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兩個人的購物旅行

婧芝和琪兒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餐館大門，來到大馬路上。琪兒突然停下腳步，走過來挽著婧芝的一隻胳膊。

「哈……怎麼？」婧芝竊笑著說，「小孩子出門，需要家長領啊？」

「討厭啦！」琪兒也壞笑著說，「嘿嘿！咱倆，這明顯是在秀恩愛啊！」

「呵，你也知道在英國兩個女生這樣挽著走，」說著，婧芝用手輕輕捏一把琪兒的胳膊，「老外會以為我們是一對同性的戀人！」說完，婧芝不自然地想把自己的胳膊從琪兒的懷裡抽出來。

「嗯啊！哈哈……哈哈！我知道！」琪兒開心地笑著，眼睛迷成兩條縫，好像在她的臉上掛起一對彎彎的月牙。「那有什麼關係！咱們倆關係好就行！誰管是什麼關係！」

聽琪兒這麼一說，婧芝覺得不無道理，表情輕鬆地說：「嗯，你這麼說也有道理！我們倆是純友誼！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誤會去吧！」

琪兒很得意，一路上不時嘻嘻地笑出聲。

兩個人一起走過幾條街道，來到一個公交車站。

「就是這個車站了，快準備好硬幣吧！你有零錢嗎？沒有的話我這裡有很多，足夠我們兩個人用的。你回家再還給我就好。」

琪兒放下抱著婧芝的胳膊，從背包里掏出一個毛茸茸的橘黃色零錢袋，裡面盛滿了各種面值的英鎊硬幣。

「天啊，你帶這麼多硬幣！」婧芝驚訝地說，「還真是沉甸甸呢！」

「是啊！剛來英國的時候常常沒有硬幣，老是害得我沒辦法坐公交車。」琪兒得意地把零錢袋拿在手裡，「現在好啦，我買了零錢袋，把平時找回來的零錢都塞在這裡頭。這樣我每次出門就都有零錢坐車啦！」

「哇，真是個好主意！我看看我帶了多少錢……」說著，婧芝開始翻她的上衣口袋，「哦……我看看……嗯，剛好夠我一個人用。」

「那好吧！」琪兒乾脆地說，「我去那邊看看咱們要坐的車什麼時候來哈！」

說完，琪兒跑了兩步，在一張公交車時刻表前仔細盯著看了好一會兒，再看一下手錶，轉過臉來，興奮地說：「再等兩分鐘！不！一分鐘就可以啦！」

「啊？」婧芝指著正逐漸靠近這個車站的一輛公交車問琪兒，「你看看，是那一輛嗎？」

琪兒朝婧芝指的方向看去，非常果斷地回答：「對啦！就是它！這輛公交車是去市中心的！」

遠處的公交車逐漸靠近，婧芝向前伸伸手。公交車開始減速慢行，最後在站牌前停下。琪兒先上車，把早早攥在手裡的零錢放進投幣箱。婧芝也快步跟過來，也把她準備好的零錢放進投幣箱。

車上只是零星坐了幾個人。琪兒腳步飛快，還沒等車門關好，她已經找到前排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下來。婧芝的腳步慢很多，等到她坐到琪兒身邊，汽車早已經開始移動。

婧芝平時一個人乘公交車喜歡坐靠窗的位子。她喜歡眺望窗外，靜靜地欣賞窗外的風景。今天坐在窗邊的是琪兒。琪兒對窗外的景色卻毫不在意，她正低頭苦苦思索著晚上的菜譜。

琪兒突然轉過頭來問坐在她旁邊的婧芝：「婧芝學姐，晚上有什麼特別喜歡吃的菜嗎？」

婧芝仰著頭想了幾秒鐘，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琪兒的問題。一來，她並不知道琪兒會做什麼菜，生怕她說了菜名琪兒不會做反而弄得兩個人都很尷尬；二來剛剛才吃完午飯，她現在一點也不餓，很難說到了晚上餓的時候會突然想起吃什麼。

