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招賭命(一)
那美婦側身躲過,撲通一聲跪在謝神醫面前哀求道:「老人家,您就是人稱不死醫仙的謝神醫么?求求您,救救奴家,這些惡賊不但搶了奴家的藥草,現在還要欺奴家,我一個婦人怎麼斗得過他們,您可要為奴家做主呀。」
謝神醫扶起那美婦,用冷冷的的目光瞪著黑衣劍客,那目光冷的簡直比太湖下的冰還要冷。呵斥道:「你這淫賊,真是個下流胚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居然能幹出這種事。」
黑衣劍客竟一點都不臉紅,他甚至連臉色都沒有變化,還在輕浮的笑著:「老子要做的事,豈容你這老頭兒來管,只要你將青線蛇交給我們,我今天就放了這女人,怎麼樣?」
謝神醫卻哈哈大笑起來。
黑衣劍客怒道:「老東西,你笑什麼?」
謝神醫道:「沒想到鼎鼎大名的黑白雙生劍中的黑劍,竟是一頭畜生,只有畜生才不分場合的干那淫賤之事,你也不怕給那白劍抹了污?」
黑衣劍客氣急,恨不得將眼前這老頭一劍刺死。
他正要將手中那柄插入雪地的六尺長劍提起時,卻被白衣劍客一把按了下去,他對黑衣劍客只是使了個眼色,黑衣劍客立馬就冷靜下來,提起長劍對謝神醫「哼」了一聲,便走向白衣劍客身邊。
謝神醫卻笑到:「怎麼?閣下不敢嗎!這倒是令我很意外。」
他低眼看了看那美婦,眼神竟也溫柔了許多。
在這聖手峰之上,見到個女人實屬不易,更何況還是這般勾魂的女人。
那美婦還在不斷的咳嗽,咳的臉都紅了,她看起來很難受。
突然來了這麼個女人,謝神醫也有點戒備,他畢竟是在江湖上混過的人,小心使得萬年船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他對那美婦上下打量一番,總感覺有點怪怪的,那說不出來的怪。既然說不出來,他只有問了:「請問這位夫人,你是怎麼認識這些人的,他們為什麼要搶你的藥材?說說看,如若他們又半點對不起你的地方,老夫我自當為你討回公道。」
美婦頷首低語地道:「奴家本是谷外農家之人,家父在村裡也算是小有名氣的大夫,奴家自幼跟隨家父在山中採藥。不日前,家父突染怪病,久醫不治。家父翻閱醫典得知一種名為腐生草的藥材可以入葯醫治,家父早年得知谷中便有這腐生草,家父本不願奴家獨身前往,在奴家幾經懇求下最終答允。當晚突然來了三個江湖大俠,投宿家中,后得知他們也是為了入谷尋找腐生草,家父見他們都是江湖俠儀之士,又承諾家父尋到葯后各取一半,便讓我跟隨他們一起進谷尋葯。誰曾想,他們竟是背信棄義的偽君子,不僅搶走了奴家身上攜帶為數不多的乾糧,還把尋到的所有藥材據為己有。奴家只是問他們要一株腐生草,他們不僅不給,還出手打奴家,奴家一路追尋他們的足跡才找到這裡,遇到了謝神醫您。謝神醫……您……您一定要為奴家主持公道呀。」
謝神醫怒道:「好你們幾個狗東西,什麼狗屁大俠,假仁假義。我今天要不為她討回公道,不教教你們怎麼做人,我就是王八蛋。」
他對那美婦使了個眼色,意示她去東廂草屋去躲躲,因為落葉與洛星辰就住在東廂房,他對昔日的老友還是很了解、很任性的。
可當那美婦剛走出兩步,就聽「啪」的一聲,人便倒在雪中暈了過去。
謝神醫奔將過來,一把抱起婦人。
他活到現在,還從來沒有抱過超過二十歲的女人。
今天他終於打破了人生記錄,為自己不完美的人生畫上了一個感嘆號。
他的心竟莫名的跳的比平常快了些,心也跟著緊張起來。
就在他緊張的時候,懷中的那婦人突然翻身而起,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探入謝神醫袖中。
手中緊緊抓住一個黑色的小匣子,下一刻,她已然出現在黑白雙劍客的身邊。
待謝神醫明白個過來,他袖中那裝著青線蛇的小木匣卻已不見。朝對面那婦人一看,匣子竟在那婦人手裡,那速度實在快的令人害怕。
就連那葉來游也未必有這麼快的速度。
世界本就有很多人,善於用外表來隱藏自己。
謝神醫怎麼也沒想到,他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個老練的人了,卻在陰溝里翻了船。
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不可饒恕的錯誤。
是的,他怎麼也想不到,那婦人根本就不是婦人——而是一個男人。
在蜀川,有一名『千面鬼衣』伊什,精通易容之術,江湖上無人能及,卻從未有人見過此人真容,傳言此人以前是一員優秀的川劇表演者,後來遭到同行妒忌,步入到江湖之中鑽研起易容之術來。
那婦人難道就是『千面鬼衣』伊什?還是與伊什有什麼淵源?
