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新年禮物
「行了,你家小姐像是這麼小肚雞腸的人嗎?」徐嵐瑜逗弄著身邊的蘭兒,笑容不變,「溫穎郡主何等身份,想來前些日子所說的話,不過是一時興起,當不得真!」
「小姐能看開便好。」蘭兒滿心歡喜。
「我記得你上次給我做兔皮大氅時,還剩了許多毛料?」徐嵐瑜想到新年,是時候給大家備些禮物了。
「奴婢記得還剩一塊白兔皮、一塊黑兔皮,還有一塊絨尾狐狸皮。」蘭兒認真回想。
「把那白兔皮取來,我再做一件披風。狐狸皮就勞煩你和綠萼多費心,給父親做一雙絨靴。至於黑兔皮也一併取來吧!」徐嵐瑜想了想還是都取來,黑兔皮顏色暗女兒家穿出去不好看,倒不如做幾對暖手的絨手套,給院子里的丫頭們各一對,這個新年便過得喜氣了。
徐嵐雅被護院押回芝蘭院后,在房間里嚎啕大哭了一陣,直到陳氏回來才停歇。
「怎麼回事,你們為何守在門口?」陳氏正拿著塊棉衣料子高興呢,忽然就看到芝蘭院門口站了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
「回夫人話,老爺吩咐未來兩月雅小姐禁足。」倆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一臉視死如歸地站出來。
「什麼?!」陳氏嗓門提高了八度,推開倆人徑直去了徐嵐雅的屋子,想問個清楚。
「夫人,大小姐哭鬧累了,才剛睡著。」紅纓攔住陳氏,壓低聲音說。
「到底怎麼回事?」聽說女兒哭過,陳氏嬌美的容顏瞬間扭曲。
「回夫人,今日大小姐應溫穎郡主邀約出去……」紅纓眸中閃動著陰險的光芒。
「賤人!」陳氏氣得摔了茶杯。
「夫人,咱們再不出手,怕是那邊快要磋磨死咱們小姐了。」秦婆子眼珠子一轉,建議道。
「也不知那賤人使的什麼手段,竟然讓老爺對她深信不疑,今天更是為了她,都把咱們小姐禁足了。」紅纓贊同地點頭。
「可不止,老爺還揚言說,讓大小姐不得再與溫穎郡主來往,否則絕不輕饒。」秦婆子接著話茬。
「溫穎郡主?」陳氏吶聲,「這與溫穎郡主有何關係?」
「恐怕是老爺見那邊沒能入溫穎郡主的眼,便不想讓咱們小姐越過她去,所以才不讓咱們小姐與溫穎郡主來往。」
「如此說來,全是為了護著她!」陳氏一聽,怒火中燒,恨不得即可就撕碎徐嵐瑜。
這個小賤人,和她早死的娘一樣,陰魂不散。
來年便要選秀了,若此時不讓雅兒結交一些助力,要是真進了宮以後不是兩眼一抹黑嘛。就算雅兒不進宮,成了哪位王孫子弟的正室,來日也是需要往來應酬的。
老爺的心,真是偏到骨子裡了!
「夫人!」紅纓著急。
「無礙,春梅院咱們不是還有一步棋沒走嗎?」陳氏強耐著火氣,冷笑道。
「奴婢這就去知會她。」紅纓詭異一笑
「不,先遊說她一陣,讓她自己來找我們幫忙。」陳氏考慮了半晌,才吩咐道。
「夫人果然高明!」秦婆子諂媚地說。
「嬤嬤,我看你陪雅兒去了一趟楚州回來,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是不是見到孫兒,想他了?」陳氏目光如炬。
「回夫人話,婢子瞧見駿哥兒瘦了,想是念書辛苦。不如夫人給個恩典,把駿哥兒帶回京城來教養吧,在婢子身邊,婢子一家也能時時看顧。」秦婆子想的是把秦駿從楚州老夫人手裡拽出來,這樣徐嵐瑜即便拿了那玉佩也無法奈何她們家。
「我看秦嬤嬤是糊塗了,這駿哥兒得了老爺恩典特意送去楚州,就是為了考取柳家名下的岷山書院進而出人頭地。那可是個人才輩出的地方,要是接回來了,駿哥兒一個奴籍,別說考功名了,在家讀書都不得行。」陳氏語重心長地說。
「夫人說的是,可……」秦婆子何嘗不知此為下策,可一日不解決此事,她心中便一日難得安寧。
「看你實在思念得緊,今年除夕便把他接回來同樂吧!」陳氏眸光愈發溫柔。
「多謝夫人恩典。」秦婆子暗忖,只要人能先回來,讓丈夫在老爺面前說上幾句話,遲早能成。
一月之後。
徐嵐瑜的兔皮披風已經做好了,她日夜趕工,也終是把幾個丫頭的暖手套做了出來。
