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投花箋之人

就這樣，三人慢悠悠走回來，評花的活動剛好快要開始，上官宇和上官睿上前將自己選好的菊花插入花瓶之中。

杉珞沖兩人打了個招呼，就往賓客座位處走去。

不遠處的丞相大人和夫人低聲耳語，秀恩愛羨煞旁人，簡直亮瞎了杉珞的24K純金狗眼。

「爹，娘。」被塞了滿嘴狗糧后，杉珞笑嘿嘿地故意擠進兩個人中間坐下。

我跟你港，做大燈泡超開心的！

「不懂事！」便宜娘狠狠地摸了摸她的頭。

「乖小珞，你瞧著周將軍家小伙兒怎麼樣？」

「啊？娘你知道我是不可能的……」

「笨啊，娘知道你不可能嫁到周家去，但你要是看中了，娘給你找個差不多的。要知道，這江湖上的好小伙兒多得是……」

啊？什……什麼？

杉珞準備找她老爹求助，誰知一轉頭便看見自家老爹一邊捋鬍子一邊微微點頭。

「我真的不急……你們不用這樣……」杉珞哭笑不得。

「小珞，你碧玉年華已過，我們怎麼不急？」丞相老爹從來都是幫著自家老娘說話。

「就算按照男子來說，舞象之年，待到及冠也要考慮姻親之事……」

賓客席這邊，丞相一家還在低聲私語，另一邊的宮人已經擺好了各色的菊花。從左到右，從六皇子到太子，五朵明艷的菊花在陽光下搖曳生輝，在玉瓶的襯托之下又顯示出尊貴之感。

五個玉瓶菊花之後，皇后扶著氣度雍容的太后緩緩入座。

太后，當今聖上夏帝，上官雲飛生母。

太后的眉眼極為慈祥，是暗金綉文的衣袍也遮不住的暖意，她朝著身邊殷切問候的夏帝點點頭，隨後就那麼端莊地坐著，一雙眼睛卻在對面的賓客席位上流轉，像是在尋找著什麼人。

杉珞瞧著那目光要轉到這兒了，桌子底下的手點了點自家兩位沉醉於「選婿大業」的父母，當那目光停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恰到好處地咧開嘴傻乎乎的露出一口白牙。

「噗，小珞這小子……」上官雲飛看到杉珞傻氣的一面，不禁莞爾，「那天金鑾殿上在我面前舌戰群臣時，口若懸河，滔滔不覺，都能給你講出個花兒來，渾身帶刺兒。怎的一到母後面前，就又乖又傻？著實可恨。」

「嗯，我瞧著也是個小機靈鬼兒，討人喜歡的緊。」皇后在一旁也是帶著笑意開口。

「前幾日聽聞書兒想收他做徒弟，還專程跑去正陽路上找他，可有此事？」太后疑惑開口。

「確有此事，只是小珞當時直接拒絕了國師，真不知道這孩子是怎麼想的……」上官雲飛一邊說著話，一邊搖頭。

「唉，一定是書兒，他……」

待到眾人坐齊之時，一位宮娥手持碧玉鈴鐺搖動，清脆悅耳的鈴聲中：「評花開始。」

周將軍率先起身，大嗓門兒爽朗洪亮：「今日老小子也不假客套了，先行一步，諸位同僚自便啊！」話說完，他就拿著那朱漆花箋，快步走到三皇子那株並蒂菊花的竹籃之前，「啪嗒」一聲扔了進去。

眾人轟地一聲笑開：「周將軍這是給自己女婿招花箋呢！」

「周將軍，聽說過頭香沾福氣，沒想到今年你這還有頭花箋呀？」

「虧得這花箋一個將軍府只有一張，不然將軍你是不是還要把你家那一群小崽子統統都拉過來啊！」

……「孫鐵柱你那尖牙利嘴可少說幾句！」

周將軍摸著腦袋，跟那幾個調侃他的武將文臣笑罵起來，氣氛變得熱烈。

丞相府這邊，杉珞她老爹正想像往年一樣照常起身，前去投太子的竹筐，卻不料被身後一隻小手拉住了衣袖，回頭一看，是自己寶貝「兒子」。

「爹。」

杉珞站起身來，面對著丞相大人，千言萬語，最終只剩下定定望著的眼神，話實在難以出口。

對面的人愣了愣，隨後忽然笑開，下一刻，杉珞就感覺到一雙溫暖堅實的大手撫摸著自己的頭頂，手裡塞進丞相府那唯一的一張花箋。

「去吧。」

低頭看看身邊的便宜娘，也是一臉笑意盈盈，似乎本就該這樣，那個只有府中真正主事的人才能拿到的花箋就應該由自己上前去投。

丞相夫婦甚至都沒有問一句話，就已經安然地重新坐好。

杉珞攥著花箋的手指微微用力，隨後松下，臉上重新掛上笑容，轉身堅定地朝著評選的位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