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決定命運的戰鬥

李亮僵住了，懷裡的李沐開始化成碎片灰燼，向著陰暗的天空飄去，也落在了他的臉上，有些熱，有些濕。

鄧童沉默地低著頭，落在身邊的手指微微顫抖，手中里的弓隨之微微震動。李亮跪在李沐還未散去的身前，把一個普通的飾品放在地上，然後有癲狂的哭泣，怒吼，大罵，淚水不停地流著。

張軍什麼都沒有注意，心裡似乎有一種她怔怔看著李沐，眼神漸漸渙散，身體搖搖欲倒，男兒堅強，只是也有傷心時。噹噹噹噹！空氣里響起了悲聲。

張軍醒過神來，眼圈漸紅，嘴唇微微發抖，終於明白髮生了些什麼。空地里響起一道凄厲的怒吼。蘇安走到空地在，聽著空地里傳來的悲聲，想起了當年被背叛臨終前的那一天。

復甦的那個夜晚，他也是這麼痛苦，也是滿世界都是悲傷的聲音。悲聲響徹雲霄？地府里真是所有靈魂的歸宿嗎？無論高貴還是低賤，美好或者醜陋？

就像哭聲一樣？無論再如何難聽，也是這般令人悲傷？李沐死後，所謂的水滸聯盟也就散了，張軍變得有些痴痴獃呆。

他血紅的眸子靠在李沐消失的地方坐著，把李沐化為灰燼的遺體抱在懷裡，不準任何人靠近，更不準任何動。李亮與鄧童站在門口看著這幕畫面，不知道該怎樣做。他們都知道張軍和李沐的感情很好，但這個世界或許除了張軍自己就沒有人知道為何他們的感情會如此之好。

更準確地說是，整個世界不理解李沐為何會對張軍這樣好。師父當年沒想明白，他們也沒想明白。因為想不明白。臨終前，李沐對張軍偷偷講了一個很簡單的故事，但張軍還是無法相信。他知道親情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他把今天當做關照他的大哥哥，如兄如父，但無論是在地球里還是在落霞的落葉中又或者是在黎明的破曉下，當他覺得他和李沐他們就是不是親生的兄弟，可是他還是無法相信這件事情。

「小軍你不要怪你父母把你丟棄在孤兒院里，其實他們也是迫不得已的啊，你就原諒他們吧，畢竟他們也是我的父母，你是我的弟弟，原本這個秘密我準備找個時機告訴你，可是現在說還來得及，記住哥哥永遠陪著你？」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以前許許多多不明白的事情他都開始明白了？他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情況，大悲，大喜，大殤。

他望向李沐。李沐化為的灰燼散落在他身上，傷心到極點，悲喜交加讓張軍的頭髮已然變得灰白，神情看著極其喪敗絕望。看著這畫面，蘇安有些憐憫，又有些不舒服，總之心情有些複雜。

張軍沉默，無聲哭泣，他是個很簡單的人，不會想太複雜的事。他也明白了，他不恨蘇安也不恨妖，他恨天下所有的邪魔外道，執念生，執念不滅心魔不滅。

李亮不喜歡這個樣子的張軍。他與李沐相處時間很長，所以他對李沐非常佩服，想要與之親近，想把對方當作自己的哥哥。

可是現在所有都沒了，他現在只想埋葬李沐，落土為安，然後他想走遍這天下，說給李沐聽。張軍哭了，也笑了，李亮明白了，鄧童明白了，所有人都明白了，原來張軍他的本名叫做李軍，他是李沐的弟弟，李沐的親弟弟。

……風停了，張軍沒有說話，陳小陌看著張軍離去，李亮等人跟隨其後，他沒有攔著，就算日後會多出一個強悍的敵人。

蘇安等人已經收拾好了行李，水滸聯盟所有的財產都被蘇安收好了，他不準備用，其實對於他們來說凡低階修士的財產也不是很重要了。

蘇安破空離去，白夜和修士們虛以委蛇。然後也離開了，眾小妖有幾個感悟到了什麼，突破了築基，沒有什麼天地變色，普普通通和他們的經歷一樣。

蘇安站在窗邊，看著白日下的落霞城，水滸聯盟消散后，終於覺得這座城市有了幾分生機。天地彷彿和他共鳴，遁一閃爍不停，他知道劍法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可是現在他沒工夫理會，他喜歡這種感覺，和當時戰鬥中的感覺一樣，這一刻他是風，是樹，是天地萬物，心境的突破，讓蘇安突飛猛進的修為鞏固下來。

