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考試不要太簡單

作弊工具被團滅。

葉纏綿面無表情的為這群倒霉孩子默哀三秒鐘。

第五階段的期末考試分為上下兩場，第一場是筆試，一套卷子，三百道題目，五個小時之內必須作答完畢。

三百道題目當中囊括了這一階段需要學生掌握的所有知識點，當然，壁壘時代的學生跟幾百年前的學生不一樣。戰爭年代需要的是應用，如何使壁壘中的人類生存下去？如何戰勝貝斯特文明的入侵？

其餘的都是旁枝末節。

以前葉纏綿對於這類考試都是盲選，完全靠運氣，現在不一樣了，整個三石壁壘的書已經讓葉纏綿掃了一個遍，他的許可權範圍內已經無書可看，考試不要太簡單。

第九區範圍內的水循環系統屬於哪種建造結構？

送分題。

人工合成的食物是根據什麼原理大批量生產的？

送分題。

求肌電感測技術的第三參數值，從已知項中找到可用數據，根據奧拉數感公式推導計算。

數據給的很充分，看著嚇人，其實很簡單。

判斷人工智慧中記錄與記憶的區別？

肌體的模糊邊界？

計算四維空間中一個運動點的軌跡範圍？

光腦中五官構建的原理？

人體結構學的優缺點？

描述貝斯特人的軀體在諾蘭星球影響下的結構進化？

……

以前看著難上加難的題目，今天葉纏綿做起來，如魚得水，感覺每一道題目都在放水，不要太簡單。

三百道題目答完，草稿紙都沒動。

葉纏綿暗自吐槽：「這次考試的出題者是在侮辱學生的智商嗎？敢不敢再簡單一點？根本不尊重考試嘛！」

站著說話不腰疼。

五個小時的題目，葉纏綿只用了兩個小時就做完了，放下筆，抬起頭，葉纏綿開始仔細觀察那些欺負過他的渣渣們，他這人沒別的毛病，就是記仇。

第一眼就盯住了傅超龍，這小子的作弊神器被沒收之後，已經將注意力全部放到旁邊一個女生的身上，這女生的成績不錯，就是丑。

很快。

一張不大不小的紙條在女生隱蔽的操作下，被揉成一個球兒丟了出來。估計是緊張，女生丟出去的角度跟力量稍稍有些偏差，紙團出現在距離傅超龍三十公分的地上。

放在以前，葉纏綿不會去搗亂，甚至會樂見其成。可現在不一樣了，傅超龍說他是四眼猴兒，這群渣渣罵他是狗蛋，他不想再忍著了。

「你們才是狗蛋呢，你們全家都是狗蛋，戴眼鏡招你們惹你們了。老子當學渣的時候是沒本事，老子沒辦法，只能癱在地上，隨便你們欺負，老子臉皮厚，耐草。可現在老子不願意了，老子攤牌了，老子就是學霸，學霸會怕你們這群學渣渣？沒這個道理！」

考場里的新風系統大概是太過古董，風扇聲非常響，光聽聲音就覺得有風。有風就會影響紙團的滾動，需要的只是一個推力。

葉纏綿回憶自己早晨在廁所里遇到的事情，會不會再發生呢？

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地上的紙團。

「……？」

「真的動了！」

「要不要這麼神奇！」

「這算是意念嗎？自己的大腦已經開發到如此兇猛的程度了嗎？」

幾乎就是同時，傅超龍上半身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板板正正的答題，下半身已經開始瘋狂延展，使出吃奶的力氣去拿答案。