「你這麼一問，我還真沒想好晚上吃什麼。你平時喜歡做什麼菜呢？」婧芝只好反問琪兒。

「嘻嘻，我挺喜歡做水煮魚。怎麼樣？你喜歡吃嗎？」說著，琪兒做了一個鬼臉，又輕輕舔了舔下嘴唇，想象著她最拿手的菜，心裡美滋滋的。

「水煮魚？天啊，你會做水煮魚！真棒！我最愛吃的菜！」

婧芝輕輕拍拍琪兒的肩膀，做出一副十分欽佩的表情。

「嘿嘿嘿！過獎！過獎！」說著，琪兒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胸脯，自信滿滿地說，「告訴你呀，我可是大廚！在以前宿舍的時候，她們平時都只是湊合著吃。我一有時間，宿舍的舍友就一起買材料，等我親自下廚，在一起吃我做的菜。其他人出資，我出力，最後大家一起吃我做的菜。那叫一個享受！這怎麼說來著……」琪兒仰起臉來沉思了兩秒鐘，「啊……對！互惠互利！互惠互利嘛！」

婧芝不可思議地說：「哦？這麼說來，我還真是尋到寶了？」

「那當然！」琪兒得意地說，「婧芝姐，你不是說你練過嘛。要是有壞人來，你可得保護好我哦！不然就沒人給你做好吃的啦！我這麼個大廚，要是離開，你損失可大啦！」說完，琪兒隨機翻動幾下右眼皮，像是在給婧芝打什麼暗號。想必是琪兒電影看多了，幻想著她自己是個什麼重要人物，需要婧芝二十四小時保護她。

「哈哈……」婧芝笑出聲，「好啊，好啊……你放心，壞人來了，我一定保護你！」

「哈哈……」琪兒大笑出聲，「開玩笑啦……開玩笑啦……」

車上寧靜的氣氛一時間被兩個人爽朗的笑聲打破。這兩個人突然意識到這樣子很不禮貌，立刻收住不笑了。

婧芝低下頭，湊到琪兒耳朵旁邊，小聲說：「我可沒開玩笑。我大學的時候確實練過跆拳道，還是黑帶呢！」

婧芝的表情突然認真起來，讓琪兒不得不相信看上去溫柔嫻靜的婧芝學姐骨子裡居然是個女漢子。

「跆拳道？黑帶？真的假的？」琪兒不禁問道。

「嗯，是真的！」婧芝非常肯定地說。

「黑帶幾段？」

「時間太倉促，只練到一段。以後有時間再練吧，現在學業比較重，一直都沒有時間。」

「厲害！厲害！」琪兒感嘆地說。

「這沒什麼，只是基本的防身術是必須的。女孩子嘛，總是要保護好自己。你說對吧？」

「嗯，有道理。」琪兒攥起右拳輕輕抬起來，「看來抽時間我也得練練。」

「哈哈，好啊。」聽到琪兒這麼說，婧芝很高興。她攥起左邊的拳頭輕輕碰了幾下琪兒攥起的右拳，興奮地對她說：「等你練好了，我們可以好好切磋切磋。」

「那得等到猴年馬月啊！」琪兒泄氣地說著，憂慮地看了婧芝一眼，耷拉下腦袋。

「沒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婧芝輕輕拍幾下琪兒的肩膀鼓勵她，「打起精神來！晚上還想做什麼其他菜？用不用我打下手？」

「再做什麼菜……做……什麼菜……什麼菜」

琪兒一直在低頭自言自語，半天也不抬頭。婧芝也不好意思再打擾她，只好目不轉睛地盯著窗外，以免坐過站。

過了好一陣子，婧芝輕輕拍打著琪兒的胳膊，急切地問道：「哎哎，你看，是不是快到了？」

「哎呀！就是這一站！」琪兒大叫出聲，周圍的幾個人紛紛看過來，但是這時的琪兒顧不得其他，繼續大喊著，「下車！」

話音剛落，琪兒慌亂地站起身子，歪歪扭扭地向車門走去。還是婧芝冷靜，先一步按下座位前的紅色停車按鈕。

公交車司機聽到停車的指示聲，立刻踩下剎車，剛好把這輛公交車停穩穩地在站牌旁邊停下。

「哎呀呀！我的天啊！」琪兒跑下車，感慨地說，「真是嚇死我啦！要是坐過站，又要走好一陣子！」

平安到站，婧芝終於鬆了一口氣。她漸漸平靜下來，問琪兒：「咱們先去哪裡的超市？」

聽到婧芝的話，琪兒思考了幾秒鐘，慢吞吞地說道：「我們得去買一些蔬菜和肉。除此之外……哦，對了，我們還得去中國超市買點干辣椒和花椒。我從家裡帶來的那些在幾天前已經全部都吃完啦！」

