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壽客宴

菊花，又名壽客。

這壽客宴，也是賞菊宴，其中，有一個重要的活動就是評花。受邀參加宴會的人都有一份精巧的花箋，這花箋便是參與評選的憑證。

宴會開始到宴會中期的時間裡，幾位皇子從花園千姿百態、各個品種的菊花中，挑選出自認為最能象徵繁盛昌隆的菊花，放在玉頸細瓶或者圓瓶中，而後，所有持有花箋者將自己的花箋投入中意者瓶前的竹筐內，最終，花箋多者勝出。

「金秋九月九，菊花舒時，並采莖葉，雜黍米釀之，謂之長壽酒。」

這長壽酒賞也是整場壽客宴的一個重要活動，畢時，從受邀匠人，到文武百官，各家都會拿出精心釀製的長壽酒，倒入酒杯之中，由宮娥們在秋溪上游放置酒杯，酒杯順流而下，下游坐好的眾人便看著那漂流而下的美酒，隨緣取之暢飲。由此，這酒賞又名曲水流觴。活動此番，一是為了歡慶熱鬧，二來也是蘊含著對在場高壽者的祝福。

按照劇本的話，對翠兒來說，壽客宴其中最重要的活動，應該是評花和長壽酒賞之後的才藝展示環節，但是拋開瑪麗蘇劇情來講，在所有被邀請參加宴會的人眼中，最重要的恐怕就是評花了。

普通百姓會受邀拿到花箋參加宴會嗎？不。

受邀參加宴會就能挑選菊花參加評選嗎？不。

竹筐內花箋多者的勝出就是真正的勝出嗎？不。

只有朝內百官及其家眷才能持有花箋，只有皇子挑選的菊花才有資格參評，而最終的勝出，顯然不在數量，而在份量。

就像*****和部長，丞相的花箋和侍郎的花箋，對於明眼人來講，是不一樣的。

所以，看似簡單的評花，背後卻象徵著各方勢力的站隊，同時也是明明白白的在皇帝面前的表態，在皇子面前的表態。

當今聖上雖然還沒到老態龍鐘的地步，但身體精力不復當年確實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幾位皇子卻如同初升朝陽，蓬勃而富有生氣，再加上當今的太子忠厚仁德……

忠厚仁德？恐怕在一些人眼中，代表的意思就是優柔寡斷，甚至是，這個位子需要換一個人了。

宴會的一開始是遊園賞花，男女分開，老少分開，三三兩兩，漫步花間閑談。杉珞沒有同其他朝臣子弟一起，卻是與三皇子四皇子並肩而行，說說笑笑。

三皇子性格素來大大咧咧，而且還富有感染力，並肩而行時，明明是涼薄的秋日，卻被他帶起了燦爛溫暖的感覺。

杉珞開心地與上官宇拌嘴，心裡卻暗自散發著母性光輝，二十多歲的年紀，明明還是個大男孩，就要考慮成家立業，甚至是暗中皇位爭奪的問題，真的是，太早了。

二十多歲啊，一個滿身精力又閑的發慌，野心瘋長偏偏又經驗欠缺的年紀。

「小珞，你在想什麼？」上官睿隨手摺下一朵開的正好的菊花，那一問恍若漫不經心。

「我在想，四皇子您的竹筐里最後到底會有多少個花箋？」面對四皇子，杉珞毫不掩飾，笑的懶懶散散。

「哦？那你猜猜，會有多少？」他的手指撥弄著那朵菊花層層疊疊的花瓣，少年人獨有的聲音雖然稍顯稚嫩，那字裡行間的語氣卻能瞧出將來的模樣。

身邊的上官宇好像忽然發現了一朵很漂亮的菊花，在花叢中央，他便拋下杉珞和四皇子兩人走向花叢中。

杉珞的目光看著上官宇的背影，口中回答著：「我猜……我猜不出，我只知道阿宇會有幾個。」

「你想知道嗎？」上官睿直視杉珞的眼睛。

這是，交代班底嗎？推心置腹的拉攏，真是讓人難以拒絕。

「我若是想，你會告訴我嗎？所以，我還是等一會兒的結果吧。」杉珞不溫不火，淡淡地回答，眼神一直沒有離開上官宇。

「阿宇手裡拿的是並蒂菊花吧。」

這一次，杉珞終於將目光轉到上官睿身上。

這是，威脅我？並蒂同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要護住上官宇，就要站在你的隊伍里？

上官睿靜靜地注視著對面的少年，只見他朱唇輕啟：「上官睿，阿宇他是真心待你的。」

「我又何嘗不是……」真心待你的……

後面的話上官睿莫名地沒有說出口，兩個人之間沉默了下來。

杉珞嘆了一口氣：「四皇子，阿宇他是你哥，是兄弟，是最不可能的那個人。」

上官睿楞了一下。

他所言的並蒂，是想要兩朵花擁有同樣的陽光。

但此時面前的少年已經轉過臉去了，對著來人揚起微笑，那種面對他時不曾有過的、最真摯的、沒有絲毫算計的笑容。

「怎麼樣？好看吧！」

「傻不傻？醜死了。」

「嗯？哪有！」

「你看看人家上官睿，再看看你。」

「怎麼啦？」上官宇氣的翻白眼。

「人和人的差距要不要那麼大？」

「杉珞！你找打！」

……

兩個人一言不合又開始互相嘴炮攻擊。

上官睿斂起眸子，擺弄著手中的菊花，明明開的熱烈，卻因為摘離花叢，變得孤單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