但葉纏綿也在用力。

不同的是。

傅超龍是用肉體的力量，葉纏綿是用精神的力量。

物質和意識的對抗。

誰勝誰負？

在壁壘時代，當然是葉纏綿勝。

紙團朝著葉纏綿這邊滾過來，距離傅超龍越來越遠。

沒辦法。

傅超龍開始對著葉纏綿左手邊的男生擠眉弄眼。

「幫幫忙，把地上的紙團丟過來。」

「好啊，但是我要先看。」

「這東西是給我的。」

「那你自己撿吧。」

「好好好，你先看，看完一定扔給我。」

「放心。」

交易結束，這個男生也開始去撿地上的答案。

然而。

本來安安穩穩待在地上的紙團，鬼使神差竟然又滾了幾個圈兒，生生溜走了。

「靠，這紙球兒是屬泥鰍的嗎？」傅超龍都怒了，直接給第二位同學使眼色，「你撿，你先抄，抄完給我。」

「成交。」

葉纏綿欣賞完他們的眼神交易，學著林悱惻的樣子，翻了個銀魂版的死魚眼：「成交個屁，老子同意了嗎？」

結果顯而易見。

沒葉纏綿的同意，誰都別想從地上撿起那份答案。

傅超龍臉都綠了，咬著牙小聲嘀咕道：「白痴！撿個紙都撿不起來！你倆怎麼不去死！」

第一個撿紙的同學一愣：「你行你來啊，說什麼狗屁風涼話呢，干！」

第二個撿紙的同學緊跟著附和：「你再罵一句試試？」

傅超龍已經怒急攻心：「傻蛋，白痴不白痴心裡沒數嗎，信不信我拿煙頭燙你嘰嘰。」

兩個被挑釁的同學都傻了，傅超龍是瘋狗嗎，傻完怒目而視：「考完試，操場等你！」

砰砰砰！

三個做小動作的人，腦門上同時被敲了一遍。

三個人同時抬頭，身體下意識的要反抗，扇腦門在壁壘基本上就等同於決鬥的戰書了。

但是。

三個人同時看到了一雙冷冰冰的眼睛，然後就是清晰無比的殺氣，再遲鈍都能感受到的殺氣。監考老師低著頭，站在遠處，半個屁都不敢放。

「這是個高手。」

「惹不起。」

「惹不起。」

傅超龍很識時務，瞬間變臉，眼神中滿滿得都是：「給大佬遞茶。」

另外兩個學生更慫，側著頭假裝做題：「大佬隨便扇，保證不還手，一定讓大佬舒心。」

殺氣收斂，高手冷冰冰的說道：「送你們一句話，做事情要靠本事，作弊就好好作弊，本事不夠就乖乖低頭，不懂規矩的可以出來找我，我叫宋雷。」

宋雷原本是一名八級戰士，上個月退休，回到壁壘后被安排在第九區的教育監督院，現任巡視督察一職。

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實宋雷就是從三石壁壘走出去的，新官上任三把火，他的第一把火就燒在了故鄉。將第五階段的期末考試提前，就是想儘快看一看這屆學生，到底是個什麼水平。

沒人敢出去找宋雷講道理。

交頭接耳的議論聲逐漸平息。

然而。

等宋雷走遠之後。

幺蛾子又出現了。

傅超龍突然舉起手來：「老師，請將考場的新風系統關閉吧。」

本來監考老師就已經夠幽怨了，竟然還有人敢炸毛，眼神望過去：「又是你！你小子是沒被扇夠是吧！還是說欺負老子脾氣好？再找事兒你就完了！」

傅超龍咬咬牙，回想方才宋雷的話，憑本事作弊，不丟人，然後他便板起臉，認認真真的說：「新風系統的風扇聲音太大，影響我思考問題了。」

監考老師：「……」

葉纏綿暗罵一聲：「影響個狗蛋啊，你思考一個我看看，能做對十道題算我輸。」

另外兩個打配合的學生想了想，為了成績，也跟著舉起手來：「老師，我也受風扇聲影響了。」

沒有將紙團撿起來，不代表這兩位就是白痴，他倆一致認為：「就是考場里有風，為了成績，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至於跟傅超龍的恩怨，考完操場見便是，那是后話，階級內部矛盾。

眼看著監考老師就要被打動，葉纏綿想都沒想也跟著舉手了，不為阻止他們撿紙團，就為了噁心人：「老師，咱們學校的新風系統一直都是這樣，關了之後我就不會做題了，而且會很悶，沒必要。」

傅超龍都瘋了，他猜葉纏綿會搗亂，存心報復，沒想到這麼不要臉，下意識懟回去：「開著你就會做了？」

葉纏綿：「反正關了你也不會做。」

傅超龍：「比你強，四眼學渣狗。」

葉纏綿嘴角動了動，故作姿態的裝傻：「比比？看誰強？兩百個能量點？」

競爭促使族群進化。

壁壘時代的諾蘭文明已經到了苟延殘喘的地步，習性早就發生了變化，飢餓法則被默許，並且受到法律的保護。

所以。

監考老師沒理由阻止。

話都說到這種地步，誰慫誰是狗，技能對轟就是。

傅超龍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你要是能考及格，我輸你兩百，不及格，你輸我兩百。」

