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信物
張藥師早就坐在石屋二樓了,丁廣索性連招呼也懶得打了,反正今天必須要他上自己的賊船,就是不知道耿憨和吳華弄得怎麼樣了。
正在這時,耿憨拉車而來,臉上神情輕鬆,看來不是壞消息。
走到丁廣近前,耿憨二話不說,直接拍了拍車上的一捆足有碗口粗細的青草,小聲說:「東西在裡面,吳華說他有地方!」
丁廣眼神閃爍,鼻子里擠出一個「嗯」字,對於耿憨的話表示滿意,剛準備走開,又聽得耿憨說道:「這捆草是喂馬吃的,昨天我跟吳華都吃過了,你也吃點吧!」
丁廣一愣,難道自己三人都淪落到吃草的境地了么?畜生吃的東西居然拿來給人吃,他看了一眼那捆青草,竟不爭氣的咽了口口水。
搬完藥材后,丁廣到了樓下,沒出石屋大門,在牆後面把手伸進那捆青草,掏出一個手機來,這個手機當然是耿憨的,他開機看了一下,這山裡太偏僻,信號完全沒有,電池也只剩一格了。
拿著手機想了想,他覺得還不到時候,又關機,把手機插進鞋子里,現在他的雙腳一邊是指南針,一邊是手機,塞得滿滿當當。
再看看剩下的青草,心想馬能吃,自己也能吃,更何況耿憨和吳華都吃了,現如今命都快沒了,難不成還要當個餓死鬼?
想到這裡,丁廣拿起青草塞了一把到嘴裡,只覺得青草微甜,清香四溢,並不難吃。那些馬養得這麼好,估計是這夜草肥美,今天算是佔了馬的便宜了。
丁廣吃了幾口后暫時壓住了飢火,心裡也知道不能吃太多,這些青草的草酸含量太多,吃過量的話就會拉肚子,另外,還得留一點用於對付張藥師。今天是計劃實施的關鍵日子,不能有任何紕漏。
他在煎熬中等待,耿憨一天會送三次藥材過來,上午一次,下午黃昏一次,晚上一次,整個計劃的正式開始就是在晚上耿憨送葯過來的時候開始實施。
可目前這個張藥師還沒被搞定,丁廣在等,他想等到黃昏的時候再去張藥師那裡,據說人在黃昏的時候心理防線較為脆弱一點。
其實耿憨和吳華並不知道丁廣計劃的詳細內容,因為沒有足夠的溝通時間。但他們知道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好不容易等到黃昏,丁廣揣著剩下的馬飼料上了樓,見張藥師還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丁廣冷笑一聲道:「張哥,我昨天說的話你不信,那就讓那幫劫匪親口告訴你吧,哼哼。」
說完掏出手機,打開錄音機,調出其中唯一一個錄音文件,點擊播放,這時從手機里傳來耿憨的聲音:「吳老弟,聽說了么?嘿嘿」。
耿憨的聲音低回婉轉,鼻音頗重,可是沒有中氣,這完全是模仿電視劇中的陰險人物的語氣。
隨後手機里傳出吳華的聲音:「什麼消息啊老哥?」吳華說得故意有點大舌頭,好像那種幫派中猛衝猛打的二傻子,這又是電視劇給害的。
「聽說老大找了個新的藥師,水平嘛,還過得去吧!」,丁廣心說這裡劫匪都不叫「老大」而是叫「大哥」的。
吳華接道:「哦?那現在這個就趕快做了吧,我來動手!」丁廣雙眼直翻白,心裡氣苦,沒有哪個劫匪說殺人說得這麼直接好嗎?人家當劫匪也要討個好彩頭的啊。
耿憨繼續說道:「老弟不著急,我都安排好了,我們只要……..」隨後手機里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雜音,中間夾雜著幾聲「嘿嘿」陰笑聲,彷彿錄音的人漸行漸遠,慢慢退開,錄的聲音變得模糊,直至消失。
丁廣差點笑出聲來,咬著嘴唇強忍著,這兩二貨把個電視劇里的東西全搬出來了,還別說,真有點畫面感,彷彿兩人在黑屋裡秘密謀劃一件大陰謀,到關鍵處變成了小聲的耳語,但聽到精彩處又忍不住笑得大聲了點。
最值得讚揚的就是他們兩找的這個殺人的借口,典型的卸磨殺驢,找了個新的,所以舊的沒用了,為了保密,只能做掉。
整個錄音就幾十秒,話不多,信息量足夠,拿來嚇人可以了。唯一的問題就是兩人用不著裝腔作勢,就用自己的聲音錄就行,反正張藥師也沒有聽過兩人說話。
丁廣把手機一關,又插進鞋子里,似笑非笑的看著張藥師,你個狗東西,看你怕不怕!
