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一案兩屍

（9月22日）倒計時第99天

C市城北新區青山警署肖峰警官帶領刑偵人員到達月半彎公寓時，11棟入戶口站滿了圍觀的人群。人們指指點點，驚恐中帶著點小興奮。

肖峰見怪不怪，帶頭鑽過人群，來到到11棟2單元604房間門口。小區物業公司環衛工張凱蹲在一邊發抖，不敢朝房間多看一眼。他是案件的第一個發現人，在清理昨晚被大風吹倒六樓陽台上的樹枝時，發現了從客廳漫延到陽台的血跡，他被要求留下來接受警方問詢。

房門半開，入眼就見客廳的地板上躺著兩具男屍，一胖一瘦，死狀慘烈。

肖鋒小心步入房間，蹲下來仔細查看屍體。瘦屍仰面躺在地板上，頭靠近客廳和陽台之間的隔門，雙目怒睜，胸部、頸部有多處刀傷，心臟部位插著一把水果刀，大量的血液從脖子、胸口流淌下來。脖子處的血跡沿地板延伸到門縫，再漫延到水平面更低一點的陽台，正如張凱看到的那樣，在陽台上形成一個不規則的半圓。

胖一點的屍體距瘦屍大約1米，臀部著地，仰面靠在沙發一端，兩眼睜開，面露驚色，似乎致死也不相信自己會遭遇毒手。初步判斷致命傷來自脖子的一處刀傷。刀口又深又長，皮膚組織向外翻起，血液從脖子滴到沙發，再從沙發滴到地板上，已經凝固。

肖鋒隨即起身，環顧一下四周。這是一套一室一廳的小居室，最與眾不同的地方是毫無生活氣息。肖峰掃了一眼客廳，依次查看了卧室、廚房和衛生間，沒有發現打鬥跡象，很容易就把客廳確定為第一也是唯一案發地點，客廳區域列為重點檢查區域。

他退回到客廳的窗戶邊，細緻查看窗檯的每一處細節，再沿窗戶兩條邊框往上觀察，一無所獲。正要把窗帘拉開，窗帘頂端一個細微之處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爬上窗檯，靠近觀察，發現了窗帘上端連接橫杆的位置有一處針線脫落的痕迹。進一步湊近，斷痕處露出的窗帘布料新鮮如初，他斷定這處斷痕是最近產生的。

他跳下窗檯，把窗帘拉開，他把目光越過窗戶下正在議論紛紛的人群，掃向小區中庭區域，來到游泳池的時候，停了幾秒，又搖了搖頭。

他再把視線投向窗戶左右兩邊的公寓樓，很快又搖了搖頭，最後把視線鎖定在正對窗戶的對面那棟樓，眼睛眯成一條縫，像掃描儀一樣從樓頂掃到樓底；想了想，又從樓底掃上去，在某個樓層位置停頓了一下，再繼續掃到樓頂。

「怎麼樣？」他終於收回目光，轉身掃了一眼隨行的程志遠和柳青刑偵人員。

「OK了。」柳青揚了揚記錄本，剛剛配合隨後趕到的法醫做完現場記錄。

「肖隊，有點不合常理啊。」程志遠跟了上來。

「哦？」

「矛盾太多了點。從茶几上的冷盤、白酒瓶、碗筷判斷，房間里就兩個人，死者遇害之前在喝酒，嗯，酒也還沒有喝完，應該是突然行兇。問題是，不管是誰殺了誰，兇手為什麼也死了？」

「會不會是衝動殺人後，殺人者後悔了，然後自殺？」柳青接過話問道。

「但是，不管是誰最後自殺，臉上都不可能出現這種表情——一個決心赴死的人，內心應該是很平靜的，斷然不會表現出憤怒、驚恐之類的激烈情緒。」程志遠說。

「三個疑問。」肖峰習慣性抓了一把有些凌亂的頭髮，比了比三根手指，「注意刀！刀是嶄新的。廚房很長時間沒開過火，菜全是冷盤，碗筷是一次性的，房間里沒有發現水果，垃圾桶也沒有吃剩的水果皮。說明啥？說明水果刀本不該出現，殺人是有預謀的，並非衝動殺人。第二，窗帘，窗帘上新鮮的裂痕是倉促之間用力過大造成的，我猜想窗帘是在兇案發生后突然間被拉上的，如果兩人是衝動殺人，怎麼顧得上去拉窗帘？第三個疑點，血跡。一個人的脖子被突然劃上一條又深又長的口子，劃破了動脈，鮮血應該是噴射狀，但現場沒有血跡噴射痕迹。」

「所以你懷疑……」

「對，目前為止，不能排除案發現場還有第三個人。我們要對對面15棟公寓的住戶重點走訪，尤其是6層以上的住戶。如果有目擊者的話，基於案發房間的位置，對面6層以上住戶最有可能。」肖峰手指正對面的公寓樓，「只有目擊者的存在，才能更合理解釋窗帘被倉促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