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萬歲爺抱著人呢
在出宮前,吳書來就偷偷兒跟王進保千叮萬囑,讓其心裡有底,凡純妃之事,就是御駕之事,可別糊塗失了分寸。王進保精練老誠,主子說句什麼,旁人聽得一層意思,他卻硬生生能想出十層,所以才能短短几年就擠開自己師傅,坐上內務府主管之位。故而吳書來對他極為放心,事事三言兩語便能交待清楚。
吳書來應了皇帝之命,卻步退至船房外,隨手召來一名小太監,問道:「貨船停在哪兒了?」小太監伸長脖子趴在欄杆上一看,旗幟飛舞,江風呼嘯,眼到之處,成十上百的船舫望不到盡頭,哪裡尋得見貨船在哪兒呀,遂道:「吳爺爺稍等,我去尋一尋。」吳書來不耐煩了,道:「你尋到王進保,就傳我一句話:半時辰之內若純主子的行李未至,他也不必來面聖了,自個跳江實在。」小太監聽聞,知道是萬歲爺生氣了,不敢多言,飛奔而走。
貨船里,王進保高高站在木箱上,身側隨著五六個掌事太監,盯著底下人行事。沒得多久,陳侍郎迴轉,王進保順著梯子下去,抱拳躬身道:「事兒可辦妥了?」
陳侍郎氣喘吁吁道:「辦妥了,純主子還在御前伺候,我稍稍擺布了家俬才退下。」
王進保皮笑肉不笑,道:「陳大人辦事,奴才放心得很。」稍一頓,又撫著額頭道:「哎呦呦,瞧我糊塗!陳大人將行李送到純主子船上了?」
陳侍郎拍著袖口灰塵,不以為然道:「純主子的東西自然是送到純主子船上,這點理誰不明白?」王進保猛地一拍膝,苦耷著老臉道:「陳大人,你怎麼…怎麼就不多問一句呢?」又賊頭賊腦探頭在陳侍郎耳側,道:「純主子,和萬歲爺同吃同住呢…這下可麻煩了…」
陳侍郎氣得鬍鬚發抖,道:「你…你怎麼不早說?」
王進保連連賠罪,道:「我以為你知道呢。」有裝腔作勢問底下太監,道:「你們可都知道?」眾人皆以王進保馬首是瞻,紛紛道:「明面上沒說,心裡都有底呢。」
陳侍郎此時才明白自己被王進保下了套子,氣鼓鼓道:「沒根的奴才…」話一出口,周圍的太監都停下手中活計直直盯著他,人多勢眾,陳侍郎不禁露出書生氣短,摸了摸山羊鬍須,轉身帶著人收拾爛攤子去了。
吳書來使的太監尋了兩刻鐘才尋到貨船上,見了王進保,依著吳書來的話傳了。王進保有陳侍郎在前頭頂著,自覺與自己無關而悠然自得。底下太監不免擔心,道:「師父,依著吳爺爺的話,萬歲爺已經動了氣,到時問起來,咱們…」
王進保擺了椅子坐在貨倉了歇氣喝茶,道:「沒眼見的,都是陳侍郎想邀寵犯了錯,關咱們什麼事?」他翹著二郎腿,真是躊躇滿志。
再說陳侍郎,哆哆嗦嗦叫人重新將東西裝了箱,再抬入御船時,暮色已濃郁。皇帝船上規矩大,待一層一層的盤問完了,御膳房已開始伺候晚點。陳侍郎帶著一群人渾身汗濕的抬櫃端箱立在甲板上,被夜風一吹,竟覺寒冷。
候了大約兩柱香時辰,有御前太監掀開厚氈出來,看也不看陳侍郎,只板臉道:「跟我走吧。」又見人多物多,便囑咐道:「都輕手輕腳的,萬歲爺在裡屋批摺子,可別擾了聖駕。」