婧芝聽到琪兒的話，有些興奮地說：「對了！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我也得去中國超市買點調味料，我自己的調味料還缺好幾樣！嗯，還可以買點豆腐！真的是好久沒吃過自己做的豆腐了！」

這時，琪兒突然靈機一動，得意地說：「你是說豆腐？真是個好點子！麻婆豆腐，我的拿手菜！」

「麻婆豆腐？真的嗎？這麼說今天晚上我真是有口福了？」說完，婧芝把兩隻手插進風衣口袋。下車以後她漸漸感到有些冷，兩隻手已經凍得冰涼。

琪兒仰著她那顆小腦袋，自信滿滿地對婧芝說：「那當然！麻婆豆腐可是我的拿手菜！」

聽到琪兒晚上要給自己做麻婆豆腐，婧芝開心地說：「那我們現在直接去中國超市，把該買的東西都買齊，你覺得怎麼樣？」

琪兒非常果斷地說：「咱們還是先去買晚上要吃的蔬菜和肉吧！然後再去中國超市！兩個超市離得不算遠！」

「好吧！聽你的！Youaretheboss！當然，我也想買些蔬菜和水果，還有飲料。家裡的冰箱都已經快空了！」

琪兒用手指著前面的路，對婧芝說：「咱們一路向前走，走不了幾步就到超市門口啦！」

婧芝順著琪兒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一家不小的連鎖超市，隨即問琪兒：「你說的是前面的那家Tesco？」

「是啊……是啊……就是那家！」

兩個人並排著走了幾分鐘，一直走到那家Tesco門口。琪兒掏出她的零錢袋，從裡面拿出一個面值一磅的硬幣，帶著關切的語氣說：「我去拿一個購物車！婧芝姐，外面冷，你就先進去吧，我看你都快凍壞啦！你放心，我一會兒就去超市裡面找你！」

還沒等婧芝回話，琪兒已經邁著輕盈的步子走開。她看上去精神不錯，體力也很充沛。而婧芝呢，她出門的時候以為只是去公寓附近的餐館吃午飯，所以只穿了一件薄襯衫，外面裹著一件低領的薄風衣。從公交車站走過來，一路上冷風颼颼地從她的領口向下灌，把婧芝的整個身體凍得有些僵硬。她聽到剛才琪兒說的話，一路小跑穿過超市的自動門，一直到超市裡面非常暖和的地方才停下。

婧芝站的地方雖然距離門口不算近，但是她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門口，好在第一時間看到琪兒進門。等琪兒推著購物車穿過超市的自動門，婧芝立刻高高舉起手臂，不停地用力揮動。琪兒看到婧芝，推著購物車一路小跑過去。

走近婧芝，琪兒喘著粗氣說道：「婧芝姐，你還真是怕冷啊，來這麼個避風口等著我……」

聽到琪兒的話，婧芝無奈地說：「唉……我……我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門口附近人進人出，風特別大……」

琪兒完全摸不著頭腦，她的手心都是熱的，身上也因為剛才一路小跑而出汗了。她從婧芝多少有些蒼白的臉上很容易看出她的確凍得不輕。

婧芝接過琪兒手裡的推車，發現本應該是冰涼的鋼管被琪兒的兩隻小手捂得熱乎乎的，感嘆道：「你真是個小火爐啊！」

「小火爐？」琪兒張大了嘴巴，揚起她那圓滾滾的小腦袋，眉毛上揚，得瑟地說：「還是頭一次有人這麼叫我，哈哈！看來人跟人的身體差別真是大呀！婧芝學姐，別看你身材那麼好，又是個大美人，沒想到你這麼怕冷！真是……真是那個叫什麼來？」

「你是說弱不禁風？」婧芝無奈地說。

琪兒用力點著頭說：「對對對！就是！就是弱不禁風！」

婧芝欲哭無淚，苦笑著跟琪兒解釋說：「唉，沒辦法，我從小就這樣……雖然一點不怕熱，但是特別怕冷……」

說完，婧芝推著超市的購物車走了兩步，在一堆蔬菜面前停下來，小聲對琪兒說：這裡蔬菜種類比較多，咱們還是各買各的吧。把各自的東西放進這個購物車裡面，到結賬的時候再拿出來各自結賬。你覺得怎麼樣？」

