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六章聽從內心的選擇
秋意越來越濃,偶爾吹起的秋風裡甚至還夾雜了幾分寒意,吹得人心裡都是涼的,只得裹緊了衣服暗罵這天氣的轉變之快。
當梧桐樹的葉子全都凋零,只剩下光禿禿的枝丫時,夏日裡隱藏在那茂密的葉子之下的鳥巢也顯露出來了,只不過此時已是一個空巢了。
接到消息匆匆趕來的沈於淵直奔目的地——陸良平出現的地方,他等了幾天,終於是讓他發現了陸良平的蹤跡。
自從那天被秦玄拖走之後,秦玄強制性的讓他休養了幾天,但是在這幾天里,他雖然沒出去,不過事也沒少干。
根據秦玄告訴他的消息,陸良平將季楠轉移到了一家私人醫院裡靜養,而順藤摸瓜一查,發現那家醫院竟是陸良平名下的。
沈於淵這才逐漸意識到,陸良平的接近,從一開始就是有目的的,而他的目標,大概就是季楠了。
想到這,沈於淵再次加快了步伐,進去之後直奔服務總站,那裡面的人也被他熊熊氣焰給嚇到,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你好,先,先生,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您嗎?」
「叫陸良平出來,如果他不出來的話,你就告訴他,有本事他永遠躲下去,無論他躲到哪裡,我都會找到他的!」男人咬牙切齒的說完。
「我從來就不用躲著你,不過等了這麼久你才找到,真是讓我有點失望啊。」涼薄的口吻在身後響起,赫然就是他要找的那個人。
陸良平微微一笑,似乎並不把震怒的沈於淵看在眼裡,抬手朝著一個方向擺了擺,「這邊請吧,她在那裡。」
沈於淵不疑有他,跟著就過去了,但是拐了兩個彎之後,他發現這邊根本就不是病房,「她不在這裡。」
這不是疑問句,陸良平也知道瞞不住沈於淵,轉身笑了笑,「她當然不在這,只是,你得在這裡等著,畢竟,見不見你,是由她來決定的。」
發覺自己被對方戲耍,沈於淵當即就捏緊了拳頭,上次他吃了點虧,這次他可不會再手軟了!
「你要是想打我一頓在讓我去問也可以,只不過你要清楚,現在季楠是偏向你,還是偏向我一點。」陸良平有恃無恐,談笑間根本瞧不出一絲畏懼。
大抵也是因為關心則亂,沈於淵越發的想要揍眼前這個人,僅存的一絲理智又提醒著他,陸良平說的,似乎是他不願意承認的事實。
「先等著吧,別試圖來威脅我,否則,遠在天邊的漢斯先生會很不高興的。」陸良平留下這一句話就出去了。
沈於淵驚了兩秒,隨後才反應過來,對方既然知道他和漢斯的合作,而且還這麼有把握的說話,恐怕這才是他隱藏最深的身份。
男人出了房間之後不復方才的雲淡風輕,而是快步上了電梯去找季楠,眸子里的憤怒映著沈於淵的影子,他恨不得讓他在季楠的世界里永遠的消失。
不過,最後的決斷還是要交給季楠,否則就算是季楠跟他走了,沈於淵也是她藏在心底里永遠不可觸及的三個字。
頂樓的裝飾一點也不像是一個醫院,倒像是某處古香古色的住宅,頂樓之上的天台還被改造成一個花園,植栽錯落有致,獨具匠心。
花園裡,護士正推著季楠看風景,不過她現在的身子還不能吹風著涼,裹了很多層衣服,像是即將過冬的人。
「你來了,事情都忙完了嗎?」季楠看見上來的陸良平,難得一見的露出笑容,護士也趕緊推著季楠過去了。
「下去吧,身體最重要,今天風太大了。」陸良平沒有提沈於淵的事情。
回到房間里,季楠先是看了眼嬰兒床里的小寶寶,爾後坐到一旁,眉眼低垂,這個孩子很像沈於淵。
陸良平看著眼睛都還沒睜開的小寶寶,兩手已經會抓東西了,而且力氣還不小,小嘴時不時砸吧兩下,安安靜靜的,不哭也不鬧。
「這個孩子你真的就打算這麼隱瞞下去嗎?他以後要是問起他的父親,你怎麼解釋?」陸良平伸出一根手指遞到小寶寶手裡,一邊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
季楠沒有說話,陸良平側頭看過去,只見她目光獃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強行偽裝的不在意在此刻也綳不住了,他飛快的低下頭,生怕季楠看見。
「你要是想待在這裡,這裡永遠都是你的,你要是想離開,我也可以給你安排好一切,如果你要是想回去,我也隨時可以送你回去。」他尊重她的選擇。
這話聽的季楠動容,鼻子一酸,眼眶發熱,她迅速低頭的瞬間,陸良平沒有看見那滴晶瑩飛快的消失在發間。
季楠還是沒有回答,頭埋得低低的,搭在腿上的兩手緊緊的揪住衣服,心裡做著艱難的抉擇,許久也沒得出一個結果來。
「現在還有時間,你要是不想現在做這個決定,以後也可以,剛才的那些話永遠有效。」陸良平看著那包裹著自己手指頭的小手,竟捨不得掙開。
留給季楠的時間還很多,但是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對於沈於淵的仇恨,他不知道還能忍耐多久。
咬了咬牙,陸良平直起身來,同時也抽出了小寶寶握著的手指,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可是餘光還是能瞥見那襁褓里揮舞著的白皙。
「陸良平,謝謝你。」季楠低聲說道,她抬起頭,眼裡還有濕痕,毫無唇色的嘴角揚起一抹蒼涼的笑,她再次強調了一遍,「謝謝你。」
她語氣里的沉重像是一塊巨石壓在了他的心口,悶悶的,讓人喘不過氣來,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一縷神智,僵硬的轉身出去了。
那句謝謝將兩人之間的所有都做了一個總結,他為她做的再多,也只得來一句謝謝,而那個人,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還只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她,卻擁有了在她心裡不可撼動的位置。
關上門的那一瞬間,心頭的洶湧再也控制不住,兩滴透明從眼角滑落,沿著他臉上的悲傷,一路消失在衣領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