陳侍郎手心發汗,濕漉漉的,抱拳道:「謝公公提點。」
一行人默不作聲的低頭往前走,地上鋪著厚厚的羊毛毯子,毛深及踝,靴子踏在上面沒有半點響動。船里處處立著當值宮人,但一絲喧嘩之聲也沒有,平白令人心慌。
穿過長廊,入了廳,再折彎,有一處桃心月洞門。屋中兩側擺著人高的薔薇、海棠、玉葵花、牡丹等,花枝顫動,香氣宜人。四面窗上安的都是玻璃,抬眼可見平靜遼闊的江面,及垂手可摘的星子月亮。陳侍郎指使宮人將箱中物件拿出,經過前頭教訓,他不敢擅自擺設傢具,遂低聲下氣問引路的太監,道:「請問公公,東西該如何擺?」
引路太監道:「你等一等,我去問問吳爺爺。」
陳侍郎知道吳爺爺就是養心殿的主管太監吳書來,便道:「有勞。」引路太監沿著來時的路出去,進了另一側屋子,見海安站在廳中,就堆滿了笑容上前,道:「海安姑姑,內務府將東西送來了,但不知該如何擺,您要不要過去瞧瞧?」
海安點了點頭,道:「還得問問純主子。」說完就輕手輕腳進了裡屋,屈了一膝,但並不道福。皇帝在批摺子,隔著四扇楠木月華色刻絲琺琅屏風,青橙抱腿坐在御椅上昏昏欲睡,海安望去走了半步,壓低了嗓子道:「主子,內務府送了行李來,您要不要過去瞧瞧?」
青橙怠倦,道:「讓他們擱在屋裡罷,明兒再擺設。」
海安答了聲「是」,便返身出去。皇帝聞見動靜,撂了筆墨,道:「你過來。」青橙快睡著了,她懶得動身,嘴裡嗚咽應著,人卻越睡越沉。皇帝等了片刻,聽外頭沒了聲響,就自個起身轉過屏風來看。
只見她散著髮髻,側躺在御椅里,縮卷著身子,小小的人兒,就像一隻沉睡的貓咪。皇帝柔聲道:「怎麼不去榻上睡?」青橙惺忪的睜開眼,掙扎著要起身,皇帝卻齊膝橫腰將她抱起,道:「去榻上睡吧。」她的臉埋在他胸口裡,嚶嚀似的嗯了一聲。
吳書來看皇帝抱著青橙出來,知道要回寢屋,不敢說話,也不敢抬頭,屏聲靜氣的隨在後頭,躡手躡腳。陳侍郎得了太監傳話,卸下東西,也未擺布,就領著人正欲離開。豈料在走廊上一頭撞見皇帝,嚇得連膽兒都冒出來了,就要跪地請安,竟聽皇帝輕輕道:「別出聲。」陳侍郎站也不是,跪也不是,立在牆角,心裡頭火燎火燒。
待聖駕走遠了,他才略略用餘光掃了一眼。皇帝穿著寶藍色無紋蘇綢便袍,懷裡抱著一個女子。皇帝高大威武,顯得女子極為嬌小,就像身量未足的少女。女子連鞋也未穿,圓潤細膩的腳趾在裙衫底下若隱若現。
待聖駕轉過房廊,候了小片刻,陳侍郎才疾步退下。
下了御船,幾個內務府的小太監拍著胸脯直喘氣,陳侍郎也想長嘆一聲,但當著沒根的奴才,他怕失了身份,故作矜持一般,斂著神色。
有小太監議論道:「你們瞧見沒?萬歲爺抱著人呢。」
