面具與她的臉不過分寸之隔,柳枝蘭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身邊人呼出來的綿長氣息。身邊人和衣而卧與她合衾而眠,肥寬長袖覆在她身上,竟是伸臂抱住了她。

柳枝蘭聞著蛇陰獠身上漫出的紫梅淡香,心中煩緒不減反增。看他睡得這樣熟,她眉頭緊擰,推開他臂坐起身便一腳將他踹了下去。

「啊……」正睡得香甜的人一下子掉到冰涼的地上,身上一痛,也是悠悠轉醒了。

「姑娘……」禎茶拉著琈琴不知如何是好,倒是琈琴扯了扯她袖角,拽著她悄悄開門溜到門外守著了。再呆在屋裡,只怕她們也要被連帶挨罵的。

「嗯……沉越,幾時了?」蛇陰獠坐起身子,腦子還有些混沌不清,他正要摘下面具揉揉眼睛,就聽得頭頂有人道:「鳳主,昨夜睡得可好?」

這聲音里七分慍怒,三分陰寒,蛇陰獠要摘面具的手一頓,脖頸僵硬地扭向榻上人,嘴角抽笑道:「還、還好。」

「嗯,睡得還好。只是我十分好奇,鳳主明說的只坐在凳子上,怎的今日我睜眼一看卻是鳳主歇在了我榻上呢?」柳枝蘭睥睨地上的人,眼神似釘子一般死死地將蛇陰獠釘在地上。

蛇陰獠怯怯看著柳枝蘭那要將他撕碎的表情不敢動,然面上卻是悄悄爬上了層羞紅,「我,我昨夜,實在是,實在是冷,所以,所以就……」

「冷?」柳枝蘭語氣如寒冬冰河般要將人凍住,「素聞斕曦男女大防講究的厲害,可我看鳳主卻是放浪形骸,風流得很啊!」

「尊,尊主說教的是。」蛇陰獠瑟縮一下,「我這般確實不成體統,不成體統……」

「既知不成體統,還明知不可而為之,不如我幫鳳主來好好記住規矩?」柳枝蘭下榻,因受了傷站得有些不穩,她低眸蔑視地上的人,勉強運氣抬手一爪向蛇陰獠的肩部掏去。

「尊主,冷靜!」見柳枝蘭動了怒,蛇陰獠駭得向旁一躲。柳枝蘭一爪落空,又要動手,但腹上傷口隱隱作痛導致沒能繼續動手。

蛇陰獠見柳枝蘭手捂腹部,起身就要將她扶到榻上,卻被她一手大力拍開。

「滾!」柳枝蘭額上冒出細汗,面色蒼白。聽她咬牙切齒的罵出這一句,蛇陰獠自知犯錯,也不礙她眼,向她行揖后便疾奔出門隱身離去。

趕走蛇陰獠,柳枝蘭倒退一步跌在榻上,她喘氣氣息不穩,就連抬起來擦汗的手都是顫抖的。這不光是被蛇陰獠氣著的緣故,還因著她不顧受傷勉力運氣牽動了傷處。

「姑娘……」見蛇陰獠跑了,琈琴禎茶悄步進了房。她們緊靠在一處深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好像柳枝蘭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柳枝蘭瞥了她們一眼,沉聲道:「縮著做什麼,我傷口疼的厲害。」