但就在下一刻，他感覺到了一道生機的流逝。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為何會忽然有所感覺。天地之間生活著無數生靈，每時每刻都有生命的誕生，也有生命的逝去。他能感覺到，只能說明這道生機的流逝與他有關。

他收回視線，望向剛剛到來的白夜。恰在這時，白夜也抬起頭來，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看出了彼此心裡的那抹笑容。白夜的目光再次移動，最後落在前方牆角某處。穿過地板，便是樓下，是一樓的某一個房間。

蘇安懂了，他也明白了，應該是他們來了，無數道劍光出現在房間里。自窗外而來的無數道陽光，頓時沒了顏色，黯了光彩。

無數道劍意凌厲至極地落下，只是瞬間，木地板便悄無聲息地消失，變成了在晨光里飛舞的塵屑。兩人。就在他們的腳剛剛落到地面的同時，他們面前的那石頭牆壁也紛紛湮滅，變成最細的粉末向四周散去。

石牆就這樣消失了，露出了牆后的畫面。砧板上還有蔥花，蒸屜下面的鐵鍋還在冒著熱汽。很明顯，這是一間廚房。在廚房的正中間站著一個修士，不過墮落了，純正的聯盟老古董。

之所以說墮落了，自然是那個修士因為有很多異於常人的地方。那個人很矮，從外表上看，如同半人半妖。那個天使卻有黑色的羽翼，代表妖族的犄角，哪怕陽光再如何清麗，落在那彷彿傳說中修羅的臉上，也變得令人感覺怪怪起來，甚至有些厭惡。

那修士身後高高地羽翼隆起，看來應該是個雙羽翼怪物。那個天使穿著件黑色的衣裳，衣裳洗的很乾凈，但不知道為什麼，總能聞到一股血液的味道。

看到這樣一個奇怪的人，絕大多數人都會生出詫異的表情，待冷靜下來，或者生出些恐懼。蘇安二人沒有。

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他的警惕情緒便變得無比強烈。就像鬼王準備殺他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看到了極致的、沒有理由、無法說服、無法沖淡的殺戮。

「你是來殺我的人么，挺另類的，請問你認識公孫龍不？」蘇安看著這名另類的修士問道。那人俊美卻有疤痕縱橫的臉上流露出不安的情緒。

因為陽光太過明亮，而他忘了用帽子遮住自己的臉。他被人看到了真面目，而且當他說道公孫龍，這讓他再次感到憤怒，公孫龍這個叛徒，他是萬妖宗的恥辱，萬妖宗的所謂王者，讓他十分厭惡，他本來只是想殺死蘇安，現在他要折磨死他，於是再次生出毀滅這個小城的想法。

一想到毀滅這個縣城，墮落的修士就覺得平靜了很多，於是笑了起來。這個墮落的修士的笑容也很怪，一笑嘴角便完全咧開，露出那些整齊，潔白的、卻無比鋒利的像野獸般的牙齒，看著很恐怖。

「既然你成功的讓我憤怒了，那麼只好試著看能不能讓你在痛苦中死去，你得靈魂即將淪落為我的玩具。」墮落修士的聲音不像他的面容，很是好聽，就像是優美的歌唱家，非常悅耳。

說完這句話，他伸出雙手，修長的手指很是精細，對著陳小陌比出了一個手式。在明亮的晨光里，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那雙手上卻到處都是縱橫交錯的傷疤，看著有些滲人。

蘇安的注意力卻不在這上面，只在這雙手擺出的手式上。在現實里，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手式，但他通讀過青雲峰的所有可以讓他觀閱的書籍，曾經在很冷門的一本書籍里見過相似的畫面。

