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乞丐母子典當奇寶
翌日。
天剛微微亮,林鳶剛打開客棧門,就被嚇了一大跳。門口躺著一對衣衫襤褸,面帶菜色的母子,母親約三十歲,小男孩才十歲出頭,兩人本是昏迷狀態,一聽到開門聲,立馬睜開眼睛,虛弱地乞求:「姑娘,我們多天沒吃飯,已經餓得不行了,請您發發善心,給我們點吃的。」
原先這具身體的主人林鳶童年本是乞討而生,看到這兩人,現代的林鳶突然冒起一些共情之處,有一種感同身受的憐憫。
「但我們今天還沒準備早餐。」母子以為這是林鳶的拒絕,又雙雙疲乏地閉上了失望的雙眼,似乎連再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我們只有昨天的潲水。要不,你們再等等,早餐就快做好!」林鳶為難地道。昨天貴家女客多,配餐標準鋪張,剩餘很多飯菜,都倒進了潲水桶里。
誰知,這母親聽罷,當即就跪在林鳶面前,磕頭感謝,「姑娘,有的吃我們就很滿足了。」
母子兩人極餓,別說只是隔夜的剩菜,就算是發霉腐爛,或被人狠狠丟在地面的包子,她們都會毫不猶豫地吞下肚子。
林鳶默默點頭,她把兩人叫進屋子,倒了兩杯清水,但出於謹慎的心太,並沒有親自去后廚房給他們找吃的,她又呼來美美姐,吩咐美美姐去廚房找些剩菜剩菜。
很快,兩碗冰冷的硬飯,一盆潲水菜就端來了,母子兩人狼吞虎咽,似乎享受著人間美味。林鳶一邊打掃衛生,一邊心酸地感慨外地母子的境遇,同時,也頗為想念身在遠方的花花姐——這畢竟也是她現世的唯一親人。
兩人吃完后,朱雀街開始有喧嘩的人聲,各大商鋪也開門迎客。
那母親略休息一會,起身,裊裊地到林鳶前面,作了一個萬福的揖:「感謝姑娘大發慈悲,但我們實在無以為報。」約是有了些力氣,女子的聲音和姿態都漸漸恢復了日常的本色,她才不過三十齣頭,言談斯文,姿態優雅,但鬢角微霜,顯然路上受了不少苦,操了不少心。
林鳶望了望那小男孩,笑:「夫人,不用客氣,我也沒有幫多少。」
那母子轉頭對小男孩道:「修文,現在需要如廁嗎?」
一直沉默著的男孩點了點頭。林鳶見罷,忙吩咐美美姐帶他去茅房。
待兩人消失在大廳,這年輕的母親突然跪地,聲腔帶著濃濃的乞求:「姑娘,我想請你幫個忙!」
女子的意外舉動又嚇林鳶一跳,林鳶下意識去扶她起身,但女子紋絲不動,她以為自己力道不夠,便加大了力氣,誰知女子依然保持著下跪的姿勢,她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於是正色道:「大姐,您請說。」
女子掏出一塊剔透的黑玉,乍看之下,模樣很是尋常,但林鳶定睛一看,發現黑玉之中隱隱有有一朵玉蓮花在升騰旋轉,閉合之後又重新綻開,如此循環往複,似生生不息。並不懂鑒寶的林鳶也看出了它的奇特之處,忍不住驚讚。
女子繼續道,「它在黑夜也依然發光。」
這般神奇?林鳶露出了微微的狐疑之色。
女子伸手遞給林鳶,道,不信你拿去黑暗處瞧瞧看。她很坦然,絲毫不擔心林鳶將寶貝竊為己有,倒打一耙,林鳶半信半疑地接過玉佩,走到了黝黑的隔間,果然,這枚玉佩的黑色形狀完全隱去,只剩淺碧純凈的玉蓮幽幽綻放。
真是絕美!
林鳶回到大廳,將玉佩還給女子,道:「夫人,我還是不懂您需何事求我。」
女子擔憂地瞧了瞧門口,似乎是擔心兒子返回看見。她加速語氣,利落地道:「我們現在急需一筆趕路費,但我身無長物,唯一家當便是我這枚傳家寶,在我眼裡,她本是無價之寶,但現在處境困境,我只賣20個銀錠。」
這種絕品只需20個銀錠?交易可真是划算。
可林鳶有著別樣的擔憂,畢竟不明身份,她擔心這女子只是急於銷贓。
這女子突然慘然笑道:「我本是鳳鈺國的富貴人家,家道遭惡人謀害,只有我與孩兒保住了卿卿小命,現在我要將孩子送去鐵趾兄長,路途遙遠,我將首飾能變賣的都變賣了,唯一只剩這枚玉蓮,如果我們再不把它兌換成銀兩,我怕是沒法走到我兄長府邸的。」
原來如此,怪不得總覺得這女子流露著大家閨秀的氣度。饒是如此,多疑的林鳶並沒有相信她。
「秋至皆空落。」莫如幻輕輕念道。
女子神色突然恍惚,似乎是無意識地介面道:「北方玉生蓮。」
莫如幻頷首,轉對林鳶道:「這筆交易可靠,收了吧。」
這時,稚嫩男聲自後院傳來,「母親,我們可以走了。」
女子深深地看了一眼莫如幻,隨即慌亂地把玉環塞到林鳶手中,乞求地意味更濃。
就當豪賭一場。林鳶深吸一口氣,接過玉環,開了櫃檯的木箱盤點資產,失望地發現不夠20兩銀錠。
這女子察言觀色,一眼就看出了林鳶的為難處:「少點也沒關係。」
林鳶把所有銀錠裝進小布袋,悄悄遞給女子,然後又把剛剛出爐的炊餅打包,都給了女子。「太感謝您了,姑娘,您會好人有好報的。」女子感激之餘,投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
男孩看著熱氣騰騰的早餐,卻充滿著戒備,他這路上遇上的陌生人並沒有這般好心過。
林鳶抱歉地笑笑。其實如果時間夠的話,她還會再取些錢,補足這20銀錠的。
女子不願在此逗留,拉著男孩就離開了雲來棲。
等他倆離開后,林鳶好奇問道:「你怎麼知道這筆典當可靠無欺?」
莫如幻坐在茶台上,輕輕擦拭著茶杯,道:「鳳鈺北城有一個王家,王家有一枚傳家寶叫玉生蓮。」
「但這不足以推論這女子就是王家人。」「王家的家傳族語,只傳嫡親。」
原來如此,剛才他倆人就是對的不對外傳的隱秘族語,那莫如幻的真實身份就是王家人?不對呀,那剛才女子怎麼完全不認識他呢?
「你到底是誰?」林鳶不是首次好奇他的身份,但是第一次開口詢問。
「我無父無母,無依無靠,亦無名無姓。」莫如幻含笑,斟上一杯茶給林鳶,林鳶並未伸手去接,她可不滿意這種敷衍式的回答。但她還未開腔,莫如幻又道,「林老闆,你既然做生意,應該明白不必事事深究。」
林鳶緘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