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頭疼
「你別聽楊寧那個小賤、貨胡咧咧，她娘做的醜事，哪能影響到你，莫怕。」曹氏話溫柔，嗓子還是破鑼嗓子，依舊吼著。
楊錦秀聽了這話，心中暗暗埋怨自己的娘只會胡攪蠻纏，不通事理，明面上卻仍舊是楚楚可憐，一雙眼睛盈滿了淚水，盯著自己的娘。
曹氏被女兒這心盯得都要化了，她老來得女，一向是捧在手心裡，藏在心尖上，不捨得她受半點委屈，見女兒不開心，自己縱有千般不願，也只能低頭。
「老二家的，那野男人的事，是我一時情急說錯了，」曹氏一邊輕拍自己女兒的手背，一邊強忍怒氣極其不情願的沖著田氏說，「可是私房錢的事，你怎麼說，你哪來的錢？」
院外的人聽說，野男人的事是假的，頓時覺得無趣。不過轉耳聽到曹氏質問田氏錢從哪來，興緻又上來了，想聽聽看有什麼發財之道。
「自然是我娘的嫁妝。出嫁女存著嫁妝，留個念想也是正理，如今為了妯娌和諧出賣一點，也是迫不得已，想必外公外婆會理解的。」楊寧冷笑開口。
楊錦秀聽了，不自然的摸摸自己手上的銀鐲子，朱氏耳朵一熱，只覺得那兩個銀珠子耳墜太惹眼，而曹氏，不自覺的就扶了一扶頭上那枚蝴蝶狀的金簪子。田氏卻一臉悲戚，默不作聲。
「胡說，嫁到我家來，嫁妝自然都是楊家的，都該上交，怎麼能算她的東西！」曹氏的臉色紅了白，白了又紅，手碰到楊錦秀戴著的鐲子，純銀的質地，涼涼的。
「照您這麼說，那大嬸子的鋪面、二嬸子的頭面都該上交，以後小姑嫁人了，也不能留體己銀子，都該交給婆婆了！」楊寧掃了一眼面前三個心安理得壓榨田氏的女人，聽得門外一陣若有若無的整齊腳步聲走進，笑意更冷，「更何況，我娘的那些嫁妝，都是我外婆家祖傳的，你們也敢搶了自己戴，也不怕我外婆的祖宗半夜去找你們！」
曹氏年紀大了，對鬼神越發信得厲害，聽了這話被嚇得倒退一步。楊錦秀覺得晦氣，一臉不高興。朱氏聽楊寧似有要把東西收回的意思，兩手一邊一個捏住自己的耳環，像是怕被人搶走，開口就吼楊寧，「你放、屁，這東西都是三弟妹送給我們的，要不是她死皮賴臉送給我們，我還不稀罕戴呢！」
田氏差點被這話氣倒，指著朱氏「你、你」你了半天，沒說出話。
楊寧聽那腳步聲到門口就止住，跟朱氏喊話的時候聲音更大了，「我當年雖然年紀小，多少也記得點事情。說是老楊家困難了，窮的揭不開鍋，所以奶奶把我娘的那點子嫁妝東西都要走了。只是不知道這些東西怎麼沒拿去換了銀子，而是你們戴上了？難道這東西在我娘那裡，咱家就揭不開鍋，戴在你們身上，咱家就能吃飽了？」
朱氏被這話懟了個大紅臉，門外聽熱鬧的婦女居多，一聽就明白曹氏這是借故貪墨人家的嫁妝首飾，一個個都盤算著自己的嫁妝在那藏著，並且暗罵老楊家不幹人事。
此時一聲咳嗽傳過來，聽牆角的人回頭看去，只見老楊頭帶著楊孝義和楊孝忠兩兄弟回家了。老楊頭和楊孝義的臉色發青，而楊孝忠的臉已經青的發黑了。
「老楊家的，沒想到你家還要靠兒媳婦得嫁妝銀子過日子。花了人家的嫁妝銀子，還不給人家吃飽，你這算盤可是打得精哦，我們家可自愧不如啊！」一個和曹氏不對付的婦人譏諷老楊頭，旁邊的人聽了，都哈哈哈大笑。
楊家村生活富裕，大家吃穿不愁，媳婦們的嫁妝銀子基本上都會留給女兒們做陪嫁，誰家要是打媳婦嫁妝銀子的主意，或是花了媳婦的嫁妝銀子，會被村裡人戳脊梁骨。
老楊頭不言語，推門進院子，就聞見一股子撲面而來的血腥氣，地上大灘大灘的紅色血水漬，井台邊還有一個剝了皮的兔子。楊寧扶著田氏站在院中央，楊錦秀扶著曹氏站在正屋門口，朱氏饅頭滿身血污，雙手掐腰氣勢洶洶，像個母夜叉。
「鬧什麼！」老楊頭進門就是一聲怒喝，一雙老眼死死盯著楊寧，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原本一家子都好好地，自打這個小孫女摔了一跤，什麼都變了，一家子天天鬧，雞犬不寧！「你個混賬東西，成天惹你奶奶不開心，不不孝順的東西，不如打死！」
說著，抬起蒲扇一樣的手掌就要打在楊寧臉上，楊寧一跳躲開，臉上冷笑更深，「爺爺說我不孝，抬手就要打我，我卻不知，不孝在哪裡，還請爺爺教導。好歹，也得讓孫女我心服口服，打的才理所當然。」
老楊頭還未說話，朱氏已經哭哭啼啼的跑到楊孝義身邊，訴冤說自己被楊寧潑了一頭血水。楊孝義見這婆娘沖自己撲過來，嚇得捏緊了鼻子跳開，生怕朱氏把自己的衣服弄髒。趕朱氏去洗澡之後，一轉頭不知從那裡找來一根成人手臂粗的棍子，往地上一扔。
「楊寧，你不孝順奶奶，跟奶奶頂嘴，還往你二嬸子平日里有好吃的好喝的都先緊著給你，你不感激也罷了，竟然敢往自己親二嬸子身上潑髒水，我看呼你巴掌算輕的，就該上家法，拿棍子打！」楊孝義說的義正言辭，一張俊臉上寫滿肅殺，看著有幾分像是好人一個。
「哦，二嬸對我這麼好，我今兒可是頭一天知道。」楊寧像是得知了什麼新鮮事，說了這話。門外聽牆根的人並未散去，反而越聚越多，聽了這話，鬨笑出聲。
這楊老二家的朱氏，全村出了名的好吃懶做，有好吃好喝的都塞了自己的那張嘴，自己的親孩子都吃不上，會給侄子侄女，真是笑話！
楊孝義自知理虧，惱羞成怒，氣的面色漲紅，拿起棍子要打楊寧，卻被老楊頭奪過去，他聽著外人的嘲笑聲，一步一步朝著楊寧走過來，真動了打死楊寧的心。
反正他的孫子孫女也不少，打死一個不喜歡的賠錢貨，算不了大事。現在冥婚盛行，打死了還能賣屍體，比活人都值錢，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