聽柳枝蘭這樣說,琈琴禎茶連忙碎步到榻邊,一個扶著她在榻上坐好,一個替她察看傷勢。

「姑娘放心,傷口沒裂。」禎茶在房間櫃中取了繃帶替柳枝蘭換上,「只是姑娘傷好之前不要再運氣了。」

「還不是你們,明明看著有登徒子行為不端,還不將那人拖出去!」柳枝蘭氣道。

「姑娘莫氣,奴婢們知錯了。」琈琴訕訕認錯,「都是禎茶,一直拉著我。」

「你要動手,整個院子不翻了天!」禎茶瞪了琈琴一眼,琈琴也回瞪她一眼。

「行了行了,這次便算了。」柳枝蘭揉揉太陽穴,禎茶見她一直擰著眉,關切道:「姑娘今兒個醒的不爽利,要不奴婢給姑娘熬點安神的葯?」

「禎茶,這些日子姑娘喝的葯還不夠嗎?」琈琴給柳枝蘭揉著太陽穴,柳枝蘭覺得舒服,眉頭也放鬆了些,「再喝咱們姑娘可就真成藥罐子了。」

「那我就做些清心寧神的吃食吧,只是用早膳的時候早過了,東廚里估計也沒什麼剩下的早點,姑娘可能要等上些時候。」禎茶給柳枝蘭纏完繃帶,替她理好了衣服。

「都到這時候了,大哥呢,可醒了?」柳枝蘭怒氣稍平,語氣也緩和了些。

「少爺早就醒了,本來少爺想看望姑娘的,但我們推說姑娘還沒醒,少爺就沒進來,只是說姑娘醒了的話就知會他一聲,他會和姑娘一起用膳。」琈琴回道。

「那就好。」要是讓柳夭看見她和蛇陰獠同榻而眠,只怕是要將房頂都給掀了。柳枝蘭又問:「等等,大哥還沒用膳?」

「對呀,少爺他專等著姑娘呢。」琈琴笑說:「要我說,這府裡頭,只有少爺才是真正拿姑娘當親人的呢。」

聞言,柳枝蘭揚唇展笑,方才被蛇陰獠氣著的滿腔怒火一掃而空。重生一世,柳夭對她的態度大為轉變,雖然疑惑,但這轉變著實是可喜的。

「禎茶,多做些好吃的送到大哥房裡。琈琴,快幫我洗漱更衣。」柳枝蘭高興地又要下榻,被琈琴禎茶一齊阻攔,「姑娘,你現在可不能下地,還是奴婢們去請少爺過來吧。」

「那好,你們快去,我要跟大哥多說說話。」柳枝蘭輕輕推著琈琴禎茶二人,二人見了都吃吃笑著,「回柳府後難得見姑娘這麼高興呢。」

「我與大哥自出生后從未見過,心裡自然高興。」柳枝蘭歡欣道,琈琴禎茶二人心內卻突然心疼她,但她們可不敢讓柳枝蘭看出來。

收了心思,禎茶便去東廚做早膳,而琈琴則服侍柳枝蘭洗漱之後就將柳夭請了過來。

「大哥。」琈琴守在門外,妃篆推著柳夭入房到榻邊,柳枝蘭撲到柳夭懷裡,柳夭抱住她摸摸頭,溫和笑道:「當心傷口。」

「沒事的,已經不疼了。」柳枝蘭坐回到榻上,分明觸到了傷口卻忍著笑道。

柳夭看她笑,心裡還有些擔憂,「聽妃篆說,你夜裡夢囈了,可是睡得不舒服?要是不舒服,我就著人給你換軟榻來。」

柳枝蘭搖頭,「我沒事,我向來有夢囈的習慣,大哥不用擔心。」

「那就好,但你在這院子里要是有什麼不習慣的,一定要跟大哥說。」柳夭道。

「我知道了。」柳枝蘭注視著柳夭稚嫩的面容上溫暖的笑,心中還有些不真實感。她抬頭看向妃篆,妃篆被她看的奇怪,於是道:「二姑娘,屬下臉上可是有什麼東西?」

柳枝蘭搖搖頭,思慮片刻開口道:「篆叔,昨日我聽大哥說沒有你在,他早就命喪明玥嵐手中了,這究竟怎麼回事?」

妃篆柳夭神色一凝,妃篆看向柳夭,柳夭低著頭,再一抬頭那俊俏初現的臉上恨意猙獰。柳枝蘭看他神色劇變,小心道:「大哥……」

「妹妹,」柳夭出聲,清澈的聲線附了些陰沉,「你可知我這腿為何會是這般模樣?」

柳枝蘭眸光閃動,柳夭的腿難道不是天生的嗎?她一直以為,一直以為……「難道是……」

柳夭怨毒道:「四年前,我貪玩爬上假山,一個下人便趁著妃篆不在將我推了下去。當時明玥嵐借口看顧不力將妃篆毒打了一頓,而給我治傷的太醫也沒有盡心治療,我這一雙好腿便這麼廢了。」

竟是如此!前世明玥嵐柳正乾告訴她柳夭是天生不良於行,她便一直以為是娘親在懷他們時胎內不足,而營養又都被她吸收了才會導致柳夭身體殘疾。沒想到,真相居然是這樣!

「不僅如此,」柳夭繼續道:「那一次我沒死,這木生閣里的人之後便不止一次的出手暗害,若沒有妃篆,我早就沒命了。」

提到當年事,妃篆一臉內疚,「若不是當時我離開少爺身邊,少爺怎會變成這樣!」

柳夭搖頭,「妃篆,誰都沒想到明玥嵐會突然動手,這事不怪你。而且當時是我吵著要吃點心你才離開我身邊的,所以你不要再自責了。」

聽他們這樣說,柳枝蘭低著頭沉默不語,心中已是一片波濤洶湧。她算是明白了,為何前世柳夭會對她不冷不熱的。明玥嵐慫恿她殺了一直盡心儘力守護柳夭的妃篆,柳夭痛失忠僕,而且還是自己親妹妹動的手,這要他如何面對她?只怕那時他心裡也恨毒了她,但知道她是被奸人迷惑,所以他才一直只是疏遠她而沒有表露對她的恨意。

「對不起。」柳枝蘭手撫向柳夭的腿,顫抖摩挲著。對不起,她前世為奸人所騙,口口聲聲以為他好的名義,害他沒了心中依靠。

聽到自己妹妹突然對自己道歉,柳夭一愣,手搭在自己腿上正撫著的小手上,「這事與你無關,你道歉作何?」

「大哥,妹妹會替你報仇。」柳枝蘭閉眸,避免眼淚落下。前生遺恨今世了,她這一世耳聰目明,柳家人誆了她一世,她定要他們百倍償還!

「大哥,我有詭霧染,我有錢有權有勢,只要有我在就再沒有人敢欺負你,我會讓傷你傷我之人統統付出比我們慘烈百倍千倍萬倍的代價。」柳枝蘭仍閉著眸,得知真相她心內難受如刀絞。

「妹妹……」柳夭握緊柳枝蘭的手,另一隻手輕輕拭去柳枝蘭眼角隱隱若現的淚滴,「別太勉強,現在多了你在身邊,我很開心。」

「大哥放心,」柳枝蘭睜眸,「善惡有報,如今我回來了,我便是他們的報應。」

「我和你一起。」柳夭掐著柳枝蘭的臉蛋,「我是哥哥,怎麼可以讓妹妹自己一個人扛著所有?」

柳夭對她這般親昵,柳枝蘭心上如有暖流滑過,「好,我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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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鳳還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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