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柳府禁地
「囈書,你來啦。少爺現在正在屋裡呢,你先和我一起去留客院把姑娘的東西都搬過來吧。」
在屋內聽到外面人的交談聲,柳枝蘭朝外頭喚道:「琈琴、囈書。」
「欸,姑娘。」琈琴和囈書進了屋,「姑娘有何吩咐?」
「你們要去搬什麼呀?」柳枝蘭問。
「姑娘,您在藏瑰樓買的那些東西還擱在留客院,奴婢和囈書正要去搬呢。」琈琴回道。
「那你們直接搬到煙棲苑吧,也省的最後還要再搬一趟那麼麻煩。」
「可是……」琈琴有些擔心,一直侍立在旁的妃篆看出她的擔心,於是笑道:「琈琴,你不用擔心,就算有人手腳再不幹凈,他們也決計不敢偷煙棲苑的東西。」
「這是為何?」琈琴不解。昨日看柳楊和柳正乾提起煙棲苑時的神色十分不對勁,今天妃篆又這麼說,這煙棲院究竟特別在何處?
「沒什麼,你們去就是了。」妃篆笑笑就不再多說了。
知道妃篆在顧慮什麼,柳枝蘭也說:「既然篆叔這麼說,那便是沒事的,你們二人快去吧。」
「是。」見主子不欲多言,琈琴也不追問,和囈書行了禮便出了房間。
「奇怪,一個院子罷了,怎麼瞧著裡頭大有文章呢?」路上,琈琴自言自語道。
囈書默默走在一旁,也不與琈琴搭話,只在到留客院時打斷琈琴的思考,「到了。」
「這便到了?」琈琴抬頭看,瞧著滿院的斷壁殘骸不禁搖了搖頭,「篆叔這手下的也太狠了,這麼大個院子修繕起來可要費不少銀子呢。」
「總歸不是花我們的銀子。」囈書抬腳進院,琈琴聽他這話拍手哈哈叫好,「你這話說的好!」活該他柳正乾為了幾塊金子踹他們主子,這不遭了報應,又白白丟了許多銀子。
「嗯,我看看啊……」尋到柳枝蘭之前住的客房,琈琴找到放東西的柜子,「哎呀!」
那柜子昨日經歷妃篆和柳晗雪的打鬥,現在正四分五裂的散在地上,只有那柜子底還待在原處。琈琴看著躺了滿地的布匹毛皮,連忙跪上前去撿起來心疼地拍拍灰,「這樣好的料子,還好沒壞。」
「比這好的料子你都見了多少了。」囈書單膝跪地和琈琴一起撿東西。
撿完地上的料子,琈琴將手中的東西盡數堆在囈書撿的東西上面,「那又如何,這可都是錢呢。而且這些料子還沒做成衣裳就壞了,那多可惜。」說完,琈琴又找到壞了一半的梳妝台,瞧著剩下的一半檯子上灑落的脂粉香膏和旁邊地上的珠玉碎塊兒,她忍不住悲慘嚎叫起來:「啊——!碎了!全碎了!啊——!」
沒有手捂住耳朵,囈書出言阻止琈琴繼續鬼叫,「別叫了,怎麼不見你以前這麼心疼錢?」
「現在能一樣嗎?」琈琴欲哭無淚道:「你也不看看姑娘現在過的是什麼日子,咱們這趟來什麼都沒帶,也沒錢給姑娘買好東西,真不知道姑娘怎麼想的,風光回來多好,偏要兩手空空的回府。」
「風光回來讓柳家人榨乾嗎?」囈書提醒道:「而且誰說我們什麼都沒帶的?」
「嗯?」琈琴疑惑看著囈書,囈書嘆氣,「你忘了竹歇閣底下的東西?」
「哦!」琈琴一手握拳拍在另一手掌心上,「把這個給忘了!」竹歇閣地底下的荷包,還是她在來之前好說歹說才讓柳枝蘭答應帶過來的。
「也不知道那荷包有沒有人發現,我今晚回去看看。」見琈琴面上瞬間笑意盎然,囈書無奈看她一眼,「再沒東西了吧,沒了就走吧。」
「沒了沒了,走吧。」琈琴一顛一顛跳著出了房,囈書看看手中堆滿懷快要擋住他視線的料子,心道:財奴,說到錢就什麼都忘了。
「琈琴。」出了留客院,囈書叫住琈琴。
琈琴停下跳躍的腳步,轉過身笑問:「怎麼了?」
難得見琈琴給自己好顏色看,果然商人重利啊。囈書問她:「你知道煙棲苑在哪嗎?」
囈書說完,周圍驀地一靜。琈琴臉上笑僵,搖頭道:「不知。」但她又馬上道:「我們找人帶路吧。」
囈書點頭,便跟在琈琴後頭找人問路。但奇怪的是他們問了十幾個下人,對方一聽到「煙棲苑」就神色緊張連連搖頭道:「我沒空,別找我。」
「怪了,真是怪了。」琈琴皺眉,「這到底什麼院子啊,怎的這府里人都怕成這樣?」
「回去吧。」囈書神色也泛著些凝重。
「看來只能找篆叔帶路了。」琈琴心道:待會兒一定要讓篆叔把這院子的底細說清楚!
