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二十五章 大定府攻堅戰（七）
這次耶律余睹選擇出城和大宋主力決戰，他其實已經抱著魚死網破的決心，只可惜這樣的想法也很奢侈，慘重的損失，加上身上的箭傷讓他覺得痛不欲生。
目前這種時候，契丹高層已經快亂了，顯然不可能立刻派人來接替自己，只能說誰的爛攤子誰來收拾。
耶律余睹醒來后也恨不得自己已經被射死了，那樣倒也一了百了，哪怕對於自己的家人，也是一份榮耀。
只可惜他還是醒了，既然醒了，那就得繼續肩負起眼前的這一切。
不過，他現在也非常關注自己的傷勢，比較身體幾乎不能動彈。
「醫官，我傷到哪裡了？」
醫官站在耶律余睹的床前，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說來也巧，何灌膂力驚人，對付一邊的皮甲軍士之類，他都是直接一箭穿心，那點防護能力對他來說和一層紙沒有多大的區別。
不過，他在大定府城外隱蔽時發現耶律余睹的時候，一眼便看出此人身上顯然是上好的雙層冷鍛甲，如此一來，想要射殺的難度大了很多。
目標近的，他還可以瞄準對方面部，射雙眼之類都可以，但這次不但有點兒遠，而且還是仰射擊。
何灌想了想，決定射上下身甲胄的結合部位，這裡相對比較薄弱，而且面積稍大，成功率也高。
就在耶律余睹舉起手指向前方的一處戰場時，何灌的神臂弓發出一陣輕微的響聲，一支大箭帶著威勢猛然而至，耶律余睹的親兵完全來不及進行防護。
此箭並沒有從腹部和下身的防護薄弱之處射入，而是偏下了一些，直接貫穿了耶律余睹的二蛋。
當時耶律余睹只覺得一陣鑽心刺痛傳來，然後便失去了直覺。
此時，醫官面對耶律余睹的詢問，嚇得根本不敢說話。
「到底怎麼回事，如果再不說，將你推出去砍頭。」
耶律余睹一陣咆哮，他意識到情況恐怕真的很嚴重。
「將軍，南人狡詐，射傷了將軍身體下面，不過血已經止住，此時需要靜養一陣子。好在將軍兒女雙全……」
「滾，滾出去……」
醫官哆哆嗦嗦地說出了真相，耶律余睹感覺自己要瘋了，他只覺得眼前一黑，果然，和自己猜測的結果差不多。
什麼叫血已經止住，什麼叫兒女雙全？
這意思再也明白不過，自己已經被南人一箭射成了太監，從此以後再也不能幹壞事了，也做不了真正的男人了，活著還有意義嗎？
在想想蕭奉先那些傢伙的嘴臉，如果知道這情況，不把他笑死才怪。
耶律余睹寧願被射死，覺得比現在被射成太監要好很多，這可是從此以後後半生的恥辱，就算養好了傷，該如何面對其他人呢？
好在一場惡戰結束，大宋軍也沒有選擇猛攻大定府，否則耶律余睹會直接崩潰的。
半天的時間過去，耶律余睹回憶了自己的半生，最後他也算想好了。
既然死不了，那就繼續活著。
不過，他覺得不能向以前那麼活了，他準備轟轟烈烈地和大宋大殺一場，完全不計代價地干一場。
只是，自己暫時只能卧床，所以得精心部署一番。
到了這個時候，契丹人對可能出現內奸通風報信的排查已經結束，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人，尤其是城防大臣練十三，在大定府決戰前後沒有出府一步。
既然如此，那那還是得重用，當然，這個重用也不是毫無防備的。
想到這裡，耶律余睹迅速召集到了大定府的所有首腦人物，開始了自己下一步的計劃。
說是計劃，其實就是和大宋人直接拚命，這樣的打法放在平時，不會有人贊成，但大定府其實已經危在旦夕，這樣打或許還有一線希望，否則便和直接投降沒有什麼區別。
「練兄弟，本將原來也對你有所猜測，畢竟你是宋人，但昨日一戰，證明了你對我大遼絕無二心，本將現在重傷在身，接下來的城防事宜，只能交給你了。」
因為排查結果的原因，耶律余睹發現身邊真正可用的人，練十三反倒是最為可靠的。
雖然他是宋人，但足夠忠心，而且這大宋攻打大定府，練十三設計的城防計劃的確非常完美。
如此以來，只有委他以重任，然後和宋人進行最後的決戰，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但練十三卻不這麼想，如果真的委自己以重任，當然是好事情，他便可以將大定府直接送給大宋，但他覺得顯然是不可能的，而且耶律余睹這麼說，會不會有試探的意思？
「將軍，如果讓卑下設計城防，卑下還算略知一二，但如果要統御全軍，那是萬萬不行的，我契丹能人無數，將軍不可如此。」
練十三這麼一說，耶律余睹更加高興，他發現練十三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都不帶猶豫的，這就更加說明，練十三顯然和契丹人已經是一條心了。
「練將軍過謙了，如此重擔壓到你一個人身上的確不合適，這樣吧，我讓耶律光和你一起，暫領大定府防務。」
練十三一聽，心裡暗暗吐了一口氣，果然是個老狐狸，雖然都變成太監了，但腦子裡的彎彎曲曲還是不少，明明早就想好了，但還是要兜個圈子試探一番，好在自己可是大宋皇城司久經考驗的察子，怎麼可能被耶律余睹兩句話給蒙住。
再說，如果放在一起，從個人私利角度考慮，投入契丹或許也是一種選擇，但現在不同了，大宋已經變得氣勢如虹，他哪裡能看得上契丹這點兒利益誘惑。
「將軍，此事關乎我大定府安危，卑下實在難以勝任，請將軍慎重考慮。」
練十三知道，一旦答應的太痛快肯定是不行的，誰知道這老狐狸想的什麼。
「練將軍，此事本將已經決定，還望不要推辭。耶律光何在，今後你們兩位要精誠合作，確保大定府萬無一失。」
耶律光答應的非常痛快，到了這個地步，練十三也只能接受。
自這個時候開始，大定府的具體防務便歸耶律光和練十三負責，練十三知道時機一到，自己兩年中的努力果然沒有白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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