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為了誤會而分手
「誤會？」
「分手那天你看到的抱枕，確實是丁琳送的，可我們寢室的每一個人都收到了這樣的抱枕。
在那之前同系的幾個學弟學妹在我們寢室開了個歡送會，歡送丁琳……她因為某些原因需要休學一段時間，那次聚會也是大家即將各奔東西的最後一次聚會。抱枕作為離別禮物，每一個人都收到了。我不知道你會那麼介意，如果我知道它會導致我們的分手，我絕不會接受。」
「所以在你看來我是一個因為其他女孩子送你禮物而吃醋撒潑不講理吵著鬧著要分手的不懂事的女朋友？！」蘇果將手從秦堯手裡用力抽出。
「所以你把這個抱枕當成我們分手的誤會？罪魁禍首？」蘇果有些氣急敗壞，一股無名火湧上心頭，「我用十年的時間換來秦堯女朋友這個身份，你認為我會因為一個抱枕就拱手相讓？」
「可那天吵架后你沒再來找過我……」
「我沒找過你？！」蘇果激動得從沙發上跳起來，盯著秦堯一無所知疑惑頓生的臉，「吵架后不到十分鐘我就後悔了！我回去找你，可是我看到了什麼？我看到你抱著丁琳，就在你們宿舍樓下！那麼多人都在看著你們，我還聽到有人在說『這個男的不是有女朋友的嗎』，是啊，秦堯，你當時是有女朋友的啊！就算分手也沒超過十分鐘啊，可是你卻抱著其他喜歡你的女孩子！」
如果不是蘇果提起，秦堯可能已經不記得自己還抱過丁琳這件事了。
時至今日再去回想，也實在記不清當時的細節。
他記得好像是蘇果離開后自己生了一會兒的氣，可沒多久就衝下樓去找她，卻在宿舍樓下被丁琳叫住，丁琳大概說了什麼「我就要走了今生恐怕再也不會相見」之類的話然後和自己擁抱了一下。
可是就算擁抱應該也就那麼幾秒鐘的時間，等到他想推開對方，對方也早已放開。他當然也不知道當時蘇果會看到這一幕。
「丁琳的事情更是個誤會，她當時休學是因為患上了抑鬱症。」所以在蘇果面前，秦堯一直不願多提有關丁琳的事情。
「每一次吵架，每一次說分手，都是我先和好。你總是仗著我喜歡你多一點，肆無忌憚的欺負我……
「我當時想秦堯你就不能、就不能哪怕一次哄哄我嗎？我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啊，我也會疼也會難過啊，就算是個普通朋友也不能被你這麼糟踐吧……
「所以當我看到你和丁琳抱在一起我便打定主意這次不會再來找你！除非你主動來找我求和，要不然我絕對不會原諒你！可是……你還真是絕情呢……」
蘇果後來知道丁琳並沒有和秦堯在一起。
其實不管是丁琳的休學還是她的抑鬱症，她都不需要知道。
她不怕丁琳成為自己強勁的對手，其實她並不懼怕任何一個靠近秦堯的女孩子，即使她們中的大部分都對秦堯心懷不軌，她都沒有怕過。
她當時最怕的不過就是秦堯本身，秦堯本身是否喜歡自己在乎自己，而對於這點她沒有任何安全感，因為在秦堯身上她感受不到和自己一樣的喜歡和在乎。
蘇果覺得當時的自己也沒有那麼的卑微和不自信，只是秦堯太過於耀眼，不僅僅是在她的眼裡，在所有人眼裡都是如此。
蘇果並不知道秦堯能陪自己走多遠，她最大的希望莫過於和他一起走到最後，可是總是這樣，你越期望就越失望，陷入深深的循環。
患得患失，手足無措。
蘇果雖然醉死在寢室里，可是她的手機沒有關機，沒關機也沒收到秦堯的任何隻言片語，就連他最後出國都是從別人口中得知。
蘇然嘲笑她，說蘇果你被拋棄的還真徹底，對方直接逃到了大洋彼岸和你斷了關係。
「不是的，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秦堯站起身，客廳的燈光被他擋在了身後，一片陰影罩在了蘇果的頭頂，那是來自秦堯的陰影，一如十二歲之後的每一個日夜。
「你看到我會和丁琳在宿舍樓下，是因為我正打算去找你解釋，我想要收回『分手』那兩個字。
「可是我到處都找不到你。我在你們學校找了一遍又一遍，每一間教室，每一個我以為你會出現的角落我都去找了，可還是找不到你。
「你的電話我也打不通……那時我才發現自己有多差勁，一直以來都是你主動出現在我面前，可一旦你消失，我竟然無從找起……
「那天晚上我一直等在你宿舍樓下，我想不到任何辦法把你找出來，我只能守在你最有可能出現的地方等你。凌晨兩點，我終於看到你下樓……」