琪兒聽到婧芝的建議，沒怎麼思考就爽快地答應下來，對婧芝說：「沒問題！我舉雙手贊成！」

看到琪兒完全沒有意見，婧芝才放心地把購物車放在原地，挑選出一根嫩嫩的黃瓜，心安理得地把它放進購物車；又選好一盒新鮮西紅柿、兩個打包在一起的玉米，走回來放進購物車。

婧芝從小非常討厭吃胡蘿蔔，可是來到英國以後，她發現在英國，比起其他的菜，胡蘿蔔不但便宜許多，而且放在冰箱里儲藏時間長更長一些，營養也很豐富。來英國以後，婧芝開始入鄉隨俗，每天吃一點胡蘿蔔。久而久之，她逐漸習慣吃胡蘿蔔。到最後，婧芝變得非常喜歡吃胡蘿蔔，每次來超市都要買上幾根。當然，今天也不例外。

除了胡蘿蔔，婧芝讀碩士期間自己「研發」了一種炒三色椒的手藝，凡是嘗過的人都覺得不錯。婧芝常去超市買三色椒：紅色，黃色，綠色，三種顏色的青椒包裝在一起，裝進一個透明的塑料袋裡麵包好，既好看，又好吃。

幾分鐘里，婧芝把她想買的蔬菜一一挑選好，小心地放進購物車裡。等忙活完了這些，才發現購物車不知不覺中已經被顏色各異的瓜果蔬菜佔了快一半，可是卻看不到琪兒的身影。

剛進門的時候太倉促，現在平靜下來，婧芝才意識到超市裡的人還真不少，幾乎全是外國人，從剛剛會走的小孩子到白髮蒼蒼的老人都有。

幾個手提小框的黃頭髮小朋友被家長牽著手在超市裡遊盪，不時伸手摸摸這個蔬菜，又摸摸那個水果。

婧芝找不到琪兒，一個人推著車子非常緩慢地向前移動，生怕撞到了某個正在超市裡遊盪的小朋友。

婧芝很迷茫，不知道去哪裡找琪兒，好在她倒是不擔心，相信琪兒一個成年人不會在超市裡走丟。

她心想，要不要就這麼憑空喊一嗓子，看看琪兒會不會有回應。

突然，有人用力拍打一下婧芝的肩膀，嚇得婧芝打了一個寒顫。

「婧芝學姐，難道你還沒暖和過來？怎麼走路還是慢吞吞的？蔬菜都買好啦？」

婧芝轉過身，發現是琪兒，戰戰兢兢地說：「你……你嚇死我了！你剛才這麼使勁兒地拍我一下，我還以為你接著會說什麼『不許動！把錢交出來！』之類的話嚇唬我吶！」

「搶劫？天啊！婧芝學姐！你可真是有想象力！」

「要是你從旁邊拿起一個胡蘿蔔，當槍使，頂在我的後背，沒準兒我真會把錢交出來！」婧芝一本正經地說。

琪兒驚訝地看著婧芝，不可思議地說：「啊！你是說要是我那樣，你真會乖乖地把錢給我？」

「不……不不……」，婧芝狡黠地伸出左手食指在琪兒眼前來回晃動幾下，側過身指了一下手推車的車筐，「喏，看見那盒西紅柿沒？」

「嗯，看見啦！怎麼？」琪兒好奇地問。

「我會拿起來扣你臉上……哈……哈……哈……」說完，婧芝捂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身。琪兒哭笑不得，只好用力地又拍打一下婧芝的肩膀，說道：「我說……這位大美女……你今天晚上還要不要吃大餐啦？」

婧芝看到琪兒那一副浪蕩公子調戲良家婦女的表情，立馬雙手合十，放到胸前，轉一下身子，面對著琪兒輕輕向前傾斜著身子，故意壓低音調嚴肅地說：「啊，罪過，罪過。出家人不打誑語，小妮剛剛下山不久，不識時務。方才戲弄施主，純屬跟施主開個小玩笑，並無惡意，萬望施主見諒，千萬……千萬莫要放在心上！」

「哈……哈哈……哈……」

琪兒聽見婧芝的話，放在婧芝肩膀上的手臂一下子滑下來，捂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身子。

「哈哈……哈……哈……婧……婧芝姐……你……你看上……哈哈……看上去那麼……哈哈……淑女……又……又是……又是博士……哈哈……竟然……哈哈……也會開……開這種玩笑……哈哈……太不可思議啦……不行……不行……哈哈……我要……我要笑死……我要笑死啦……哈哈哈……」

