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 欺人太甚
其實早在苦海院主向著西幽深處走去的時候,他的一縷氣機就已經橫跨了半座西幽陸地找到了諸葛塵。雖說這是一件只是想想就讓人覺得難如登天的事情,可是對於一位頂尖聖人來說,天易登,更好一步越過。
而被找到的諸葛塵也並沒有表現出多麼意外,反正在他眼中這位擔任院主千年之久的聖人神通廣大,即便遠在大商想要與自己言語,也不過是心意一動的事情。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苦海院主竟然開門見山的與他說自己如今就在西幽。而且下山的目的,就在抹除拜天宗宗主這個潛在的隱患。
當時諸葛塵頗為疑惑,忍不住開口問道:「院主,您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一位偽聖境界的劍修,少說也是氣運加身,得到天道青睞暗中饋贈。您這麼殺了他,豈不是會將全部反噬包攬在自己身上?」
苦海院主笑而不語,只是輕輕點了點腳下大地。
諸葛塵撓了撓頭,自然是不解真意。
沒辦法,苦海院主只能耐心解釋道:「拜天宗宗主胃口太大,躋身聖人的契機不在自己,而是這整座西幽大陸。若是被他得逞了的話,整座西幽都會脫離出這座天下。到時候若是出手的話,可就為時過晚了。雖說一樣能夠將他斬殺,不過是多費些力氣。只是若是他選擇玉石俱焚的話,此地的凡人以及境界不過臻道的修行人,都會作為他傾力一擊的養料,身死道消。這樣的局面,我不可能任由其發生。」
諸葛塵皺起眉頭,思索半天,方才接著說道:「聽院主的意思,如今是已經躋身頂尖聖人的境界了?」
「百年前的事情了。」苦海院主也不隱瞞,開口說道。
諸葛塵靠著一顆大樹,打了個響指,開口問道:「那需要我做什麼?若不是為此的話,院主您恐怕不會來尋我的吧?」
「進入西幽皇宮,把在他們內部潛藏著的拜天宗棋子拔個乾淨。待我解決了拜天宗宗主,整個西幽不可避免的便會重建。一座腐朽宗門顧不上,自然得需要其餘勢力來接替。」苦海院主開口說道,而後將一枚珠子交在諸葛塵的手中:「你怎麼去做,是你的事情。成功的話,回去書院自有獎賞。即便失敗了的話,也不會怪罪於你。這枚珠子你收好,其中有我的一縷氣機。以此為護身符,即便是拜天宗宗主也不會拿你有什麼辦法。放手去做,至少讓一座皇宮,只是一座皇宮。」
這般說著,苦海院主的身影便在原地消失不見。而這也是為何,諸葛塵會在皇宮當中現身的真正原因。只是他沒想到一切竟然會這般順利,自己輕而易舉的搭救了危在旦夕的公主殿下,獲得了對方的信任。
......
大殿當中,拜天宗的那位財神爺靜等善雨大功告成,返回此地與他一併離去。只不過左等右等,只等來了白衣與公主殿下。
財神爺十分疑惑,他踱步來到諸葛塵的身邊,開口問道:「你是誰,怎麼跟在公主殿下的身邊,莫非是她的男寵不成?」
諸葛塵抬起頭來,笑望著對方說道:「禍從口出,奉勸你說話最好還是小心一點。不然的話,這大殿你今日走不出去。」
「你敢威脅我,你知道我是誰嗎?」財神爺厲聲說道,而後便要一巴掌扇在白衣臉上。只是他才剛抬起手來,便被抓住了一根手指。只聽見一聲脆響過後,財神爺便在哀嚎當中攤倒在地,不住的打著滾。
「那個用劍連行家都算不上,自稱劍修只會給劍修丟臉的青年,已經被我給殺了。至於那些拜天宗弟子,我看他們死了兄弟沒有活下去的意思,便一併送去黃泉了。接下來,是不是該輪到你了?」諸葛塵俯下身去,輕輕拍打著財神爺的臉。明明笑的和煦,可在對方眼中就恍若一尊殺心極重的魔神。
財神爺掙扎著向後退去,聲音顫抖著說道:「你不能殺我!」
「理由呢?」諸葛塵攤開雙手,同時讓得過隙飛劍自大袖當中掠出,環繞在對方周圍。飛劍所過之處,留下絲絲縷縷的氣機,凝神望去,似乎是對於過去的回溯。
「我可是在拜天宗身居要位,殺了我,宗主不會放過你的。哪怕你逃去何處,宗門的廝殺都會尾隨而至。放了我,我不會將今天的事情說出。」財神爺咽了口唾沫,一邊威脅著諸葛塵,一邊為自己想好退路:「我只會上報宗門說是善雨招惹了一位隱居在深山當中的野修,誤導宗門,絕不會牽扯到你的身上。」
「可是我已經殺了你們那位宗主的兒子,以及華天秘境當中的坐鎮臻道,怎麼還不見他勃然大怒找上門來?」諸葛塵笑著說道:「他可是一位偽聖境界的劍修,要是站在我面前的話,相信殺我應該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吧?可為什麼這件事,沒有發生呢?身為拜天宗的你,應該也聽說了苦海院主下山的事情。他如今焦頭爛額,連自己的性命都危在旦夕,哪有閑心去理睬宗門死了的弟子。至於你,就更別說了。」
