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大結局
燕然終於明白,這些年他所害怕的,憎惡的,對抗的,一直都是他的自以為是。
母妃不是不愛他,相反,母妃是愛他的,所以她那樣關注燕蒹葭,所以她從來不願與他爭吵……所以,她要他不爭不搶。
父皇的確是很愛燕蒹葭,這是他從有記憶開始,就篤定的事實。
宮中皇子公主不少,可父皇對他們,都是嚴苛的,尊卑分明的。唯獨對燕蒹葭,他會抱在懷中,慈愛的哄著,也會帶著她騎馬,陪著她放風箏……所以他真的嫉妒,嫉妒極了那樣明媚如春日的燕蒹葭。
頃刻之間,燕然胸中的那股鬱氣,消散了些許。
他想起,母妃說的話,燕蒹葭若是男兒,該是個好儲君。這幾個月,他和小卉子一路上見到許多不平之事,也遇到過許多淳樸善良的百姓。
這讓燕然發現,他以為的爭權奪勢,是掌控江山,可真正的帝王,民為本,社稷次之。
那一天,燕然終於在有生之年,與懿貴妃母子兩個,頗為不自在的一起吃了頓晚膳。
氣氛有些僵,但卻讓人覺得溫馨。
第二日,四皇子府中那些鶯鶯燕燕,都被遣散出府。
那日上早朝時,朝臣們敏銳的發現,四皇子似乎不再那麼溫潤,時不時的便會對朝中要事,提出一針見血的處置方法。
散朝之後,四皇子去了公主府。
這一度令四皇子黨以為,四皇子這是要與臨安公主打起來。
聽說昨日,臨安公主大搖大擺進了四皇子府,後來四皇子便黑著臉,進了皇宮,顯然是要告御狀的。
只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四皇子從公主府出來的時候,臉上掛著極為和煦的笑,有熟悉四皇子的人都知道,那並不是素日里那種虛偽的假笑。
再後來,一連五日,四皇子都要去公主府轉轉,為何說是「轉轉」呢?那是因為,四皇子一連五日,都帶了各個酒樓的招牌菜上門。等到出來時,又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
到了第六日,那些蹲點守望的人,都不再來了。
本以為是什麼大消息,沒想到……四皇子只是去公主府串門,順帶吃頓飯而已!
而公主府的主人,臨安公主燕蒹葭她並不知道旁人是怎麼想的,但接連幾日見到燕然,已經讓燕蒹葭有些不耐煩了。
今日又見燕然提著菜肴籃子進來,她便冷哼一聲:「四皇子近日跑公主府這樣勤,莫不是看上了我公主府什麼人?」
「七皇妹說笑。」燕然道:「只是多謝卉姑娘先前的救命之恩,特此前來答謝。」
又是這般說辭,燕蒹葭覺得,燕然實在是謊話張嘴就來。
只是,小卉子早已不爭氣的上前,笑嘻嘻道:「殿下,今兒個是什麼?」
才短短几天,小卉子那原本消瘦的小臉,漸漸豐潤起來。
「李盛記的烤鴨。」燕然笑道:「才出爐的。」
「哇!」小卉子頓時喜上眉梢:「殿下,你怎麼知道我今兒個想吃他家的烤鴨?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蟲!」
一邊說,小卉子一邊上前,自覺的接過燕然手中的籃子。小姑娘為了一口吃食,「殿下」「殿下」的,喊得實在親熱。
只是,她就要掀開籃子上蓋著的布時,就被一隻手壓住了動作。
她認得那隻手,也早就聽到他的腳步聲了。
「哥哥?」小卉子不解的回頭,看向江沨眠。
「箏箏,再吃下去,就胖的沒人要了。」江沨眠盯著燕然,一字一句說道。
這話,不是對小卉子說的,而是對燕
然。
他從赤芍嘴裡得知,小卉子先前是很有福氣像
的……說白了呢,其實就是胖。
如今雖說是瘦了,但做哥哥的,自是希望妹妹圓潤些好。畢竟這樣,就沒有那麼多虎視眈眈的惡狼伺機候著了。
「哥哥,我不怕胖。」小卉子天真的說道。
「小姑娘還是圓潤些好看。」燕然亦是附和。
「哦?那箏箏要是同從前那樣,四皇子是否也會依舊覺得,圓潤些好看?」江沨眠哼笑。
「自然。」燕然眉眼彎彎,目光落在小卉子的臉上,一雙眸子很是明亮:「卉姑娘很是可愛。」
這話一出,就是天真如小卉子,也不由頓住手。
她抬眼,驚惶的看向燕然:「四皇子,你可別打我的主意。我生是公主的人,死是公主的鬼!」
江沨眠嘴角抽搐。
燕然亦是無言。
說到底,無論是他這個親哥哥,還是他這個患難數月的四皇子,都比不上燕蒹葭。
燕蒹葭瞧著這一幕,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小卉子這姑娘,可不是燕然的剋星嗎?