婧芝只是捂著嘴一笑，卻又故作鎮定地說：「可千萬別丟了你的小命！我還等著吃你做的大餐呢！」

「哎呀……不行啦……不行啦……真是笑得我肚子疼！」

又過了幾秒鐘，婧芝看到琪兒漸漸站直了身子，情緒恢復正常，便推著購物車準備往前走。

這麼大的超市，兩個人第一次外出購物，婧芝不知道琪兒喜歡買什麼，只好問她：「咱們接下來去哪邊呢？你還想買些什麼？」

琪兒倒是回答得乾脆：「咱們去買肉。你看，就在那邊。」

婧芝見琪兒沒有直接向前，而是向左拐彎，她只好也調轉購物車，跟了過去。琪兒要去找的是冷藏貨架，婧芝沒走幾步就看見琪兒在一個賣冷藏肉的貨架旁站著不動。琪兒拿了一盒包裝好的豬肉放進購物車，裡面有兩塊切好的生豬排。她又向前走了幾步，在挑晚上要吃的魚。琪兒拿不定注意，只好回過頭問道：「婧芝姐，英國這邊的魚，你愛吃哪種？」

「你問我喜歡吃哪種魚？」婧芝很納悶，「怎麼，你的水煮魚選不出要做哪種魚？」

「不是啦，你知道這個超市沒有賣咱們中國產的那種河魚，都是這邊產的海魚。唉……」琪兒嘆了口氣，「味道肯定比不上咱國內的，也只能湊合湊合啦。婧芝姐，你喜歡吃哪種？」

「呀，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沒注意過。水煮魚這種大菜，我也不會做，真沒注意過這裡沒有咱們那產的河魚。」

「嗯。」琪兒招了招手，「婧芝姐，看看吧，看看吧，今天晚上要吃哪種魚。」

婧芝走到琪兒身邊，用眼睛掃射一下，說道：「那就要這個吧，我一般都會買這個。」

琪兒接過婧芝遞過來的一盒魚，裡面有兩大塊晶瑩剔透的魚肉，標籤上用黑色墨水列印了幾個大大的字母：「COD」。

婧芝側過身子看著琪兒問她：「你也喜歡吃鱈魚吧？」

「我還可以啦，這裡的魚一開始哪種我都吃不慣。不過現在完全習慣啦，吃哪種都可以的。」

「那就好，不能讓我們的大廚因為做飯的材料影響廚藝發揮呀。」

「那是當然啦！大廚就是大廚！」琪兒說話時眼睛里閃爍著洋洋得意的神采，讓這個內心充滿自信的女生一時間魅力四射。

婧芝看到琪兒信心滿滿的樣子開心地輕輕拍一下她的肩膀，嘿嘿一笑，說道：「那今天晚上就看你的表現吧！」

琪兒也笑起來，胸有成竹地回答說：「哈哈！沒問題！」

兩個人沿著冷藏櫃繼續向前走。琪兒又買了一小盒雞胸肉，說是可以回去做宮保雞丁。婧芝更喜歡吃雞翅，她把一大盒雞翅放進購物車裡。等走到冷藏櫃的盡頭，琪兒突然想起還沒有買晚上要吃的主食，但又不知道該買什麼，只好問婧芝：「婧芝姐，咱們晚飯的主食你想吃啥？」

琪兒突然這麼一問，婧芝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獃呆地說：「嗯，我都可以，不挑食。你平時都是買什麼吃？」

聽到婧芝反問自己，琪兒終於忍不住打開話匣子，一本正經地說：「我？我從家帶了電飯煲過來，平時都是吃米飯，偶爾也吃麵包。最近整天忙著寫論文，幾乎天天吃蛋炒飯，害得我買的十斤大米幾天前剛剛全吃完啦。也是要搬家了嘛，東西太多也是麻煩，我就沒著急再買新的。」