這是最正宗的佛門陣列手印，是某魔宗很久便已經用來殺敵的功法。無論是當初還是後來，他都沒有見過這手式，不過現在他可以體會了。

此人散發著無比溫暖、甚至可以說神聖莊嚴的氣息。他的雙手間卻隱隱有黑氣凝聚，其間有幽光生成，更有無限邪惡的味道，無比溫暖卻有些冷了。

用驅魔的神術，卻使用最陰惡的手段，這就是那傳說中的招數？蘇安眼瞳微縮，右手握住了腰間的劍柄。眼看著這場突然其來的戰鬥便將開始，誰都沒有想到，接來來發生了新的變化。

那名墮落修士忽然往白夜那看了一眼，氣急敗壞說道：「你怎麼這麼多幫手，看樣子現在不好殺你！」說完這句話，他身影驟然虛化，便準備向窗外退走。

想要在蘇安和白夜的眼前逃走，哪裡是這麼容易的事情。無數道劍意在廚房四周若隱若現，封住了所有的去路。一道劍光，白夜從原地消失。

蘇安不擔心過這名墮落的修士能夠跑掉，在如此短的距離里，沒有幾個人能夠比得了蘇安的速度更快，哪怕他有翅膀也插翅難飛，因為蘇安也有，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就在蘇安消失的同時，那名墮落的修士也詭異消失了。無數佛光撲騰而起，鐵鍋里生出的霧汽被帶出無數道絲縷幽光，窗外灑落的晨光不停地閃爍。

很明顯，兩個人正以肉眼無法看清的速度，在房間里高速的穿行。以白夜人間極速般的速度，竟然沒有辦法在短時間裡抓住對方。

蘇安心裡的警意越發強烈，握著劍柄的右手微微用力。他修為不低，也就是等同於元嬰，殘影重重，房樑上出現了數道清晰至極的劍痕，蘇安動手了數道劍破晨光而起，刺向某處。

一聲帶著痛苦與憤怒的嘶吼響起。那名墮落的修士被逼得現出了身形，右肩處出現了一道劍傷，泛著清香味的血水緩緩溢出。

數道帶著黃金色的佛光破空而出，抵擋劍氣，一道幽光閃現，殺向天使的咽喉，正是蘇安的劍。嘶啦！那名修士的衣衫驟然破碎。兩道身影在他的身後出現，帶動著他的身體以難以想象的速度移向另一邊，避開了猛烈的攻擊。

原來，他根本不是收攏羽翼，身後的一雙翅膀飛快煽動！那雙翅膀上沒有什麼羽毛，看著更像是灰色的蝙蝠之羽翼，有些邪意，但揮動的速度非常快。

黑白身影狂動，帶著一道泛著清香味的風，那名修士直接撞破了牆壁，轟隆一聲！亂劍之下，灶爐瞬間消失，但已經沒有了那人的蹤影。

蘇安和白夜站在屋子廢墟邊，看著地上那個黑洞，沉默不語。羅天浩收回神識，說道：「通往天空，滿是佛光，不知道他是怎麼能想的，來殺你，居然跑了。」

看著這幕畫面，聽著白夜的話，蘇安若有所思。他可以追到那個天使，因為他知道他在哪裡，他沒有離開落霞城，他不同於其他的修士，有些奇怪，也有些趣味！

消失了的修士化為了人形，似乎只是一個普通的旅人，普普通通卻沒有了那邪惡和光明交織的感覺，蘇安無法確認那個天使是不是會傷害普通人，他的惡意，似乎這片天地都為止厭惡，蘇安傳了兩和訊息分別給了和「膩歪」的青葉以及蘇州城，希望能夠從這兩處得到更多的信息。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貿然的去殺那個墮落的修士，或許他沒有事，可是身邊人會出事。況且那個修士明顯是來殺他，只是不知道他為什麼不像他遇見的聯盟一樣一個心思要殺了他，而且蘇安也擔心他沒有來得及做什麼，那個修士會大開殺戒，畢竟跑的有些快。

拋開那名修士的是否會大開殺戒，對這件事情本身，蘇安已經有心理準備，眾妖之中築基的妖有一個穿山甲，似乎可以去用來監視那個墮落的修士。

修士走在路上，這裡不是萬妖宗，也不是佛宗，繁華的世界讓人喜歡，只是不屬於他們的世界就要毀滅，不過，天命之子依然出現了，這個世界將會綻放死亡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