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令人想入非非的痕迹
「沒呢!」蘭姑下意識接茬后,突然反應過來,停下手上動作,抬頭詫異地看向再依依,小心審視,並未發現什麼異樣,想著謝南城去印度的事,就連程宇蓮都不知道,再依依卻明確地問出來,可能是謝南城親口和她說的吧,於是放鬆警惕。
剛結婚的小夫妻,新娘死裡逃生出院剛進婆家門,新郎就像躲瘟神一樣逃到千里之外的異國他鄉去,平心而論,再好脾氣的人面對這種情況,也不可能真正做到心如止水,何況,圈裡人誰不知道再依依對謝南城的執迷?
換作從前,她肯定要鬧得雞飛狗跳,誰也別想舒坦了;如今卻只是默默承受,安靜等待,這樣反倒更讓人無法安心。
思及此,蘭姑長嘆一聲:「依依,你也別怪南城,『心愿』這種東西,了結也就過去了,不然梗在心裡頭,他不好受,你也跟著遭罪,畢竟那個時候,他開口提的第一個要求就是想去印度看看……不過你是了結南城的,他對待工作一向認真,去印度都半個多月了,所以假期結束前,他肯定會回來的——算算他的假期,也沒剩幾天了。」
再依依心裡有點亂,所以聽得並不是很仔細,只對蘭姑的話了解個梗概,那就是謝南城的確去了印度,還一去就是二十天,哈?
蘭姑每天這個時間都很忙,見再依依表現正常,沒多久就出去了。
再依依仍然坐在床尾凳上,安靜下來,將煩亂的思緒稍微整理一番,隨後又自找錐心地翻出床蓋下的照片,再看一遍,突然發現蹊蹺之處——畢竟她也跟謝南城滾了三年床單,某些隱私,她自認為較之後來者,相對來說,還算熟悉。
將照片和錄音筆重新裝回快件袋,提袋起身,繞到床頭拿起放在柜子上,出院時秦淑離送她的手機,走進衣帽間,關緊門,將快件袋塞進她的皮包,在穿衣凳上坐下來,點開通訊錄里事先存好的再泊鈞手機號,先禮數周到地問候過,再淡定平和地提要求:「爸,你跟方煒彤合作,應該簽過書面協議吧,請給我一份原件好么?」
三天後,再依依準時邁入方煒彤指定的茶樓,看著短袖唐裝女服務員的如花笑靨,不由暗自感嘆,她們還真是有緣——這間茶樓有十幾個女服務員,上一次來,也是這位接待的她,不過那個時候,她還是蘇緹恩!
進入同一間包廂才發現,這間仿古茶樓重新裝修過,桌椅全部更換,原本的木質板牆也換成茶色玻璃牆,只剩外殼還是一樣的……好巧,和現在的再依依情況類似呢!
方煒彤約再依依九點見面,可眼瞅著都快九點半了,也沒見到她的人影,不過再依依並不著急,叫上一壺紅茶,幾樣點心,老神在在地看協議,想心事。
當人和人之間涉及到利益衝突時,既然選擇放棄主動進攻,就要做好被動挨打地準備,不管換成什麼身份都一樣,畢竟人無完人,在這個五彩紛呈的社會,總有在某方面更勝你一籌的人物存在,一旦你被趕鴨子上架,杠上對方強項,也只能面對失敗的結局……
將近十點,終於見到唐裝女服務員領著扭腰擺臀,恁般婀娜的方煒彤走進包廂。
待服務員離開后,方煒彤精描細繪的臉上綻開高高在上的傲慢笑容,兀自坐下后,意味深長地開口:「我這個人呢,比較偏愛咖啡,但考慮到再小姐的實際情況,所以選了這間茶樓,呵,畢竟站在再小姐的角度來看,對這裡應該是再熟悉不過了。」
是啊,當初再依依就是在這裡處理謝南城的「地下情人」,如果今天坐在這裡的還是原來的再依依,那就叫風水輪流轉,可畢竟今天坐在這裡的是當初被「處理」的那個,這叫什麼?為什麼倒霉的總是她?
面對方煒彤夾槍帶棒地暗諷,再依依莞爾一笑:「是啊,這裡環境清幽,茶點可口,再次光臨也正常。」端起茶杯輕啜一口:「還有,我已經結婚,麻煩叫我謝太太。」
方煒彤的笑容一滯,但畢竟是靠這營生賺得盆滿缽滿的斫輪老手,很快恢復神情:「不管怎麼說,是我約你,可卻來得這麼晚,還是要跟你說聲抱歉!」嘴上說著抱歉,眼角的笑痕卻透出得意。
再依依眉目平和,波瀾不驚地回應:「無妨,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閑工夫,不用像方助理這樣,連個休息時間都難得,每天勞筋苦骨的為我們『再謝』兩家忙前忙后。」
方煒彤目光流轉:「再小……嗯,謝太太客氣了,我畢竟是南城的人,幫他也就是幫我自己,和再家有什麼關係呢?」今天高溫三十二攝氏度,可方煒彤卻穿了一身看著都熱的高領衫,說話間,頻頻抬手整理衣領:「當然來晚了,也不能全怪我,實話實說,我八點半就準備出門了,哪曾想南城突然起興,你是不知道,他那個人要是想了,才不管你說什麼,就那麼把我硬拉回去……所以讓謝太太久等了,呵呵,不好意思啦!」謝太太三個字,咬得怪腔怪調的。
誰不知道?不分時間和地點的發情,的確符合謝南城的風格,這點沒有人能比她更有發言權,可做那無謂之爭有什麼意思,輸了:尊嚴掃地很是難看;贏了:獲得人肉飛機杯稱號?再依依上翹的嘴角透出一絲嘲諷意味。
又因為方煒彤突兀地動作,叫再依依想忽略都難,於是看到方煒彤衣領漸低露出的脖子上斑駁的吻痕,還有搖來晃去的手上扎眼的鑽戒和腕子上醒目的菩提子手鏈,她嘴角越發上揚,嘲諷逐漸變玩味,舉止就像當初真正的再依依一樣從容優雅,那一派貴族范的氣韻,甚至有過之而不及。
至於謝南城的行蹤,再依依特別留意過,不必方煒彤刻意強調,她也知道他昨天已經回國,現在人在何處。
作為一個有素質的觀眾,以欣賞的眼光去看小丑賣力地表演,是美德。
又過了一會兒,方煒彤才好像「終於發現」再依依的視線,掀起領子擋住那些令人想入非非的痕迹,貌似壓低嗓音懊悔咕噥,實際上卻一字不漏盡數灌入再依依耳道:「真討厭,冒著中暑的危險,套上這麼厚的衣服,還是被外人發現我們的恩愛,給南城知道,今天晚上又好不讓我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