「哦，是這樣。」婧芝點點頭，「那我們今天再買一袋米吧，以後你還可以繼續用電飯煲煮米吃。」

「那咱們去中國超市買！」，琪兒一下子激動地差點跳起來，那裡有東北大米，比Tesco這裡賣的大米好吃一萬倍。」

婧芝還是有點不放心，生怕落下什麼東西沒買上，隨口問道：「好啊，那咱們在Tesco還買別的什麼東西嗎？」

琪兒仰著腦袋思索片刻，定了定神，說道：「再買點雞蛋吧，我去那邊拿一盒，你先去收銀台前面排隊等著交錢吧。」

「嗯，好的」，婧芝滿意地微微一笑，「那我推著車去那邊的收銀台等著你。」

婧芝一個人推著購物車一點點向收銀台移動。這次她不僅害怕撞到小朋友，還害怕碰壞剛剛放進購物車的東西。

收銀台前排了長長的隊，婧芝目測一下，找到一個最短的隊伍排在最後面。她害怕琪兒過來看不見她，時不時向四周張望，尋找琪兒的身影。

琪兒動作比婧芝想象得快很多。婧芝排著隊還沒挪動幾下，琪兒已經抱著一大盒雞蛋跑過來。

「嗚呼！」琪兒喘著粗氣，「總算是趕上啦！」

「呀，你可真快！」婧芝豎起大拇指，稱讚道：「抱著這麼一大盒雞蛋還敢跑那麼快！」

「啊？」琪兒大叫一聲，「我天天去健身房跑步，這次真用上啦！」

「喂！噓！」婧芝慌張得拿起右手手指放到嘴唇邊，「你小點聲，你看周圍人都在看我們吶！」

琪兒環視一下四周，發現周圍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齊刷刷地注視著她們，臉刷一下紅得發紫，一個勁地摸後腦勺。

「哈哈，別擔心！」婧芝捂著嘴竊笑一下，「馬上輪到我們了，等出了超市大門，我們就自由了！」

「嗯。」琪兒也硬生生地點點頭，「這裡的氣氛太沉悶啦！我要趕緊出去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氣。」

婧芝想到她和琪兒的東西還混在一起放在購物車裡，一會兒還要分開付錢，便問她：「是你先付還是我先付？」

「我先付，這樣我可以先出去到門口那邊等著你。你不是怕冷嘛？」

「好主意！」

婧芝把手推車交給琪兒，自己站在琪兒身後。琪兒一個人推著購物車慢慢向前移動。到了收銀台，琪兒一點點把自己的東西從購物車裡挑出來擺放在收銀台一側，等待著收銀員一件件掃描。

收銀員是一個胖胖的英國中年婦女，帶一副黑框眼鏡。她看見琪兒麻利地把要掃描的東西整理完畢，便用低沉的嗓音對她說：「你好！」

琪兒也禮貌地問候：「你好！」

「請問需要袋子嗎？」

「請給我一個大袋子，謝謝你！」

收銀員立刻從收銀台內側抽出一個大塑料袋，伸展開，把琪兒買的東西一點點裝進袋子。

「現金還是刷卡？」

「刷卡，謝謝。」

琪兒從錢包里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收銀員。收銀員拿到卡，插到刷卡機上讓琪兒輸密碼。琪兒伸出右手，在刷卡機上匆匆按下密碼。收銀員把購物的單子和琪兒的卡一同遞給她，琪兒把它們一起收到了錢包里，轉過頭來對婧芝小聲說：「我在靠近門口的地方等你哈。」

婧芝推著購物車向前走了半步，點點頭。琪兒用力提起收銀台上的大塑料袋，快步向著超市門口走去。

收銀員看到婧芝推著購物車，裡面還有好多東西沒有付款，對婧芝說道：「你好！」

「你好！」婧芝禮貌地回答。

打完招呼，婧芝一個人快速地把購物車裡的東西一件件搬上收銀台。收銀員為了加快速度，沒等婧芝把東西全搬完就開始掃描，順便問婧芝：「你需要袋子嗎？」

婧芝看了一眼買的東西，對收銀的阿姨說：「請給我兩個小號袋子。謝謝你！」

收銀員立刻拿出兩個小號塑料袋放到收銀台上。婧芝把已經掃描好的商品分開放到兩個袋子里，水果和蔬菜放進一個，生肉放進另一個。

「現金還是刷卡？」

「請刷卡！」

婧芝從錢包里拿出銀行卡遞給收銀員。收銀員接過婧芝的銀行卡插進刷卡機，讓婧芝輸入密碼。婧芝看到後面有人，便用左手遮蓋著右手在刷卡機上按下幾個數字，又按了一下綠色的確認鍵。

