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5 《夢想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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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鵲拋下手中紙質的書冊,向後靠在椅背上,看著眼前的不速之客。
「它們最後怎麼樣了?」
「怎麼樣?」
「外面那個不就是嗎?」
外邊?
奇異的光華在天宇上擴散,白雪飄然而下,卻並不堆積在地上。
它們正在融入生者的身體里,成為它們的一部分。
【善】
【祈願】
蒙帕斯自爆了。
這麼說不準確,時髦點說,他合道了。
他要斬殺【邪惡】,乃至一切與之有關的概念。
他要給予這個即將被清洗的世界希望與新生。
人造的可悲眾生,限制萬物之母的枷鎖,本不該出生的,不被祝福的可憐孩子們,它們理應收到哪怕只有一次的禮物。
救贖。
自深淵中走出,時隔無盡歲月,短暫地重臨人間,然後消亡。
這一刀不是三千萬年斬出的,大概在更早之前就有了預謀。
「你想問的不是他們最後怎麼樣,而是我做了什麼吧,我的朋友?」
「請不要這麼稱呼我,這很噁心。」
鵲面無表情地抿了一口杯中的紅色飲料。
「嘻嘻嘻。。。」
癢扭了扭脖子,扯動嘴角發出漏氣的奇怪聲音。
「你怎麼了?」
鵲疑惑地看了它一眼。
「抽筋了?」
癢站起身,轉身望向巨大落地窗外。
白茫茫一片,相比外界,浮空城內部反而顯得黯淡昏沉,內測被打上了一層陰影。
「以一己之力,逆轉整個世界的基調,毀滅原罪,將凡人祈願的Arcadia(桃源鄉)賜下,與此同時慷慨赴死——你不覺得,這作為一個聖人的落幕很帶感嗎?」
「這是你一個邪神應該說的話嗎混蛋。」
「我不是邪神。」
「嘛,大差不差。。所以,究竟如何?」
鵲仰頭將飲料喝完。
乒
玻璃撞擊的清脆聲音,杯底碰著桌面。
「你讓我把金色的花朵帶回來,還專程讓我接引你過來一趟,總不能一聲不吭地就走了吧?」
鵲拎起半瓶飲料,拋給癢。
「我不喝酒。」
「這不是酒。」
「嗯,但是裡面混了吐真劑。」
癢晃了晃瓶子里澄澈的液體,輕輕放在桌上。
「明明知道對我沒用,還要做這種事情。。這就是人類冗餘愚蠢的部分啊。」
「這太不符合欲求了。」
「你喝不喝。」
鵲突然笑了,只是表情有些冷漠。
「既然張口閉口一個人類,你應該也知道這種生物的反覆無常不講道理。」
「還不是按照欲求行動的原始動物。」
「鈴,送客(砍它)。」
「好。」
一旁默不作聲,雙手放在膝蓋上的制服小學生。。不對,少女抬起右手。
癢的頭突兀地消失在了空氣中,過了幾秒又從毫無血跡的脖頸上長出來一個。
「。。你這橡皮擦一樣的破爛傀儡。。既然要模仿人類,不應該做的更像一點嘛。」
「我會告訴你的,停,把刀放下。」
癢的表情。。不它面無表情,只是單純地闡述著事實。
「不可思議的人類。。它們和你相比太過普通了。」
癢定定地看著鵲。
無欲之地沒有它存在的餘地。
這裡當然不是。
可這個男人。。這個東西,它真的是人類嗎?
異變的【橫向生命】?
「我在過去種了一朵花。」
「對,就在你們的位面。」
「種花需要很多的原材料。」
「你可以將這理解為一種耗時長久的魔法,奇迹。」
飄蕩的白雪如同舞台幕布,在癢單薄的身體背後紛紛揚揚。
「人類為了達成自己的慾望,會做很多奇妙的事情。」
「那個時候我感受到了呼喚。」
「哪怕隔了這麼遠,只要有慾望存在的土壤,就會有我。」
「國王想要勝利,我聽到他野獸一樣的嚎叫。」
「凡人為了國王參與戰爭,我聽見他想要活下去的意志。」
「傷者病患不甘於日漸趨近的死亡。」
「平庸之人不甘於永無改變的日常。」
「強者渴望征服。」
「弱者祈求救贖。」
「男人想要漂亮的女人。」
「女人想要帥氣的男人。」
「心懷悲願之人臨死前的囈語。」
「初生嬰兒對於溫暖的祈求。」
「我聽見,我看見,我知道,無論它們在呼喚什麼,只要是由慾望推動的,就能被我知道。。是我,我一直都在,從未離開,我無處不在。」
「這是一個多麼charmful(充滿魅力)的世界!我曾經在星空的另一端見過【萬全的一】統治的禁慾國度,那是覆蓋了整片星空的教士集群,絕對強大絕對正確,那裡沒有我呼吸的空間。」
「這是一個美好的世界,你不這麼認為嗎?」
「這樣的世界,這樣美好的,純粹的慾望,應該得到滿足,必須得到滿足!必須要有配得上它存在的美好實現!
「我給你的那幾本書,馬上就會有下一本了。。我稱之為《夢想花開》,很不錯的名字吧?」
鵲眯起雙眼,看著癢不發一語。
這一刻他感受到一種荒謬的感情波動,他對於這個奇怪且危險的生命體產生了一絲共鳴。
「蒙帕斯是你的術法?」
「你用它作為概念的載體,想要對這個位面進行某種影響以達成自身的目的。」
客觀的說,癢是個有毒的該死的東西。
可。。這傢伙應該有著和我類似的視界。
凌駕性的特質。
無法被拘束的超然心性,以及與之相符的強大行動力。
該不會也是個上紀殘留下來的老東西吧?
「我的目的?我有什麼目的。。我只不過是為了完成你們的慾望而存在的工具而已。」
癢翻動的眼球死板無光。
塑料製品。
「花朵的成長需要陽光雨露,需要無機鹽和安全的環境。」
「最後定性還是靠的它們——就是這對相愛相殺的哺乳動物,它們的故事,強烈的慾望催化了術式最後的進程,賦予了「金花」以實體,它們悲劇性的死促成了幻想實體化的過程。」
「以眾生之願為祭品,以永遠得不到的事物作為誘餌,能夠引來超乎想象的強大力量,那是足以扭轉因果,改寫時空的許可權,能夠在原本的版圖上肆意塗抹覆蓋的現實,新的現實。」
「怎麼樣,很不錯的藝術品吧?」
癢的右手放在胸口,手中握著金色的花朵,熠熠生輝,灼灼其華。
人偶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些微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慄。
「呼。。真是笑話。」
「那些被你看上的原材料,它們的願望沒有一個是實現的吧?」
「這是當然,夢想的實現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說的這麼輕易,又不是你付出代價。」
「不不不,我與它們——我與你們同在。」
癢轉動的頭顱付出咔噠咔噠的機括咬合聲。
「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