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6 理念衝突
「它們痛苦的時候,我也感覺到同樣的痛苦,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癢習慣性地扭動了下,黑白條紋的衣裝平整地貼緊體表,一絲不苟。
「所以它們所缺失的那部分祈願,也由感同身受的我替他們實現。」
「是被你拿走了。」
鵲出言打斷這貨的自吹自擂。
聖人?
只怕是與你背道而馳的名詞!
「不不不,本身,那些都是實現不了的白痴一樣的願望,你難道不這麼想嗎?造神者?」
「那終究只是一部分。。況且,你沒有資格站在無關的高位如此指責它們,邪神。」
「無論你看見了什麼,聽見了什麼,明白了它們的痛苦與快樂,你都不是它們,你連他們的慾望都不是。」
鵲眯起的雙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光彩。
「你不明白人這種東西,你不明白,癢。」
「你被囚禁在【卯之刻】,慾望的觸鬚延伸蔓延在浩瀚的星空中,對於這樣的你——這樣一個獨立的個體而言,人類也好,神靈也好,又或者是其他物種,無論它們的欲求,願望如何清晰地呈現在你的面前,你都不可能是它們,永遠不會。」
「哪怕伸手無法觸及,抬頭無法看見,人也會渴望看見星星。」
「所以要伸手,所以要抬頭,所以要用一切現實的行動去追求看似虛妄的一切。」
「感性,覺悟,精神,非理性的掙扎,如此醜陋而可感的東西才是欲求,你明白嗎?癢?」
「這很可悲。」
癢笑著這樣說。
「所以才會有我存在於此,我替它們實現欲求,贈與世界不曾承諾它們的愛,我難道做的不對嗎?」
「呵呵呵。。大錯特錯。」
「看到你,我就想到很多年前的自己。」
「跨越三千萬年的陰謀,壯舉,以他人持續的悲慘為代價傲慢的施捨下奇迹。。這樣的你,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癢,我可以斷言,你一定會後悔的。」
鵲走到黑白條紋衫的側面,兩人並肩而立,面朝相反的方向。
巨大的落地窗外,白雪仍舊在飄灑。
「統籌一切,制壓一切,控制所有的變數,自己只是站在星海,永遠不下去。」
「現在我多少明白了為什麼自己會存在於這裡了。」
「同調過的我與你有著決定性的不同,癢,你不是我的同類,哪怕我們很像。」
「那真遺憾。」
癢聳了聳肩,眼珠向左翻動。
「那麼。。無論你說的是對是錯,從今往後,眾生都將成為我。」
「這個位面,將會成為【雍之刻】
「不會的。」
「你要阻止我?」
「當然輪不到我。」
「只是。是什麼讓你覺得自己贏定了?」
「外來者。」
「你知道這個世界多少?」
「這麼說你也不是外來者?」
「是啊。。。但我和你不一樣,我深知它的一切,它的痛苦與力量。」
「。。。。」
癢默不作聲。
「執黑者已經帶走了大量的人類,剩下的也將被我藉由術式影響掌控,被我名為「蒙帕斯」的術式教化為慾望的信徒。」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東西能夠阻止我?就靠高塔里的那個東西嗎?」
癢沒有轉身。
它知道高塔里有什麼。
或許,那將是它無法抵擋的力量。
可對方為什麼要和自己作對呢?
自己順應了它的欲求。
是的,黑天鵝難道想要被這層虛幻的世界外衣束縛嗎?真要甘心做她的萬物之母,哪裡還會有【大崩落】?」
「哼!一個偏遠世界而已,真是不知所謂。」
癢仍舊面無表情,但是語氣已經有些不對勁了。
我有什麼算漏了嗎?
怎麼可能。。。
「如果這真的只是一個偏遠世界,你又何必大費周折地跑來布局這麼久?不乖乖呆在牢房裡養傷,就不怕哪天再被塞到哪個不為人知的腳落去?」
「身為尚在無期徒刑中的【環】,還敢在【SoRaPh】的轄區亂逛,你是真的不怕死啊。」
【環】,在癢交易過來的情報中,是相對於【束】的生命形態。
【束】對應可能性的收束,它們遵循著命運的慣性,生命軌跡可以在歷史殘渣中查詢,在多元宇宙中留下完全的痕迹。
【環】獨立於命運之外,它們的軌跡無法預料,無數種可能性在下一刻生滅,所以也被稱為「橫向生命」
【環】同時存在於不同的可能性中,在無數的平行世界中都有著自身的痕迹。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
兩個人坐過山車,【束】只能在一個軌道上行進,它的可能性是被確定下來的。
而【環】,它同時在多個軌道上行進,如果可能性是并行的軌道,它就是在這捆并行軌道上行進的「環」。
【環】的形式多種多樣,有的只是比常態生命多了幾條可選分支,有的則能隨意變軌甚至在不同時間線上跳躍,倒車。
比如說癢,它存在於這裡,嚴格來說並不是分神又或者其他,這只是其中的一條「癢存在於於此」的可能性。
哪怕殺了這裡的它,癢也只是失去了一條可能性的道路。
正如它自己所說,只要有慾望存在,它就存在。
【環】是閃爍不定,跳出規則限制的變數。
覺醒自身【役】的【束】生命,將會不遺餘力地追殺【環】。
「它們殺不了我。」
「如果可以,這群腦子有坑的瘋子早就這麼做了。。可是它們做不到。」
「只要是有慾望播撒的地方,就有我生存的土壤,哪怕它們自己,也有維護命運的【役】,某種程度上來說,那也是慾望,它們怎麼殺得了我,它們憑什麼殺我?」
「那。。你又憑什麼謀算這方世界呢。」
黑白條紋衫瞥了一眼鵲,毫無感情波動的麵皮不正常地抖動了一下。
它走向落地窗,好不在意上面銘刻的阻隔陣紋,一步踏出。
「哪怕她敢於與我——與欲求本身為敵,也無濟於事。」
癢又踏前一步,身形已經穿過玻璃,彷彿他整個人只是一道幻影。
踏空。
直直墜落。
癢的聲音飄散在茫茫白雪中,人已消失不見。
「我還留著後手。。希望你不要站在我前進的道路上,造神者。」
「現在還不是與你為敵的時候。。」
「希望你顧全下紅色,你還想找到她,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