張藥師眼神閃爍,驚疑不定,沉聲問道:「你這是什麼東西發出聲音?」
丁廣只想哈哈大笑,你裝啊,你繼續裝啊,在老子面前裝堅強,裝純潔!手機你還不認識?你古代穿越過來的嗎?
他知道這時不能激怒他,搖了搖頭說道:「這不重要,你自己的命才重要!」
張藥師哼的一聲冷笑:「我看是你的命重要吧。」
丁廣被揭穿也無所謂,也知道他多少有些懷疑這個錄音的真實性,於是說道:「我們本來就是一條船上的人,命是自己的,你要拿來賭嗎?」
張藥師聽到這裡眼睛一亮,但隨即又低下眼帘。丁廣「嘿嘿」一笑,說道:「你繼續考慮,我朋友一會就會來送藥材,我們就這麼一次機會,你想活的話,我們大家就得配合。」
張藥師還是保持沉默,丁廣知道不能再催了,他心中正經歷激烈的思想鬥爭。
良久,張藥師終於轉過身來,深深的看了丁廣一眼,丁廣有些被這眼神鎮住了,霎時間他覺得好像不能老是小看了這個「狗東西」。
張藥師盯著丁廣,說道:「你有多少把握逃出去?」丁廣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把手上的那把青草一晃,丟在大鍋前,然後兩手往胸前一抱,一副「你看著辦」的表情。
張藥師拿起青草,猶豫了一下,說道:「其實沒有必要這樣,你們要逃,也用不著……」
話還未說完,就被丁廣「嘖嘖」聲打斷,「張哥還真是有情有義啊,我丁廣佩服,人家把刀架在脖子上了,張哥還這麼替人著想,生怕人家吃壞了葯,耽誤了人家的病情,真是仁心仁術,醫者父母心啊!」
這番諷刺張藥師如何聽不出來,只是他有心想要留條後路,不願把事情做絕,於是說道:『我是煉藥師,只管按照配方煉藥,不是醫生,並不治病救人。」
丁廣哪裡管他是什麼職業,這個投名狀是必須要交出來的,不然誰都不放心。
他當即安慰道:「我也不瞞你,這只是喂馬用的草料,不是什麼毒藥,我自己都吃過,加一點到葯里不會有什麼影響,只是第一次合作,大家都得建立個相互信任的基礎不是嗎?」
張藥師臉上露出一絲薄怒,「我是煉藥師,當然知道這不是毒藥,可是你不懂藥理,加上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進去也許就會改變藥效,把這血魔鍛體丹煉成有毒的丹藥!」
丁廣一聽倒是也有些猶豫起來,這個所謂的「雪模鍛體丹」不知道是個什麼私人配方葯,肯定不是大醫院的處方葯,但光聽名字就知道是內服的葯,自己逼著張藥師一起逃跑,可也用不著煉一鍋毒藥去害其他人啊。
丁廣沉吟不語,張藥師卻以為他是故意用沉默來逼迫自己就範,他腦中一直迴響著手機里傳來的聲音,索性一咬牙,說道:「行吧,反正沒有你們的……也根本煉不成!」說完把那把青草盡數扔進大鍋里!
丁廣一驚,見事已至此,倒也算了,只是聽到張藥師說需要他們的什麼東西,當下有些好奇,有心想問,但他知道時間不多了,耿憨很快就要來送藥材了,該交代的事情必須馬上交代。
何況還有一個更重要問題必須馬上弄清楚,如果真如他自己所料想的,那麼逃出去的幾率會大很多。
於是丁廣走到張藥師面前,手一伸抓著張藥師的右手一握,張藥師一愣,似乎對丁廣這個動作感到迷惑不解。
丁廣搖著張藥師的手說:「祝我們合作愉快!我們當然是有把握逃出去,不然也不敢捎上張哥你的。」
看著丁廣得意洋洋的樣子,張藥師心想「要是你們有把握早就跑了,還用得著跟我廢什麼話?」但他臉上仍是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似乎跟丁廣真成了朋友。
隨後丁廣說道:「有些事情還要請教張哥,那天你看到我往那個火坑裡扔東西為什麼那麼緊張?」
張藥師眉頭一皺,答道:「這個火洞乃是直接連著地脈,看起來平靜,其內火脈極其暴躁,且捉摸不定,任何小小東西扔進去都有可能引發爆炸。」
「我剛來的時候這裡還曾爆發過一次,幸好當時我不在屋內,且那次爆發規模不大,算是僥倖躲了過去。」
「其實我答應跟你們一起逃走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這個火脈,我作為煉藥師,知道很多丹師都利用地底火脈煉丹煉藥,但是像這種極不穩定的火脈是沒人敢用的,在這種火脈旁邊煉藥,等於是提著腦袋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