……
……
當天夜裡,扶蘇邀約燕蒹葭游湖。
對此,燕蒹葭是有些意外的,自回建康那日開始,燕蒹葭便從扶蘇嘴裡得知,葉芊芊已然預知出,她的命格已改,將來定會順遂一生,壽終正寢。
對此,燕蒹葭並不相信,她獨自找上葉芊芊,彼時葉芊芊和尚瓊已然訂下婚約。
葉芊芊告訴她,她並沒有看到燕蒹葭的未來。
這意味著,燕蒹葭命定的軌跡已然變化,但這並不是說,燕蒹葭接下來會平安一生。
只是逆天改命之人,無人能算出她的前路。今後她將會有嶄新的未來,是生是死,都是她的機緣。
而這幾日,扶蘇卻是比較忙碌的。再過幾日,便是燕國祭天大典,作為燕國的國師,扶蘇須得掐算吉時,寫祭文,指揮籌備祭天儀式。
故而,燕蒹葭前一次見扶蘇,還是三日前。那時候扶蘇同她說,將要忙上好些時日,直到祭天大典結束。
如今祭天大典還未開始,扶蘇竟是又邀她游湖?
燕蒹葭往屋外看了看,如今十二月,雖說未落雪,但她覺得,湖中的水恐怕早已凍結。
想歸想,燕蒹葭還是稍稍梳洗打扮,應邀赴約。
這幾日祭天大典就要開始,建康宵禁暫時取消,建康的百姓幾乎晝夜狂歡,街邊熱鬧非凡,叫賣雜耍許多,看得人眼花繚亂。
西遇跟在燕蒹葭身後,依舊是往昔公主府的儀仗陣勢,寶馬香車,張揚至極。
百姓們對於臨安公主,如從前一樣,沒有太大改觀,見燕蒹葭攜著一大群人朝著觀心湖的方向去,百姓們忍不住竊竊私語。
十二月的天,湖水早已凍結,大晚上去湖邊做什麼?
燕蒹葭早已習慣百姓的「閑言碎語」,也只有國泰民安之時,百姓才這般愛湊熱鬧。
不多時,她便聽到馬車外頭傳來西遇的聲音。
「公主,觀心湖到了。」西遇稟報道。
下一刻,便見一雙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挑起馬車簾。
燕蒹葭抬眼,便見青年眉眼含笑,輕聲喚她的名字:「酒酒。」
他伸出手,等待著燕蒹葭將自己的手,交給他。
燕蒹葭笑起來,將手放在扶蘇的掌心。
等到她下了馬車,扶蘇忽而將她五指分開,與
之交纏。
燕蒹葭抿唇,眉眼彎彎道:「握那麼緊做什麼?」
扶蘇淡笑:「不握緊一些,我會沒有安全感。」
燕蒹葭心中
覺得好笑,看了眼不遠處,湖心的一艘畫舫,忍不住又道:「你還當真要游湖呀?這天寒地凍的……」
只是,她話音還未落下,便見湖心原本被凍住的畫舫,忽而晃蕩起來。
月色高升,可見畫舫底下,水波粼粼。
偷偷跟在後頭圍觀的百姓不禁發出驚呼。
一個個交頭接耳,大都是在稱讚扶蘇的「神力」。
「還真能游湖!」燕蒹葭喜上眉梢,轉而心中又不禁想,要是早知道能游湖,她就帶些美人兒來了。
建康紈絝最喜歡的游湖,大概就是夜半,美酒,佳人。而後,笙簫鼓瑟,好不快意!
扶蘇似乎看出了燕蒹葭心中所想,無奈失笑道:「酒酒難道不覺得,比起那些庸俗的美人兒,我更是好看一些?」
「這倒是真的。」燕蒹葭一把抱住扶蘇的腰,勾起他的下巴,湊近說道:「本公主今後定是為美人兒收收心,眼中心中,只君一人。」
「好。」扶蘇笑彎了眉眼,而後問道:「那公主殿下,可是準備好了?」
「準備好什麼?」燕蒹葭一愣。
下一刻,便見腰上一緊,整個人被扶蘇抱著飛了起來。
身後百姓連連驚呼,猶如見仙子奔月一般。
西遇回頭看了眼,不由撇嘴。
一個個,當真沒有見識,這不就是輕功嗎?有必要一驚一乍?
作為當事人的燕蒹葭,不僅沒有尖叫,反而窩在扶蘇懷裡,安穩的等著落地。
直到腳下觸到實在的船板,燕蒹葭才仰頭看著扶蘇,道:「花樣挺多嘛,今兒個是什麼日子?竟是這樣費心?」
扶蘇回道:「今日於我,於公主而言,都是大日子。」
扶蘇話音落下,燕蒹葭便聽「彭」的一聲,煙花炸裂的聲音傳來。
她的注意力一瞬間被吸引過去,下一刻,便見煙火一簇接著一簇,飛升至明月,綻放絢麗的一幕。
那煙火,如流星一樣,劃破天際,照亮了整個天空。
燕蒹葭眸光熠熠,望著那絢爛而極致的美,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酒酒。」耳邊傳來扶蘇的聲音,燕蒹葭側頭看去,便見扶蘇手中赫然出現一隻玉色琉璃雕花簪子。
他溫柔的望著她,問她:「酒酒可願嫁我為妻?生同裘,死同穴,生生世世,兩不相移。」
「自然。」那一瞬間,少女笑顏如花:「我自然是願意的。」
玉簪入髻,少女明媚至極,她仰著頭看著他,再次堅定而真摯的回應他:「我燕蒹葭願嫁扶蘇為妻,生同裘,死同穴,生生世世,兩不相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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