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死我活

第二天，函谷關內，守將府邸。

王齕、蒙驁、麃公嬴威等將領圍繞著秦相呂不韋議論戰事，互相爭論不休。

「如今趙魏韓三國已經明確會參加聯軍，他們正在秘密調兵遣將。而東周文公的軍隊數量不過萬，守城尚可，進攻力不足以威脅我們。」麃公嬴威資歷最老，倚老賣老地提醒道。

「我就怕我們屯兵東周堅固城池之下，三晉的重兵在旁威脅我軍後勤糧草運輸線，而齊、楚、燕等國也可能派軍前來。」王齕將軍也附和道。

「函谷關必須重兵駐防，加上保證沿線糧草安全，前線進攻的兵力不能超過五萬。這點兵力如果碰上李牧的大軍，我軍前線必定大敗。」蒙驁將軍也補充道。

「各位將軍勿慌，本相作為統帥，已經有了計較。各位且聽我安排。」秦相呂不韋不慌不忙地道出了自己的計劃。

與此同時，秦國咸陽的華陽宮內。一張陰謀的大網正在向呂不韋撲來。昌文君羋靈急切想要扳倒秦相呂不韋，所以不光慫恿秦王嬴異人派遣呂不韋領軍出征，還秘密派遣心腹前往東周文公處秘密聯絡，企圖置之死地而後快。

「呂不韋竟然暗地裡挑撥陽泉君羋宸背叛我們，其心可誅！」昌文君羋靈接到密保后大怒，而華陽太后雖然也很生氣陽泉君羋宸和呂不韋勾勾搭搭，但是還是偏袒自己的親弟陽泉君羋宸。

「大哥不要急於一時，陽泉君羋宸只是個小人，要不是看在華陽太后的面上，我們何須看他臉色？」昌平君羋啟嘆了一口氣，自然知道兄弟二人只是華陽太后的族弟，與華陽太后的關係還是隔了一層，正所謂「疏不間親」！

「我意已決，定要呂不韋死無葬身之地。我已經秘密派人聯繫東周國君，不日就能傳來好消息。」昌文君羋靈突然爆出了一個驚人的秘密。

「大哥糊塗，天下之間哪有不透風的牆，再加上秦國律法嚴苛，到時候華陽太后都保不住你。」昌平君羋啟大驚失色，驚嚇地勸說道。

「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放心，此事與你無關，更不會牽連到華陽太后。」昌文君羋靈反而一意孤行，不聽勸阻。

「哎，我不是怕死之人，只是風險太大了。」昌平君羋啟見木已成舟，反而讓兄長恥笑自己膽小，不禁搖頭苦笑。

「呂不韋欺人太甚，不是我死，就是他亡！」昌文君羋靈此刻胸中充滿滔天怒火，只想著除掉呂不韋，其他的事情都不管不顧了。

函谷關內旌旗飄搖，大軍調動頻繁，士兵們在城頭搭建防禦工事，什麼箭矢、檑木、巨石、沸水、金汁等一應俱全。聯軍密探往來不休，將這一情報報告給了各國首腦。

此時東周王宮內，東周國君姬傑正在和公子姬光商議合縱攻秦的事宜。

「秦國乃虎狼之國，秦軍乃虎狼之師，擄走西周國君，逼死天子周赧王，如今對我東周國也虎視眈眈。」東周國君姬傑十分氣憤，就差大聲辱罵秦國了。

「君父莫慌，此次有周朝大義的名分，各國也痛定思痛，一定能迫使暴秦退回函谷關。」公子姬光只能寬慰自己的父親。

「我大周禮樂齊備，為何屢次內亂，否則哪能落到讓出身戎狄的暴秦欺負到此次地步？」東周國君姬傑痛心疾首地默默抹淚。

「君父要小心呂不韋偷襲我們，畢竟鞏城城池堅固，易守難攻，不怕敵人強攻，就怕內應搗亂。」公子姬光看見自己的父親居然傷心地落淚，只好轉移話題，希望父親能夠振作起來。

「放心吧，本君已經讓人小心提防了。另外城外已經有三晉的軍隊把守，萬無一失。」東周國君姬傑這次可是十分上心，緩緩道，「為了鼓舞士氣，本君決定打開國庫，取出財物，重賞三軍。」

「君父英明！大周絕不會亡於暴秦之手。」公子姬光也十分高興父親終於使出全力了。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東周國意圖聯合六國壓制秦國的擴張步伐，呂不韋又豈能甘心認輸？

秦相呂不韋一面大造秦軍死守函谷關聲勢，另一面派遣大將王齕、麃公嬴威從咸陽調遣大軍從北面威逼趙國國都邯鄲。趙王恐懼，急忙召回李牧的大軍，置東周的安危不顧。而韓、魏兩國聽聞趙國撤兵后，也急忙退兵自保。這時候，東周國舉國上下還對此一無所知，還以為「內有堅城，外有援軍」。誰料危險已經一步步籠罩了過來。

東周國都鞏城城池堅固，北依邙山，南臨洛河，王城四面各有三個城門，共十二座城門。南有圉門，北有乾祭門，東有鼎門等。每座城門均有三個通道，城內設經、緯大道各九條。王宮建在中央大道上，王宮前面建有殿庭，後面建有商貿市場；王宮的右側建有神壇社稷，左側建有宗廟祖堂，城南三十里建有明堂。這是中國古代典型的「前朝後市、左祖右社」的建築布局。