說出了這些話,飛劍也一閃而逝,洞穿了財神爺的眉心。而後他以劍氣將對方的屍首碾成塵埃,輕輕揮手,便消散在了天地間。
至始至終都坐在龍椅上的年少皇帝並未流露出絲毫的喜色,對他來說諸葛塵比起拜天宗來,毫無疑問更加可怕。畢竟直到現在,他都不清楚對方所求的,究竟是什麼。
廟堂之上,就是如此。若是有將軍一場大戰凱旋而歸,功高蓋主卻不求封地官職、錢財美女,就很難不讓為君者多想,對方是不是對那張椅子,產生了興趣。
收拾好了殘局,諸葛塵打了個哈欠,自顧自的席地而坐。而公主殿下則來到年少皇帝的身邊,與他耳語幾句。可即便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出,仍舊不能打消他的疑慮。或許是因為疑神疑鬼,他總是覺得在白衣身上,藏著拜天宗更大的陰謀詭計。
對此諸葛塵有所發覺,但也懶得解釋。若不是院主所託,他乾脆由此返回大衍不是更好?一趟遠遊就此結束,他不僅坐穩了真正的竹籃打水,而且打撈起了三樁妙術。
年少皇帝站起身來,先是示意身旁那位太監離去,而後來到諸葛塵的身邊開口說道:「這件事,不會傳出去的。雖說整座西幽並非由朕做主,但一座皇宮方寸之間我還是能夠掌控的。」
諸葛塵抬起頭來,輕輕一笑,開口問道:「真的嗎?你怎麼這麼確定,在皇宮當中,沒有拜天宗的眼線?」
年少皇帝愣住了,啞口無言。
「連自己都無法相信的你,確實沒辦法相信我。」諸葛塵挺直腰桿,站起身來,接著說道:「不過現在擺在你面前的,是一個機會。讓我入主皇宮,等到拜天宗落幕後,整個西幽就是你們皇室一家獨大。當然你也可以認為這麼做是引狼入室,反正風險與機遇並存,怎麼選擇是你的事情。」
「你憑什麼認為拜天宗會落幕?有著一位偽聖身為宗主,拜天宗便相當於有了無限保障。入主皇室的沒問題,只要你能夠證明自己的話正確就是。」年少皇帝冷聲說道:「朕不止一次幻想過,只要能夠扳倒拜天宗,這座皇宮一分為二與人共享又能如何?!」
「苦海院主下山這件事屬實,而且我,正是書院當中的一位弟子。那位這些日子在你們西幽作亂的那位年輕劍修。更細緻的,我與你那皇妹說了,到時候你去問她便是。」諸葛塵心不在焉的說著,而後雙手抱在腦後向著宮外走去,整個人給旁人的感覺便是懶洋洋的。他一路上哼著小曲兒,還不忘收攏自己的周身劍氣。
等到諸葛塵的身影消失不見后,年少皇帝扭過頭瞧著公主殿下開口問道:「就是他救下了你?怎麼樣,覺得是不是拜天宗的把戲?如果不是的話,而且他所說的情況屬實,皇室倒是可以賭一次。」
他皺起眉頭,頗為心動。身在此位,果然不能夠如同市井百姓一般輕易知足。人的慾望原本就是無底洞,修行人想要躋身更高的境界,官宦想要攥緊更重的權柄。而皇帝,自然色想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疆域遼闊,臣子無數。
為此,哪怕是引狼入室,又能如何?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思索半天,那句話最終還是沒說出口。只是頒下一道指令,外來之人諸葛塵,即日起成為西幽國師。可自由出入皇宮,地位僅在皇帝之下。
此令一出,整個皇都眾說紛紜。有好事者說是拜天宗弟子,來此爭奪權力。也有說是皇室私生子,為保秘密外泄,以此作為安撫。
而那個國師,此時就在皇都當中才買下的宅子里,捧著一本書,笑看阿花與鴉在那面前對弈圍棋。
......
拜天宗上拜天峰,那位偽聖宗主眯著眼睛看著遠處城池當中那一團凝聚而起的氣機,自言自語道:「你還真有膽量敢深入西幽,莫不是真以為我被苦海院主盯緊,就不敢出手讓你身死道消了?」
這般說著,他的右手便搭在了身前的那柄拜天佩劍上。而後一道劍氣衝天而起,向著皇都飛掠而去,準備遙取白衣性命。
可那道本該勢如破竹的劍氣卻懸停在空中,一個呼吸間便破碎開來。而在那氣機狂亂之地,一道人影悄然浮現。他瞧著拜天宗宗主,開口說道:「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你怎麼會出現在此地?」拜天宗宗主眯起眼睛,冷聲說道。
「應該是為何會這麼早的出現在這裡才對吧?」這道人影,正是苦海院主:「別急,我並不想立刻取你性命。在這之前,還得步步瓦解你的根基。你也清楚,對於抽絲剝繭,我一向很在行。至於你想以一道劍氣斬殺的那個青年,很不湊巧,是書院弟子。」
「苦海院主,你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院主放聲大笑,接著說道:「很難想象,這是從咱們西幽霸主,一位偽聖境界劍修的口中說出來的。你捫心自問,自己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