「哎,你有看見繁星嗎?」
「沒有。」
「你呢?」
「我也沒看見過。」
不遠處傳來有點熟悉的聲音,琈琴好奇走過去看,囈書跟著她,很快便瞧見一處牆外滿種著銀杏的白牆紅瓦的院子,院子前有兩個婢女正在打掃一地的金黃扇葉,琈琴抬頭看那院子門匾,竟是凈雪苑。院子前,一個衣發略微不整,雙眼通紅,眼底浮烏青,面露疲容的侍女正逮著路過的人問話。聽到否定答覆,那侍女放走路過的人然後焦急地來回踱步向四周張望著。那人張望到他們處,表情一滯,招呼外面正在打掃的婢女轉身抬腳就要進院。
「哎,等等。」琈琴快腳走到凈雪苑門前,那侍女攜著打掃婢女才踏入門內眼瞅著躲不過,於是轉過身就在門內問:「琈琴姑娘,我還趕著伺候三姑娘,若無事還是請回吧。」
「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孤月?」琈琴問。
「看來琈琴姑娘此來是無事的,若無事還是快些走吧,免得我家姑娘知道了,傷口又疼起來。」孤月向守門的小廝吩咐著:「你們兩個,還不快關門。當心三姑娘知道了,又要罰你們!」
估計沒少被柳晗雪罰過,那兩個小廝明顯身子一顫,手腳麻利地就要將門關上。
「哎,別關門呀!」琈琴上前幾步一腳跨過門檻,堵著不讓他們關門,「我們是來問路的,你們知道煙棲苑怎麼走嗎?」
提到煙棲苑,孤月五人臉色晃得一變,孤月慌張催促著那兩小廝,「快關門!動作快點!」
那兩小廝也是滿臉害怕,不顧琈琴還堵在門口就匆匆推門。琈琴見那兩扇門就要擠著自己了,趕緊抽回腳向後連退幾步。囈書抱著東西擋在她身後穩住她,琈琴穩住身子便在門外喊:「怎麼回事呀,不就問個路嗎?」
「我們還是先回去吧。」囈書盯著凈雪苑緊閉的門,丹鳳眼微眯隱藏些不悅。
「看來這煙棲院不是一般的古怪,我們走!」琈琴氣呼呼地扭頭就走,囈書快步跟上她。
關門的小廝扒在門縫上看到琈琴囈書兩人走遠,一起轉身背靠在了門上。
「他們走了沒?」孤月手抓著袖角緊張問。
「走了。」小廝們點頭道。
孤月手上一松,重重的呼了一口氣。卻聽得小廝們談論道:「也不知老爺是怎麼想的,竟將二姑娘安排到煙棲院去。」
「就是就是。」一個小廝點點頭,他們還要再說什麼,就被孤月嚴聲喝住:「住嘴!府中的禁令都忘了嗎?」
那兩個小廝慌的低頭,好險,差點忘了府中不能提那個院子。
孤月轉過身向身後的兩個婢女道:「你們兩個,現在去東廚多要些鹽撒在門口,記得撒遠一些。」
「是。」婢女們行了禮,便讓小廝們開了門,快步走了出去。
婢女們走後,孤月繼續守在門口,一直向院外瞧著也不離去。那兩小廝見了便勸她道:「孤月姐姐,你昨晚都守了一夜了,還是快去休息吧。」
孤月搖頭,沒了嚴厲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喑啞,「不用,繁星還沒回來,我再等等看。」
那兩小廝相互看了眼,繼續勸她:「要不姐姐,一會兒來人了我們兩個幫你問。你先去休息,不然一會兒姑娘找你,擱她那兒出了什麼岔子就不好了。」
孤月猶豫了一下,那兩小廝推著她就往裡走,「姐姐,快去休息吧。」
「好吧,」孤月蹙著眉道:「你們千萬仔細著問,要是繁星回來了就讓她來找我。」
「好。」兩小廝看著孤月身形搖搖晃晃走的沒影了,便又開始聊起天來。
「你說,繁星還能回來嗎?」
「我看夠嗆。」
「我看也是,都這麼久了還沒消息,估計是回不來了。」
「唉,可憐了,繁星平日里沒少幫咱們向三姑娘求情,多好的人呀。」
「再好的人又能怎樣,誰讓她沾上了二姑娘的事?」
「也不知道這二姑娘怎麼回事,才回來一個月,這府內就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
「主子們的事,誰知道呢?」
兩個小廝說到緊要處就停了話頭,安安分分地繼續守門了。
「妃篆,你為何跟爹說讓妹妹去煙棲苑啊?」木生閣內,柳夭皺眉問妃篆。
柳枝蘭心內明白怎麼回事,但還是裝作好奇問:「這煙棲院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問題,姑娘放心住就好。」妃篆笑答。
柳夭急了,「什麼沒事,那可是煙棲苑啊!」
「少爺,那是先夫人的院子。」妃篆道。
「可是!」柳夭想反駁妃篆,被柳枝蘭傷感打斷,「既是娘的院子,大哥為何不願讓我住呢?」
柳枝蘭盯著柳夭的柳葉眼中水波浮現,見她因想到亡母而傷懷,柳夭棕瞳中也壓著沉重,他低著頭,靜默良久才咬牙道:「煙棲苑,是娘的院子。可是,那院子,那院子……」說到最後,柳夭不忍說出口了。
柳夭撇過頭,柳枝蘭疑惑看向妃篆,妃篆跪地接過柳夭的話回道:「回姑娘,煙棲苑,如今是府中禁地。」
「禁地?」柳枝蘭急切問:「為何?」
「因為,」妃篆答,柳枝蘭一聽,睜大的眸子里一滴淚倏地滑落臉龐,「煙棲苑,是鬼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