「好了，這是你的購物單還有銀行卡。」

「謝謝你！」

婧芝接過購物單和銀行卡，放進錢包收好，把兩個滿滿的購物袋放進購物車，推著購物車快步向前走。沒走幾步，就看見琪兒正站在門口等她，買的東西放在腳邊的地上。

「呀，你都弄好了！這麼快！」

「還好，那個收銀員速度還挺快的。」

婧芝把兩個購物袋從購物車裡提起來放到地上，問琪兒：「咱們接下來去哪呢？」

琪兒想都沒想，直接對婧芝說：「走不遠就有一家中國超市。」

「是嗎？看來我還真是初來乍到。」

「嗯！」琪兒非常肯定地點著頭，「前面過個路口，再轉個彎就到了。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把購物車還了。」

「嗯。」

沒過多久，琪兒飛快地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婧芝姐，咱們走吧！」

琪兒提起她的大號購物袋和婧芝一起走出超市大門。門外依舊刮著冷冷的風，婧芝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前面走幾步就到了，婧芝姐，你再忍一忍吧。」

「放心吧，我沒問題的。」

琪兒領著婧芝在穆塔斯市中心的道路上快步走到一家小超市門口。琪兒一手提著購物袋，一手推開門，讓兩隻手各提著一個購物袋的婧芝先進。婧芝看到琪兒頂在門口趕緊鑽進大門，琪兒也緊接著走了進去。

「就是這裡了，雖然地方不大，但是賣的東西種類還是蠻多的，足夠我們倆吃啦。」

聽到身後的琪兒這麼一說，婧芝回過頭，小聲說道：「這個超市門口看著不大，裡面賣的東西還真不少呢！我還以為只是一家小雜貨店！」

琪兒咯咯笑道：「嘿嘿，比一般的小雜貨店大多啦！」

「那我們趕緊選吧，早買完了早回家。今天晚上你不是還要做大餐嗎？」

「沒問題呀！」琪兒自信滿滿地說。

老闆娘看到婧芝和琪兒手裡提著東西，便從櫃檯後面走出來，不急不慢地說：「哎呀！買了這麼多東西啊！你們倆……」

婧芝有點不好意思，不知道該怎麼回話。還是婧芝身後的琪兒先開口說話：「老闆娘，我們把東西放哪？」

「哦，放櫃檯旁邊就好。你們只要把袋子系好，不會有人亂動的。放心吧，這裡到處都有監控。」

聽到老闆娘這麼一說，婧芝緊繃著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下來，把手裡提著的兩個購物袋輕輕放到櫃檯一側的地板上，用力把兩個袋子口系好。琪兒也在旁邊把她的大號購物袋系得很緊，確保裡面的東西不會掉出來。

兩個人收拾好各自的東西，每人提了一個小購物籃，一前一後向著一排貨架走去。突然，走在前面的琪兒猛然站住，回過頭來問婧芝：「你是要買普通的冷藏豆腐，還是凍豆腐？」

婧芝低下頭想了想，又抬起頭回答道：「還是買普通的冷藏豆腐吧，會新鮮一點。」

聽到婧芝的話，琪兒點頭表示同意：「嗯，冷藏豆腐的確是新鮮很多，可就是保質期太短啦。」

琪兒帶著婧芝走到一排擺放冷藏商品的貨架旁，指著幾盒從亞洲進口的豆腐說：「你看，只有這幾種豆腐。」

婧芝和琪兒一人挑了一盒，放進各自挎著的小籃里。婧芝覺得新鮮，想一個人逛一逛，便提議說道：「你不是要買做飯用的材料嘛，我就不耽擱你了。我想一個人好好逛一逛。」

琪兒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就爽快地一邊點頭，一邊說道：「好啊……好啊……」

「那咱們還是在門口碰面，誰先到就先等在那裡，怎麼樣？」

「好啊……好啊……」琪兒連連點頭。

這家中國超市雖然面積不大，但是擺放的貨品種類的確有不少。婧芝在每個貨架前細細地查看，發現從速食麵到火腿腸，從壓縮餅乾到棒棒糖，各種中國出口的食品應有盡有。老乾媽，李錦記，鎮江香醋等等，各種調味料也一應俱全。婧芝買了一瓶老乾媽，又買了兩包速食麵。她想著這些東西可以在沒時間做飯的時候填飽肚子。