葉纏綿：「那要是我考個優呢？」

300分的卷子，及格要考到180分，良好要考240分，優秀就是270分了。

規規矩矩的考試，就這一屆學生，超常發揮都沒一個人能考到優秀，像葉纏綿這種平時倒數的學渣，及格都是天方夜譚。

把教科書擺在葉纏綿桌子上，傅超龍都不信他能找到答案：「你要是能考到優秀，我輸你五百，考不到，我也不用你給我五百能量點，自己去操場上，喊我聲爸爸就行。」

葉纏綿：「成交。」

話音剛落，單手將卷子一翻：「老師，我交卷，請拿給閱卷老師吧。」

嗡！

一句話，考場里的學生都炸了。

大部分學生都以為葉纏綿瘋了：「真是不要臉了，就這麼急著喊人家爸爸？學渣的面子不值錢嗎？」

壓了賭注的試卷自然引起了宋雷的注意，將所有考場看完，他其實很失望，心裡暗罵：「這屆學生什麼都不會，知識點沒掌握，手裡的活兒更是粗糙拙劣到辣眼睛。」

手指捏起葉纏綿的試卷：「作弊都作不好，還學人打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隨手瞟了一眼試卷跟手邊的答案。

「……？」

「第一頁的選擇題竟然全對了？」

「基礎不錯。」

這讓宋雷稍稍來了些興趣：「第二頁呢？」

「全對。」

「那第三頁呢？」

「還是全對。」

「第四頁難度升級了。」

「好吧，依然是全對……」

速度飛快的審閱完葉纏綿的試卷，宋雷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小子肯定作弊了！」

朝不遠處的校長蔡坤招了招手：「蔡校長，把學員編號89757這個考生的監控視頻給我調出來。」

頭髮花白的蔡坤微微彎著腰，平日里老態龍鍾，這時候卻比小夥子反應都快：「宋督察，您稍等一下，馬上給您調出來。」

十秒鐘不到。

葉纏綿答題的畫面就被投放到大屏幕上。

宋雷站起身說道：「對準第六排那個戴黑框眼鏡的學生，放大。」

停頓片刻。

宋雷又說道：「快進，快進，繼續快進。太慢了，再快進，還是太慢了，調到64倍速播放。」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完葉纏綿的答題過程，宋雷點點頭，有些吃驚：「還真是自己做的，書獃子嗎？」

沒有過多的評價。

宋雷開始饒有興趣的重新審閱葉纏綿的試卷，越審表情越豐富，越審越入迷。三百道題目完全正確，論述題比標準答案都詳細，論點和論據非常考究，幾乎囊括了整個中學範圍內的所有知識點，思考問題的視野也很寬闊。

宋雷暗暗點頭：「這是個研究型人才的好苗子。」

在心裡默念了兩遍葉纏綿的名字，宋雷轉過頭看向蔡坤：「蔡校長，你這個人啊，不厚道。」

蔡坤一愣，不知道宋雷這話是什麼意思，手心裡瞬間就開始冒虛汗。

整個第九區壁壘中學的教育經費審批權可都在監督院手裡攥著呢，自己要是得罪了宋雷，估計是不要想著再審批下錢了。

尷尬的搓著手，蔡坤小心翼翼的詢問：「宋督察，您這話可從何說起啊。」

宋雷一臉微笑的走到蔡坤跟前，伸出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蔡校長啊蔡校長，手裡藏著這麼好的苗子，前兩天的總結報告中可是隻字未提啊，咱第九區的教育排名確實不高，可人才也不能就這麼放走吧。」

將葉纏綿的卷子在蔡坤眼前晃了晃：「我聽說蔡校長有個堂哥是第二區國立大學的招生辦主任，你倆私下裡該不會有接觸吧？」

卷子一恍而過，蔡坤啥也沒看清，只好在心裡預判：「這位新上任的督察，到底是在說正話呢？還是在說反話？自己學校里有人才？自己怎麼不知道？真是日了狗了。」

裝委屈吧。

先博個同情分。

這樣想著，蔡坤就開始哭喪著臉，用一種很委屈的語氣說道：「宋督察，您可能不太了解咱們這裡的情況，不是我們不用心教育學生，這師資力量、硬體設備、生源素質、校園風氣……林林總總的加在一起，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詬病，實在是太多了，學生的成績是差了一些，可這也不能說是咱不厚道吧，我們可是盡全力了。」

蔡坤的語氣越委屈，宋雷的表情越耐人尋味，那意思彷彿是在說：「請繼續你的表演，我看著呢，別停，蔡校長不去當演員真是可惜了。」

宋雷的眼神很傷人，這讓蔡坤直接就有了逆反心理：「官大了不起啊，咱三石中學就是這副揍性，愛咋咋地吧，大不了老子不伺候了，老子的話沒毛病。」

很神奇。。

有人寧願相信眼巴前兒全是傻瓜，也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學校里能教出來學霸。

宋雷這隻老獅子耐人尋味的欣賞完蔡坤這隻老狐狸的表演，終於決定還是不要在這裡多浪費口舌了：「基層壁壘中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老東西，若不是七竅玲瓏，就是把自己活成了睜眼瞎，說多了也是廢話，對牛彈琴，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