那天的秦堯沒有回寢室，他一個人走到校外的小東北飯館，那個蘇果經常給自己打包鍋包肉的小店，第一次醉到被人抬了回去。
秦堯早已不記得丁琳和自己在宿舍樓下的那個擁抱了，可是秦堯永遠也不會忘了那天凌晨兩點，在蘇果寢室樓下，他看到蘇果和一個男人在一起。
秦堯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但明顯那個男人越說越激動，然後突然轉身離開。而蘇果，顯然沒料到男人會轉身離開，在怔愣了一會兒後幾乎是飛撲到了男人身後，緊緊的抱著他。
蘇果抱著其他男人的這一幕他一直無法忘掉，這麼多年過去他依然還能清晰的回憶出那晚的夜空是那麼的黑沉，風不大卻吹得人徹骨的冷。
秦堯對蘇果說自己很後悔，不止是後悔當時說了分手，更後悔的其實是那天晚上沒有衝過去把蘇果拉回自己身邊。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性格決定命運吧。
縱然在蘇果心裡耀眼奪目猶如星辰的秦堯也有屬於他的自卑和不為人知。即使他總是用一臉的冷漠和拒絕來昭示他的從不在乎，也無法逃脫命運加註在身上的烙印。
蘇果第一次見到秦堯，是他剛搬到那個小鎮的第一天。
那一年，秦堯父親去世，母親帶著他遠離了那個從沒有接受過他們母子的冷漠家庭。
可搬到哪裡又有什麼區別呢？
所有你的過去都會變成流言蜚語緊跟著你，無論你在哪裡都逃離不開。既然逃不開，就無需躲藏。
那個曾經想要做得更好希冀得到別人肯定的少年逐漸褪去鋒芒，淡然處世，直到把自己關進一間沒有門窗的房間。
當時的秦堯覺得無論自己是否爭取，最終依然還是會失去，哪怕是那個始終追逐在自己身後的蘇果，在時間的磨礪下，終究會離去。
既然離去，不如放手。
「我們分手那天我去小東北喝得大醉，蘇然把我帶回寢室，之後我昏睡了兩天。」秦堯說在凌晨兩點看到的人不可能是自己，那時的她恐怕正在寢室里叫囂著要殺了那對不知廉恥的狗男女。
「我知道，在今天見過你妹妹和……她的未婚夫后，我知道五年前的一切都只是誤會。你誤會我和丁琳，我誤會你和別人。」秦堯再次握住蘇果的手，「我不想和你分手，五年前我就後悔了，我們，我們重新在一起吧！」
蘇果從十二歲認識秦堯，從來不知道他的臉上也會出現迫切想要得到某樣東西卻還要一副小心翼翼生怕東西跑了的表情。
那個東西就是蘇果。
如果是五年前，蘇果必定毫不猶豫的向秦堯飛撲過去，就算被他嫌棄和惡語相向她都不會鬆開手一下！`可是——
「可是秦堯啊，我們會分手並不是因為那些誤會。」
在感情這門學科中，蘇果比秦堯更有資格成為教授。那是被現實的感情世界好好調教過一番然後滿身傷痕才畢的業。
所以她比秦堯看得清，他們之間的分手，也許表面上看確實是源於那些有點扯的誤會。
可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愛得不夠啊。
如果愛，如果深愛，所有的誤會都只是愛情之路上可以斬斷的荊棘，而不是南牆，只需要撞上一次便頭破血流，滿目瘡痍，不堪入目。
從來沒有人逼著他們分手，把他們關起來不見面不解釋不勇敢。
「秦堯，你曾經一直是我前進道路上的光，比陽光溫暖比煙火絢爛，我就像一個影子，一個追光者，始終追逐著你的光亮……這樣的追逐很累可卻依然幸福。」
父母的分開是蘇果心裡種上的第一棵罌粟，在心底慢慢滋養漸漸含苞，而秦堯的出現，帶著純凈美好的光亮照亮她滿是陰霾的內心。
罌粟逐漸枯萎，直至消失。
「可是一旦屬於你的光亮消失，我就變成了找不到燈塔的孤船。我以為自己會沒有方向的在海上漂泊，永遠靠不了岸。」蘇果的眼底還殘留著過去的掙扎與痛苦，所以笑容無法浸到眼底，浮於表面，流於形式，「我一直忘了我也有屬於自己的航線，我可以不再需要燈塔的光，就算撞上暗礁，即使永遠靠不了岸，那也是我自己的旅程，而不是作為你的影子永遠只是站在你的身後……」
不為任何人，只是做蘇果自己。
人生的目標不僅僅是秦堯，也可以有其他，就比如為了「即使沒有秦堯也能過得很好」這樣的目標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