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鑽牛角尖

爸爸的事情太過突然，很多人等爸爸下葬了，才得到消息。

陸陸續續的還是有人來弔唁。

加上媽媽教堂的人，每天都會來好幾撥。

大家都會問一下，爸爸到底是得了什麼病，為什麼去世的那麼突然。

其實到現在，醫院只說是感染性的肺炎，可到底是什麼東西感染的，是病毒感染還是重金屬感染，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從爸爸進醫院開始，醫院開始的細菌培養，結果還沒有出來，爸爸人就去世了。

「要是知道嚴重，應該一開始就送去省醫院。」

幾個姨媽沒有回去，還在家裡陪著媽媽，弔唁的人走了，說來說去還是爸爸的事。

小姨媽開口說。

「有誰一說身體不舒服，就直接送去省醫院的？」朱珠說。

爸爸出事，姐姐比誰都難受，她一直在自責，自己沒能一開始就讓姐夫送去省醫院，這樣爸爸生的希望就多幾分。

可是，爸爸從他說不舒服，到姐夫去接他到醫院，零零總總加起來也不超過四十分鐘，如果讓姐夫開的那個沒有任何搶救措施，並且沒有醫生的情況下，爸爸也許在路上就會沒命。

如果直接打電話讓省醫院的救護車下來，他們也是等不及的。

所以，哪有那麼多的如果。

事情從來都是這樣，才會有那麼多得遺憾。

「其實，珠珠把你爸爸的病例給我的時候，我讓我那軍醫院的朋友看了，他當時就和我說，你爸爸救不了，你們還是要用那個機器，不然……」

以前，都說小姨媽的情商高。

可是現在，朱珠聽到小姨媽說的話，氣就不打一處來。

小姨既然有這個資源，他們在那天早上急需要專家會診的時候，為什麼一句話都不說。

現在跟他們說，她認識哪個哪個厲害的醫生，他看一眼病例用藥，就知道爸爸沒法救，之前為什麼不說？

等人不在了，在來說這些是顯示她人脈廣，還是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還有啊，之前醫院找的那個什麼夏博士，到底是不是省醫院下來的人，這個也得查一查，萬一不是，那不是白白的被醫院坑了？」