這些樣式都是在南朝比較盛行的,楚州與南朝接壤,除了些大的家國禮儀,小的地方風俗大同小異,故而她直接做了南朝的花樣也不怕別人說道。
「小姐,今晚老爺被邀進宮參加除夕宴會,估摸著要很晚才回來了。」綠萼打探了一番,回來稟報徐嵐瑜。
「去把那雙絨靴取來,咱們去一趟松柏院。」徐嵐瑜吩咐綠萼。
今日蘭兒和喜鵲都去廚房幫忙了,院子里只剩下櫻兒和綠萼伺候著,徐嵐瑜私心裡還是介意櫻兒,並不打算讓她近身,可單獨把她留在院子里又實在不放心。
「櫻兒,你也一起去吧。」徐嵐瑜輕聲說。
這是小姐進京以來第一次主動和她說話,櫻兒都快高興壞了,她還以為小姐就此要厭棄她了呢。
進了松柏院,這次徐嵐瑜輕車熟路找到書房裡的徐念洲,沒有讓徐伯通報,便是透著親近之意的。
「父親大人在寫什麼?」徐嵐瑜在門口駐足,看到徐念洲在書桌前寫寫畫畫,便不再擅自進去。
「瑜兒來了,快進來,今日除夕爹還要進宮參宴。你好不容易在家過一回年,爹都不能陪你守歲過節,真是心有慚愧!」
「父親能得一份天家恩賜,是咱們徐家的福氣,也是女兒的福氣。女兒不怨您,這是女兒這幾日趕製的絨靴,父親試試?」徐嵐瑜側身取過綠萼手中的狐狸絨靴,滿眼期盼。
「這是瑜兒為為父做的?」徐念洲眼眸一亮,心中慈愛,立馬彎腰試鞋。
「父親上座,女兒伺候父親換鞋?」徐嵐瑜大大方方地拉著徐念洲坐下,動作十分親昵。
「甚好甚好!」徐念洲感動得紅了眼眶,時不時地就瞅一眼書房內室掛著的畫像,好似有千言萬語對它說。
「父親大人,這是女兒第一次給父親做鞋,用的是父親前不久送過來的狐狸毛,應當是柔軟暖和的。」徐嵐瑜笑了笑,故意翻出裡頭的絨毛給他看。
徐念洲僵硬地扯出一抹微笑,低頭瞧了一眼便頓住了,一把抓住徐嵐瑜的手腕。
「這……這是?」
「父親恕罪,女兒憑著記憶中母親做的雲朵樣子,仿著綉出來的。若是父親不喜,女兒便收回去重做吧。」徐嵐瑜神情懷念地說著,見徐念洲面色不佳,便哽咽著道歉。
「不!甚好甚好!」徐念洲按住徐嵐瑜幾欲退縮的手,含著淚花把鞋穿起來。
「瑜兒你看,甚是合腳,又暖又軟和,你有心了!」徐念洲試著走了兩步,那小心翼翼的樣,好像擔心把鞋子給踩壞了似的。
「父親喜歡便好,改日女兒再給父親做幾雙,一年四季您都有得換!」徐嵐瑜靦腆一笑。
「好好,往後你萍姨娘也不用在這事上費心了。」
「萍姨娘做的也是她的心意,父親喜歡當是多多穿著,免叫姨娘覺得我奪了她的寵愛,與我置氣呢。」徐嵐瑜玩笑道。
「萍姨娘就是那副性子,一會兒聰明一會兒糊塗,十分愛嬌啊!」徐念洲作出回憶狀,一想女兒還在身邊,便收起那些旖旎心思,假咳幾聲一本正經地說,「咳咳,想來你與萍姨娘相處得極好,不然也不會到我這兒來總提她的脾性。」
「姨娘總是嘴上不饒人,其實心地兒可好了,父親念著幾個弟弟妹妹,可別再和姨娘置氣了。」
因著上次徐嵐雅被禁足的事,大夫人沒有直接朝她出手,反而去對付萍姨娘,直接就下了萍姨娘的管家之權。
在徐嵐瑜看來,誰管家都可以,唯獨不能是陳氏的人。
一旦陳氏奪回管家權,之前怎麼花用徐嵐瑜娘親的嫁妝,之後便會變本加厲。
若不是徐念洲在原配死後下了明令,不讓任何人碰春梅院,恐怕早就被陳氏母女搬空了。
徐嵐瑜得了徐念洲的答覆,帶著兩個丫頭回去了
而徐念洲許久沒有穿過愛妻做的鞋了,如今女兒也得了幾分愛妻的手藝,他心裡別提多高興。
走三步一低頭,沾了雪花,他還要彎腰拍乾淨,生怕弄髒了。
那珍之愛之的樣兒,讓管家徐謙好一陣唏噓。
臨出門赴宴前,他還到宗祠里去拜了亡妻,在裡頭待了小半個時辰才出來,離開時眼圈都紅了。
此事好巧不巧被陳氏撞見,頓時氣得牙痒痒。
「聽說那賤人給老爺做了雙靴子?」陳氏與婢女鴛鴦躲在另一側,她目光陰沉地盯著徐念洲離開的背影,咬牙切齒地問。
「是,奴婢聽說,她還給存菊堂的馨小姐也做了件披風。」鴛鴦長得極為水靈,額頭一點渾然天成的硃砂痣,猶如天仙下凡。
只可惜徐念洲不是個愛顏色的,一直放在陳氏身邊,他竟是一眼也不多看。當然,這也是陳氏死心塌地要嫁給徐念洲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