謝神醫只覺得這已都不重要,但他肯定一點,那就是這婦人也精通易容之術,而且決不在伊什之下。
因為那婦人的確就是個男人。
一張精巧的人皮面具從臉上撕了下來扔在地上,漏出一張面目還算清秀的白皙臉頰。雪花落在臉上,令那張臉更加的蒼白死沉,酥胸竟是用棉花鼓起的,棉花也被扔在了地上,寒風掠起棉花吹散飄落在天空,竟分不清天空飄落的究竟是棉花還是雪花。
那粉色錦衣褪下之後,美艷動人的婦人竟活脫脫的變成了一個白衣書生,手中不知何時憑空多出一把扇子,他洋溢的搖著手中的扇子,道:「多謝神醫為在下主持公道,不過,在下怕只有辜負神醫的一片好意了。」
這轉變實在太大了,令誰都難以接受。
謝神醫眼眸似已凝冰,凜然道:「好一個連環計,我早就應該想到的——原來你們竟是一夥的,你們的手段果然夠高明,夠辣。」
這時,白衣劍客突然哈哈哈大笑起來,道:「多謝你的寶蛇!」他的笑聲是伴隨著他的眼神一起開始的,他們好像對下一步的計劃早已心照不宣,只需一個眼神似乎就已足矣。
這樣的默契絕不是偶然。
白衣劍客的笑聲已然從原地拖移開去,就如湖面濺起的波紋向四周散開消逝。聲音在由近及遠的消逝的同時,人也已消失。
黑衣劍客、葉來游和那易容成美婦的白面書生,都已隨白衣劍客消失在原地——像四隻蒼鷹般,在雪地上兩三個起落就己掠出到小院二十丈外。
謝神醫正準備追出去,但立馬又縮了回來。因為半空中有兩團黑影自二十丈外又飛了回來。
兩團黑影就如兩隻雄偉健壯的老鷹抓著四隻小雞,竟然就是那剛剛掠出小院的四人,被落葉與洛星辰提著飛了回來。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落葉與洛星辰其實早就在二十丈外等著他們,斷了他們的後路。
他們同樣也想不到,當落葉與洛星辰的手搭上他們肩頭的那一刻,他們竟然連一絲力氣都使不出來,身體好似被電流擊中,根本就無力抵抗。
「這絕對是兩個絕頂高手」這是四人此刻心裡最想說的一句話,但誰都沒有要說出來的意思。
四人又站回到原來的地方。
謝神醫驚呼道:「哈哈哈……!想不到你們兩個老傢伙,這次到挺仗義的嘛!竟早已為我斷了他們的去路。」
落葉應道:「我們本來就很仗義,只是有些時候別人並不領情!」
謝神醫笑到:「我只希望這次,還是留給我自己來解決。」
洛星辰插道:「自己的麻煩終歸還是要自己去解決的,我們只是把人給你送回來,至於怎麼處理,還得看你。」
謝神醫道:「不錯,自己的麻煩還是自己解決的好。」說著他就走向那白面書生與白衣劍客,對那書生淡然一笑,道:「不急,在我們了結之前,我還有個疑問,還望閣下不令賜教。」
書生道:「你說」
謝神醫回道:「我本好意救你,沒想,倒成了自己往坑裡跳,我若是栽在一個無名小卒手裡,豈不冤枉?你,和那千面鬼衣到底什麼關係?」
書生沉默許久,道:「好,那我就告訴你,千面鬼衣,百面郎君,在下正是千面鬼衣的嫡傳弟子百面郎君。」
謝神醫又道:「多謝相告,我的疑惑已解,但我們之間必需要做個了結。」
書生道:「是該有個了結。」
這時白衣劍客突然道:「你想怎樣?」
謝神醫神情冰冷,眼神更沒有任何錶情,道:「很簡單,你們設計奪走了我的青線蛇,我只要要回它就好。」
白衣劍客冷笑道:「就這麼簡單?你怎麼能夠確定我一會給?」
謝神醫又道:「想要不還,好歹也得留下兩手真功夫來,這樣我才會心服,心一服,說不定我就將青線蛇送你們了。倘若留下了讓我心服的真功夫,我不僅將青線蛇送你們,還送你們一人一顆我秘制的療傷解毒藥;倘若留不下真功夫來,不僅要留下青線蛇,還要留下一條手臂。」
白衣劍客看了看落葉與洛星辰,又看了看黑衣劍客、書生與夜來游,許久之後才點頭道:「好,就讓你看看我們的真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