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誤解
「達斯、狼嚎、拓炎……」
伴隨著響徹長空的悲泣聲,散發出濃濃焦味的火焰漸漸熄滅,導致這場巨變的達斯、狼嚎、拓炎等七人,就此灰飛煙滅。
他們的功與過、是與非,隨著生命終結,無人再去抱怨,這場殘酷而充滿變數的戰鬥,雖峰迴路轉,終令蠻人守住了賴以生存的家園,然卻令蠻族付出了有史以來、最為慘痛的代價,也是在抗擊外辱中,蠻族高層隕落的最多一次!
最具威望的達斯、青牛,二人走了,而曾經浴血奮戰、支撐起蠻族戰力的十八族長,也僅剩十人,這讓失去族長的哪些族人,感到無比沮喪,作為蠻族首領,達斯蠻可以不必如此,可他卻義無反顧,選擇了此等剛烈的死法,顯而易見,他不僅僅是為了給族人一個交代,更告誡了哪些存有非分之想的族人,以他為訓、以此為戒,令眾人潸然淚下、啞口無言,同時,也讓隨他而去的拓炎等人,死得其所,夫復何恨、無話可說!
可失去他的引領而重新更迭的蠻族,又將何去何從,無此能力的狂獅等人,望著那升起的縷縷青煙,不禁痛苦而感到茫然。
「爺爺……」
司音緩緩睜開了雙眼,無力的倚在阿珠的懷中,她沒有像想象中的那樣放聲啼哭,只是傻傻看向那飄動煙埃、爺爺卻已不再的火堆,那獃滯的神情,彷彿是做了一場可怕的噩夢,始終無法相信,最後一位親人就這樣黯然離開!
「小姐……」
她猛地掙開阿珠那緊緊相擁,卻不停顫抖的懷抱,麻木不仁的走向那散發著焦糊氣息的火堆。
纖細而潔白的玉手,撥開那還沒燃盡的火炭,她面無表情,細膩而認真的找尋著達斯的骨骸!
未燃盡的炭火,所帶來那火辣辣的灼痛感,令司音不由得渾身一顫,不過對於眼見至親身葬火海而言,又算得了什麼?她那碧綠的眼中,流露出的只有無盡的蒼涼與絕望,她一次次撥開夾雜炭火的灰燼,翻找著爺爺唯一能留給她的記憶,可卻一次次失望,未能從滾燙的火堆中,找到一根殘骸。
「怎麼沒有呢?都去哪兒了?爺爺,為什麼…為什麼您什麼都不給司兒留下,為什麼呀!」
骸骨,好像隨風吹散了一般,讓不停撥開火炭的司音,一次次絕望,她瘋狂找尋著,情緒也變得愈加激動起來。
她猛地站起身來,那暗紫色的獸皮小靴,不斷踢踏向還未燃盡的火焰,伴隨著洋洋洒洒飛起的火星,司音再也無法控制爺爺已不再的事實,不禁催人淚下、失聲痛哭。
「孩子,不要這樣……」
望著抱頭痛哭、情緒失控的司音,狂獅等人無不心如刀割,卻又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安慰她那已即將崩潰的心靈!
「直言不諱的道出達斯死因,她又能夠接受嗎?」
達斯那偉岸形象,已深入人心,就連族人都難以接受,又何況是骨肉至親的她了,所以他們不能、也不敢再一次刺激可憐的司音,只能悲聲叫喊,老淚縱橫的任其發泄。
「我來幫你吧!」
不知何時,雲浩來到了司音的身邊,看著她那布滿血泡的雙手,不禁黯然神傷、痛徹心扉道。
「我不用任何人可憐,更不需要你們那假仁假義的幫助。」
雲浩那富有真摯的話語,並沒有讓渾身冰冷的司音,感到一絲溫暖,她甚至連頭都沒抬一下,便極其冷淡的回道,隨即則蹲下身來,繼續找尋起達斯的骸骨。
「你情緒如此激動,還能從這混為一談的灰燼中,找到你所需之物嗎?至於我是否『假仁假義』你終會明白。」雲浩尷尬一笑,並沒因此生氣,他拾起一根枯枝,默默在火堆中,搜尋起來。
「你滾開,我說了不用你管。」
深深的誤解,導致司音已然把在場眾人,皆視為了逼死爺爺的仇敵,她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或觸碰親人的殘骸,是以她陡然起身,憤怒而再無初次相見的那份沉著與高冷,狠狠把雲浩推開!
「……」
望著花容失色、蛾眉倒蹙的司音,雲浩只是聳了聳肩,他知道一個年不過雙十的少女,親眼目睹親人慘死,是何其的痛苦,她需要冷靜、需要一個恢復過程的時間,不然只能讓她變得愈發的極端。
況且出於對族人的懺悔,達斯選擇此等剛烈的死法,雖雲浩僅是親眼見證整個過程的參與者,著實不應該承受來自司音的憤怒與仇恨,然而他不會忘記,年輕的他們那日不期而遇,雖不免有些荒誕不經,可終在歡歌笑語、毫無隔閡的交流中,給對方留下了一個輕鬆而難以淡忘的記憶。
匆匆半月,再見司音,誠然雲浩屬實沒有想到,她居然與達斯還有這樣深層關係,使得他錯愕而不知所措,可與此同時,他心中也不由得升起陣陣莫名的喜悅!
司音流淚,他心如刀絞,司音悲傷,他感到心碎,『是憐憫、還是貪圖美色?』雲浩並不明白,縱然他堅信心中只有幽幽,可當見到司音這般折磨自己時,莫名的心痛,促使他不想無動於衷、更不想再繼續沉默!
他走了出來,願意承受司音那憤怒難平的怨恨,願意分擔她那撕心裂肺、肝腸寸斷的傷痛,他面對司音那失常的情緒,不惱不怒,反而露出燦爛而溫暖的笑容。
推開雲浩,見其俊朗而充滿關愛的眼神,司音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對狂獅等人,厲聲喊道:「你們與這外族人,到底對我爺爺做了什麼?」
「孩子,你聽我們解釋,這是達斯自己的選擇!」
憤怒的聲音,令十位族長,頓時心亂如麻、暗叫不妙,狂獅手握骨矛,支撐著他那不穩的身體,則與溧濤等人,快步向前,急聲喝道。
「哈哈…你們還真夠無恥的,居然歸咎在我爺爺的身上,真乃可笑至極!你們如此推諉,覺得我能相信嗎?」
非三言兩語,便能解釋清楚的誤會,加之雲浩這外來人的出現,反倒令性格孤僻的司音,含淚而笑,產生了諸多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