這又是什麼話？

就算再不相信醫院，再覺得醫院有黑幕，他們也不會明目張胆的把不是省醫院的醫生，說成是省醫院的醫生吧。

「小姨什麼意思呢？讓他們現在去查夏博士的身份？」

小姨馬上轉了話頭：「哎呀，當初夏博士過來的時候，我們就沒有留個心眼，把他的車牌號拍下來，這樣就好查了。」

「不用那麼麻煩，我讓我朋友問下就是了，她在省醫院待了七八年了，她不認識的醫生恐怕沒幾個。」

朱珠願意開口問，只是不想小姨媽再在這裡說堵心的話。

然而，讓朱珠萬萬沒想到的是。

青嵐真的沒見過這個所謂的夏博士。

「那個人就是姓夏，不過具體叫什麼，我不知道。」

「這樣吧，未免弄錯了，我還是再問問。」

聽到這個答案。

小姨媽更是猜測個不停。

「我就說有鬼，這些醫院都是黑心的，有利益關係的。濱濱我跟你們說，你爸爸的死不能就這麼罷休。要是沒有這號人，醫院的麻煩就大了。」

姐姐的臉色非常的不好：「如果確定沒有夏博士這個人，我們自然要醫院給個說法的。」

說完了朱濱。

小姨媽又和朱珠說：「你那個朋友介紹的什麼楊大主任，我認為也要查一下。」

朱珠直接將楊大主任的在醫院的工作證件給小姨媽看。

又把相關的資料發給她。

她哦了一聲：「那這個楊大主任是沒什麼問題的。」

不知道姐姐是什麼心情，總之是知道非常的不好，但朱珠自己知道，她現在有點厭惡這個小姨媽了。

如果爸爸的死真的有貓膩，他們做兒女的自然是要給去了的爸爸一個交代。

但若是馬後炮在這裡說些有些沒的。

她就沒有顧慮到媽媽的感受嗎？

幾個姨媽天色擦黑方才回去，媽媽精神很不好，姐夫睡了一覺，看大家坐在那裡沒精打採的，和戴先生去買了菜回來，兩個人在廚房忙乎。

晚上吃過飯，他們幾個商量著明天去醫院，把爸爸在醫院的費用結算一下。

還有去言靈之前治療過的醫院，將她的病例拿回來，以備不時之需。

到睡覺的時候，媽媽沒有一點睡意，為了不讓媽媽悲傷過度，姐姐和朱珠不停的和媽媽聊天。

「媽，你不是給歡歡準備了衣服嗎，拿給我看看。」

為了轉移注意力，朱珠說。

媽媽有事情忙起來，來了點精神，從柜子里將整理好的大包小包的孩子的衣服拿出來。

「有些是新的，有些是小侄子穿過一兩次的，你看得上的就帶回去，我看著還是挺多的，你都不用再買。」

朱珠拉著媽媽一起整理。

有時候還故意挑刺。

媽媽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和朱珠坐在地板上的坐墊上整理。

晚上十一點，朱珠才上樓去睡。

姐姐直接睡在媽媽的房裡，陪著媽媽。

第二天早上，姐姐和哥哥一大早就去醫院，處理爸爸的身後事。

不過言靈的事情沒有辦妥。

「她當時的主治醫生不在，明天還得再跑一趟。」

哥哥說。

姐姐將爸爸的病例給朱珠看：「這個是細菌培養出來的結果，你看下。」

朱珠不懂醫，上面得出的結論，她也不知道什麼意思。

只好將這個發給青嵐，讓她幫忙看下。

「小姨媽不是說她認識什麼軍醫院的厲害的醫生么，那我就把這個發給她，看她怎麼說。如果能說出個道道來，我還認她是我的小姨，如果不回以後看見她我就當做沒看見。」

朱珠說。

她是真的對這個小姨產生強烈的反感。

爸爸離去已經四天，再過幾天他們該上班的也要去上班了。

但是媽媽的狀態他們幾個兒女都不放心。

尤其是在昨天，言靈來鬧了這麼一出，他們就更不放心了。

「言靈的事，你們不用擔心，他們來鬧，無非就是要錢，我手機又沒綁定卡，這個卡讓明明收著，她就算來了，也沒事。」

媽媽倒顯得一點也不在意。

可是他們擔心的不僅是這個問題，還有媽媽人生安全。

哥哥今年換了新的工作，是在省中心上班，一回來就得兩個小時，姐姐呢，工作沒日沒夜的，只能在周末放假的時候過來，戴先生的工作也挺忙碌，而朱珠又懷孕了，不能總是跑來跑去。

姐姐說：「媽，等我們去上班了，你要不就去外婆家住一段時間？」

媽媽堅定的搖頭：「我不去。」

然後又問朱珠：「你昨天晚上有夢到你爸爸嗎？」

朱珠點頭。

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連著兩個晚上都有夢見爸爸。

「你爸爸知道我膽子小，都不來看我。」

媽媽這個狀態，他們怎麼放心的下。

等媽媽睡著之後，姐姐說：「既然媽媽她不願意去外婆家住，我們明天去一趟外婆那裡，在去幾個小姨家，讓他們有時間多來陪陪媽媽。我們放假了，也都過來，這幾個月有人陪著，媽媽她也要好點。」

晚上，青嵐回復朱珠的消息。

「這個細菌培養的結果也不能證明什麼，只是說你爸爸對某種藥物存在著過敏的可能。」

「但是我查過了，這個鮑曼不動桿菌的致死率很高，如果我爸爸確定是感染的這個，那麼醫院是不是就有責任。」

「話是這麼說，可你要想想，你怎麼查？第一這種細菌並不一定只有醫院才有，第二你不能確定是不是醫務人員間的傳染，第三你爸爸已經火化了，也就沒辦法去驗證。你要怎麼弄？」

朱珠沉默不語。

青嵐的話說的很客觀。

她什麼都不能確定，有的只是猜測而已。

這件事情是要繼續下去，還是到此為止，朱珠一直在心裡糾結。

「我心裡沒有主意。老公，你說我應該怎麼做？」

「這事你不要一個人藏在心裡，你可以把你的猜測跟哥哥和姐姐說，大家一起討論。」

「可是，姐夫在這家醫院，如果我把這事和姐說的話，姐姐她……」

她一定會非常的難過，不管猜測是對是錯，她內心都會自責。

「本來姐夫在醫院工作，爸爸說他身體不舒服，就是為了讓爸爸能過得到最快最好的治療，可是現在卻弄成這個樣子。」

還有事情鬧大了，姐夫這份工作肯定是做不下去的。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一旦認真的追究責任，姐夫和姐姐的關係一定會變得非常的糟糕。

這些都是朱珠顧慮的事情。

「你考慮的這些都是對的。但是，我覺得還是應該大家一起商量，幾個人想總比你一個人好一些。」

朱珠最後聽從了戴先生的意見，把自己的懷疑說了出來。

哥哥是男人，很快就理清思路。

「爸爸已經火化了，我們就沒法去證明，這個病毒是什麼時候感染上的，沒有證據的事情，扯皮是沒有用的。況且姐她說過，爸爸出事的前一天，就喊著手疼，雖然不能確定這個病毒攻擊后，手疼是不是一個癥狀，但也是值得懷疑的。如果是，那麼就說明爸爸在進醫院之前，就有些癥狀，只是我們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沒有把它放心上。」

姐姐開口說：「如果確定是醫院的問題，拼著你姐夫這份工作不要，我也會討個說法。問題是怎麼證明？要是按照明明的說法，是事先就已經感染上，那就是杏叔讓爸爸做事的地方，工作環境不好，爸爸在那裡已經感染上。但是杏叔他昨天晚上已經把這個事情做了個了斷。」

是啊，爸爸出殯的前一個晚上，大家都已經讓杏叔負責了。

杏叔也在昨天晚上，東拼西湊的將補償款湊齊，交給了他們。

如此說來，是不是朱珠有些鑽牛角尖了呢！

她只是想爸爸走的安安心心，沒有任何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