當夜，邙山腳下一處幽深的山谷，人影重重，戰馬罩嘴，旗幟收斂。這裡竟然整整埋伏了三萬秦軍精銳。

「相國大人，三晉已經退兵了。」擔任了百夫長的呂英、呂雄小心翼翼地稟報道。呂英、呂雄兩兄弟年近二十歲，身材魁梧，但是面色慘白，一看就是貪圖享樂、酒色過度的公子哥。

呂不韋見了自然心裡不高興，但是也沒辦法，整個呂氏家族也就呂英、呂雄兩個子侄能夠上檯面，其餘無不膽小怕事、見血就暈。

「好，事不宜遲，立刻趁著夜色秘密行軍到鞏城外北門三里。」秦相呂不韋收拾好心情，發出了一系列的軍令，心想：幸好聯軍沒有把我呂不韋當回事，都去抵擋大將王齕、麃公嬴威的的大軍了，就讓我呂不韋小試牛刀吧！

「諾。」呂英、呂雄自然馬上下去準備了。

秦軍訓練有素，即使在黑夜裡，也是分散前進，聲響很小，幾乎難以察覺。直到鞏城北門外三里，秦軍完成集結，但是對面的東周國守城士兵卻一無所知。

「約定的時間到了，等城頭火起，立刻派三百鐵騎控制東門，其餘三門各派一千鐵騎阻止敵軍突圍。」秦相呂不韋心情甚好，畢竟第一次領軍就能如此順利，心想：難道我呂不韋也是武曲星下凡？

「諾。」呂英、呂雄兩兄弟就像家犬一般聽話，不做任何思考地執行命令了。

果然，城頭火起，鞏城的北門也應聲而開。

三百秦軍鐵騎呼嘯而出，馬蹄包裹厚布，向死亡幽靈一般沖向北門。秦軍主力也緩緩跟進，不久就輕鬆攻進了鞏城。

當夜，鞏城殺聲震天，所有負隅頑抗地東周士兵都被砍殺一空。東周國君姬傑不想像西周國君和周天子一樣受辱，舉火自焚，與王宮化成灰燼。而東周公子姬光則下落不明。

前249年五月，借口東周文公姬傑與諸侯密謀攻打秦國，秦相呂不韋派遣三萬精銳騎兵突襲東周，靠著內應打開城門，一舉攻破東周國都，其餘城池紛紛投降、不攻自破。至此，周王朝最後殘餘的勢力被剷除。接著，秦軍繼續蠶食三晉，又攻佔大片土地，助長了呂不韋的聲勢，使他的秦相地位更加穩固了。

而且天公作美，在東周國君的密室中發現了昌文君羋靈和東周文公來往書信，以及其他出賣秦國軍政機密的鐵證！

秦相呂不韋如獲至寶，立即大造聲勢，鼓動秦國各大勢力圍剿羋姓外戚。

當前秦國內部共有五大勢力：嬴氏宗室、羋姓外戚、軍功新貴、功勛世族、百家學派。

第一大勢力為嬴氏宗室，剛剛經歷秦昭襄王嬴稷多年整頓，嬴氏宗室勢力受到大大限制，導致羋姓外戚藉助秦宣太后羋月實力大漲。嬴氏宗室自然早就痛恨羋姓外戚「鳩佔鵲巢」，有機會落井下石，當然不甘人後。

第二大勢力為羋姓外戚，目前是秦國實力最強、風頭最盛的龐大勢力。太后華陽夫人的族弟昌文君羋靈幫助自己的女兒楚姬當上王后后，又希望讓外孫成蛟公子當上秦國太子，真是慾望無極限。不過因為此次被秦相呂不韋抓住昌文君羋靈的把柄，再加上秦王嬴異人早就不滿羋姓外戚把持朝政，所以一定會借題發揮。此外趙姬夫人比王后楚姬更精通迷惑男人的手法，更得秦王嬴異人歡心，自然使得王長子嬴政更得寵。

第三大勢力為軍功新貴，其中又以蒙氏父子、王氏父子風頭最勁。軍功新貴同樣看不慣羋姓外戚無功受祿，而且趾高氣揚，凌駕於有功的文臣武將之上，自然也願意推倒羋姓外戚。

第四大勢力為功勛世族，經歷了幾代秦王的嚴厲打擊，勢力大減，對軍政的影響力大大削弱。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憑藉和嬴氏宗室千絲萬縷的關係，這些功勛世族正在慢慢恢復實力。其中以馮去疾兄弟、趙佗、任囂為首。功勛世族希望能夠更多發言權，更加希望羋姓外戚能夠讓出更多的權位。

第五大勢力為百家學派，其中以儒家、法家最為得寵。由於秦國高層憑藉充實的國力，已經決定一統天下，所以頗為重視這些學派。而這些學派已經擁有影響秦國朝政走向的實力。呂不韋作為雜家代表人物，在秦國朝堂冉冉升起，已經準備接替羋姓外戚，成為秦國新興大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