「有這樣一家中國超市，真是太方便了！」婧芝自言自語道。

婧芝買完東西，走到門口收銀的地方，沒看見琪兒，就先付了賬，再把買的東西分別塞到自己進門時提的兩個塑料袋裡。兩個還未盛滿的塑料袋一下子被裝得滿滿的。

很快，琪兒也提著籃子走過來。她手裡的籃子已經快盛滿了。

「喂，你買了這麼多東西啊！」婧芝感嘆道，「不愧是要做大餐的人，出手就是不一樣！」

「哈哈，都是些大料和調味品。大廚的調味料，一樣也不能少！」

婧芝看到琪兒右手提著籃子，左手掐腰，忍不住笑起來，誇讚她說：「呵呵，是是是，你是大廚！這做飯的東西嘛，當然是一樣也不能少……不能少……」

琪兒看到婧芝身旁的兩個滿滿的塑料袋，隨口問她：「看你東西都收拾好了。你付完錢啦？」

「嗯，我都弄好了。」說著，婧芝指了一下收銀台，「現在就等你了。」

櫃檯后的老闆娘安詳地坐著，等著琪兒付錢。琪兒把籃子輕輕放到收銀台旁邊。老闆娘看到琪兒買了不少東西，關切地問：「小姑娘，要不要拿個袋子？」

「嗯！」琪兒爽快地說，「要一個大袋子！」

老闆娘掃描完琪兒買的東西，又幫著琪兒把這些東西全放到一個新塑料袋裡。琪兒付了錢，正準備出門，只聽身邊的婧芝擔憂地對她說：「這麼多東西，兩隻手提著，能一直撐到車站嗎？如果實在吃力的話，千萬不要勉強呀。」

「沒關係啦！」琪兒說話時表情依舊很自信，「再說啦，車站也不遠，走幾步路就到啦。」

看到琪兒頗有把握的樣子，婧芝的擔心一下子少了許多。老闆娘看到她們兩個買的東西都不少，便走到門口給她們兩個開門。

「謝謝你！」婧芝出門的時候感激地對老闆娘說。

「沒事的！」老闆娘微笑了一下，「歡迎下次光臨！」

「Bye!」走在婧芝身後的琪兒出門時對老闆娘開心地說。

「Bye！」老闆娘對著婧芝和琪兒的背影說道。

婧芝和琪兒兩個人艱難地挪動到一個公交車站牌附近。

「唉，終於……終於可以休息一會兒了！」婧芝氣喘吁吁地說。

「哎呀，累死我啦！」琪兒把東西隨手放到腳邊。

兩個人都感覺很疲憊，靜靜地在站牌前等公交車。很幸運，她們要坐的公交車沒過多久就來了。公交車剛在站牌前停下，兩個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幾個塑料袋提上車。

「哎呀，我的零錢不夠了！」婧芝驚恐地說道。

「沒事啦！我的錢夠！」說完，琪兒從大衣的口袋裡掏出零錢袋，找了幾個硬幣，把錢投進投幣箱。

看到琪兒付了錢，司機滿意地關上車門，將車子緩緩駛離這個公交站。

今天是星期五，從市中心往市郊開的車真是人滿為患。車上沒有空位，也站著幾個人。婧芝和琪兒搖搖晃晃地勉強在角落裡站著，要不是她們緊緊抓著扶手不放，很可能會在某個轉彎的地方摔倒。

婧芝再沒有心情欣賞窗外的風景，一直低頭盯著她那兩個塑料袋，生怕被自己或者是別的什麼人踩上一腳。

琪兒可能是剛才太累了，再加上公交車偶爾來個急轉彎，現在的她暈眩得厲害。

過了好一陣子才到婧芝和琪兒要下的站。婧芝按了一下停車按鈕。司機隨即在車站停下車。婧芝和琪兒等車停穩后，提起地上各自買的東西邁著蹣跚的步子走下車。

兩個人並排著走在回家的人行路上。她們的家，再拐兩個彎，就到了。

「唉，終於是鬆了一口氣！剛才在車上快悶死我啦！」琪兒憤憤地說。

「唉……這個點，車上的人就是多啊！」婧芝安慰琪兒說道。

「可不是嘛！人真多！」琪兒又感慨了一句。

「嗯，咱們快回家吧，我還等著你的大餐呢！大廚！」婧芝帶著期盼的語氣說著。

「哈哈，沒問題！」琪兒的臉上再次浮現出得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