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根源試煉
蘇雲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埋頭開始了對萬界法庭的設計。
他並不是那種喜歡抱怨的人，長久的沉默讓他學會了實幹，因為在這裡，沒有人會聽取他的訴苦。
無論如何，這個所謂的根源試煉總會有一個盡頭。
雖然他不知道盡頭是什麼，自己也似乎是喪失了一部分記憶，但是他相信，盡頭一定是充滿光明的未來。
法則在他的手指尖被一點點地構建出來。
服務型契約，試煉世界，獵殺者試煉，審判戰爭，空間戰爭，殺戮模式，探索模式，代行者，世界線任務，傳說寶箱。
團隊契約，超越之核，萬界神兵錄，次元空間，萬界通緝令，一階，二階，三階，四階，八方智弈，十大神座，神座爭奪戰。
萬界法庭只是一個樸實無華的概念性功能結構，最複雜的功能，其實是針對某些事情做出審判。
這個審判的依據，叫做《萬界律令》，是小創等一干諸天列王制定好了的，蘇雲只是要將《萬界律令》編譯成這個世界的法則語言，讓它可以通過萬界法庭落實下去。
萬界法庭的構建非常快，接下來，蘇雲要開始構建那些靈體工廠了。
按照小創的說法，這些靈體工廠才是攫取世界本源的基石，而世界本源並不是那麼好攫取的，需要通過扭曲既定的世界運行軌跡，否定未來，這些劇情世界才會泄露出一絲本源來。
除此之外，這些從本初世界分離出來的劇情世界，或多或少地，也從都本初世界里分離了一部分世界大意志出來，各自構成了劇情世界里的位面意志。
這些位面意志，會本能地竭盡一切辦法，阻止外來者竊取世界本源，這是一種位面自我保護，自己修復既有世界線的趨勢。
若是沒有自我修復能力，這些世界早就自然而然地走向終末了。
這種自我保護機制，蘇雲也沒有辦法去破壞，這就像是一個人的免疫系統一樣，是世界運行的必要組建，沒有這些，世界本源也無法留存。
所以，這些靈體工廠里產生的戰士，需要進入劇情世界里，去和位面意志鬥智斗勇。
這可不是簡單的過家家，而是生與死的搏鬥啊。
這些法則編織成的靈體戰士通過出生入死的冒險，在劇情世界里挖掘出本源之力后，會由靈體工廠代收取這些本源之力，將其中的部分分潤給靈體戰士，讓他們利用這些本源之力去強化自身，另一部分則用於自己的日常運轉，並將多餘的上繳給萬界法庭存儲起來。
這些靈體戰士，可以通過這種途徑變得越來越強，一直到神靈級別為止，在往上，就不是本源之力能夠涉及的領域了。
蘇雲看完了諸天列王給出的這些規則，想了想，對著小創說道：「我說，小創，這個靈體工廠的規則也太殘酷了吧，這個，叫契約者的傢伙，要一邊和劇情世界里的位面意志對抗，一邊還要抵擋其他空間契約者的競爭，大家一起愉快地開發劇情世界不好嗎？」
「不行，競爭一定得有，如果是一團和氣的共同開發，最後培養出來的契約者根本不堪一擊，所有人都會安逸地躺在最底層。」
「而且，靈體工廠的日常運作並不是白來的，它同樣需要消耗世界本源來維持，如果養了一群廢物，那麼靈體工廠難以為繼。」
「只有足夠好的篩選機制，讓足夠優秀的契約者留下，靈體工廠才能提高運作效率，達到自給自足的程度，在這個基礎上，再將多餘的收穫囤入萬界法庭內部，成為打擊亂之國的核心力量。」
「沒有競爭，這些靈體工廠一定是一群非常低效的累贅。這些契約者，都是一些在現實世界里死過一次的人了，萬界法庭給了他們重來一次的機會，這種機會當然不能白給，獲得與付出，是這個世界的根本法則。」
蘇雲聽了之後，一陣無語，說道：「我是想說，按照現在的靈體工廠生還率，可能更多的是比拼運氣，而不是真正的實力，真正有實力的人，很有可能一開始就被淘汰了。」
小創忽而嘆息了一聲，說道：「這已經是諸天列王經過實踐出來的最佳篩選方法了，只按照成敗論英雄，唯結果論，其他的方法，無論設計得多精妙，都有無法避免的漏洞，會被人利用，造成更大的不公平，最後的效果也沒有一個能比這種方法更有效的。」
蘇雲想了想說道：「話是這麼說，但是如果過度地苛求結果，忽略過程，那麼篩選出來的契約者肯定都是一群短視之輩，他們只會著眼於眼前的得失，這種朝不保夕的環境下，他們很難有長遠的規劃。」
「你說的都只是你的設想，而諸天列王是根據無數本初世界里實踐得出的結論。事實上，萬界法庭只會在建立的初期出現你所說的問題，任何一個靈體工廠，一旦出現神靈級別的存在，那麼所有人都會開始意識到長遠規劃的重要性，他們遲早會看到神靈與非神靈之間的那道天塹。」
蘇雲頓時有些迷茫了。
小創解釋道：「你對神靈的天塹當然沒有這麼深刻的理解，因為你一直在超脫邊緣，一開始就是從神靈開始起步的，如果放到靈體工廠里，你的這種強化方式就是徹頭徹尾的純後期強化，這就相當於，你的強化途徑，在你經歷了無數年成神之前，一點點戰鬥力都沒有，以換取了成神之後的絕對無敵。」
蘇雲看著這一個個的劇情世界，說道：「是啊，也就只有在這與世無爭的超脫邊緣，沒有別的選擇，我才能暢通地走出這樣一條道路，但凡我在花花世界里沾染了一點塵世雜念，這一切都不會如此順利。除此之外若是沒有超脫邊緣純粹的基礎法則感應，在本初世界里隔著茫茫多的高層法則干擾，我也不可能將大道摸得如此透徹。本初世界里的人，往往只能鑽進小道裡面，駕馭一些高層法則，卻觸摸不到底層的東西，想要吃透底層的東西，就只能像硅族一樣客觀超脫出來，面向整個世界，遺世獨立。」
蘇雲現在對本初世界運轉的規律已經基本了解了，加上他之前在本初世界里的所見所聞，所以才發出了如此感慨。
小創說道：「其實，根據我們諸天列王從各大萬界法庭收集上來的大數據分析，大部分的契約者走的都是你這樣的半神道路，因為半神的道路有跡可循，一板一眼，可以逐漸累積對法則的感悟，最後厚積薄發，整個強化過程也非常平滑。」
蘇雲好奇地問道：「除了半神之外，其他的人會選擇什麼強化方向呢？」
「他們會選擇准神途徑！」
蘇雲疑惑地問道：「何為準神？」
「逆天而行，便為準神。」小創喃喃道：
「你所見過的超脫者，那些主觀超脫的個體，秦時月，吳心，無一例外，都是走的准神道路。」
「你還記得嗎？你曾將你的部分法則感悟用印記的方式烙印在了秦時月的額頭，供他參悟，他也的確不負你的期望，參透了部分法則，在你的引導下朝著半神的道路邁進了。」
「然而，他在攀登紫域絕壁的時候，成功地掙脫了你給他預留的框架，開闢了法則內原本不存在的道路。」
「如果說半神的道路是通往的是客觀超脫的證道過程，那麼准神的道路就是通往主觀超脫的創道過程！」
「證道與創道，是兩種不同的理念，一個是在固有的框架里，去了解這個世界的框架，了解到極限；另一個則是跳出這個紛繁複雜的框架，不拘泥於法則，只追求自己的道，用自己的道去貫徹世間一切。」
「准神的道路其實相對於半神而言，更加陡峭一點，很有可能一個關就卡上一輩子，一個瓶頸悟不出來，就死在這一關門下，但是踏出了這一步，前面就是海闊天空的新天地，這便是准神，沒有任何規矩和道理可以講，在一條主觀的道上鑽研到死，不成道便成仁。」
蘇雲聽完之後，長舒了一口氣：「聽起來有點像是某些里『除劍之外，別無他物』這樣的超然與決斷。」
「沒錯，劍道就是典型的准神之道，我們超脫者當中，也有不少直接以劍道完成超脫的存在，一劍斬開這個世界的藩籬與桎梏，拋棄一切與劍無關的東西，自然就超脫了。」
蘇雲好奇地問道：「這麼說來，超脫者一定是主觀超脫，那就一定是從准神的道路走過來的咯？那麼小創你走的是哪條准神之道，你所堅持的道是什麼？」
小創沉默了，他想了好久才說道：「我，修的不是道，是寂寞……」
蘇雲聽了這番話，本應該雞皮疙瘩掉一地的，但是他似乎真的從小創的語氣中聽到了無邊無際，近乎絕望的寂寞。
這種寂寞比他在超脫邊緣的這一切遭遇還好寒冷，還有深暗，這是一種令人窒息的絕對絕望，沒有救贖，沒有希冀，只有無邊無際的痛苦。
天知道這位創世仙王都經歷了什麼。
灰色的大地上，出現了短暫的寂靜。
過了好一會兒，小創才主動開口，用頗為歡快的語氣說道：「好了，你已經按照諸天列王的設計完成了整個萬界法庭了，也是時候交給你最後一個任務了！做完這個任務，你就徹底完成根源試煉了！」
蘇雲抬起頭，有些恍惚地問道：「最後一個任務是什麼？」
他似乎從自己的語氣里，聽到了一絲……不舍？
小創靜靜地說出了最後一個任務，而這最後一個任務，在蘇雲的耳邊響起，卻如同炸雷。
「你的最後一個任務，就是給萬界法庭添加最後一項功能。」
「這項功能的名字，就叫做根源試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