另有人道:「呸,那麼多人,眼睛又沒瞎,怎麼沒瞧見。定然是純主子了…聽說純主子待下人極好,從不打人罵人,我要是能在純主子跟前露回臉,可就心滿意足了。」先前的小太監道:「就你這寒酸模樣,還想到主子跟前伺候?下輩子罷。」頓了頓,又道:「每年往翊坤宮裡擠的宮人不知多少,我還聽說有人不在鍾粹宮做掌事,非得到翊坤宮做掃灑宮人的,也不瞧瞧你的德性…」越說越遠了,陳侍郎擺了官架子,斥道:「糊塗東西,說什麼呢?哪有奴才把主子跟前看見的事往外亂說的?都緊緊的閉好嘴巴子,方是活路。」
眾人畏懼官威,齊齊住了嘴,道:「大人教訓得是。」
青橙認床,又是在船上,便睡得不安穩。天還沒亮,人就清醒了。碩大的一整塊玻璃鑲在床榻前,窗外漆黑,隨扈的船隻無數,卻無一架擋住視野,可見是內務府特地謀算妥當的。天垂江闊,數點星子爍爍,青橙靜靜看了半響,又是睡眼朦朧。
再醒來,已是天光大亮。
她含糊喚了一聲「海安…」,話音沒落,腰身卻被寬大的臂膀環住,有暖暖的呼吸在耳側輕拂,他道:「醒了啊?」青橙怔了怔,她習慣早上起床時見不到他,今兒忽然還在,便心生訝異。又想是在宮外,他也不用上朝,睡得晚些無妨,就翻了身與他面對面。
皇帝很少睡懶覺,自有記憶起,幾乎每日雞鳴時候就起身早讀,像此般睡到渾身發軟的日子,實為少之又少。青橙嫣然道:「這屋子真亮。」皇帝笑道:「朕特地命內務府造的,好叫你躺在榻上就能看天江雲闊。」青橙往他下巴上蹭了蹭,道:「可費心了。」又道:「聽說江邊的日出極美,咱們去看好不好?」皇帝爽朗一笑,道:「傻丫頭,你可不瞧瞧現在什麼時辰了,太陽曬你臉上的時候,你可睡得香吶!」
青橙再往窗外一看,果見湖面波光粼粼,嘴巴子一噘,道:「怎麼不叫醒我呢?」皇帝笑道:「咱們還有幾日的路程了,明兒朕陪你看。」他坐直身,道:「該起了,還得去給太后請安呢。」青橙嗯了一聲,欲要掀開被褥,忽的看見窗外有飛鳥拂過,恍然想起什麼,往被窩裡一縮,道:「咱們能看見外頭,那外頭的人也能看見咱們,是不是?」
夏已至,皇帝穿著蠶絲素白寢衣,薄透清涼而不寒。他故弄玄虛,側身一笑,道:「也許吧。」青橙頓時以被遮面,道:「快,快讓人搬屏風擋住...」
皇帝道:「擋住什麼?」
他擺明了逗自己玩呢,青橙卻無暇顧及,道:「擋住玻璃啊,被巡邏的侍衛瞧見,成什麼樣子嘛...」說著,臉已微微發紅。皇帝道:「屋子在高處,巡邏的侍衛划著小船在底下,哪裡瞧得見?」話雖如此,青橙還是不肯,道:「我知道他們手裡都有西洋望遠鏡…」
皇帝嗤笑道:「難不成還有人敢偷覦聖駕?」
青橙揪著被褥不肯撒手,沒得法子,皇帝只得讓宮人搬來幾扇紫檀木綉牡丹花卉紋屏風,嚴實擋在榻前。等她洗漱梳妝完,早已日照三竿。用了早膳,兩人一齊下御船,另坐小船舫至太后船上請安。嫻妃隨身伺候太后,見聖駕臨幸,忙屈膝道福。皇帝揚了揚手,笑道:「無需多禮。」又朝太后道:「皇額娘昨兒睡得可安穩?」
太後身子骨發軟,精神頭倒還足,歪在躺椅上吸水煙,吞雲吐霧道:「嫻妃伺候得好,哀家睡得也香。」皇帝讚許的望了嫻妃一眼,道:「回到宮裡,朕會論功行賞,自會記你一等。」嫻妃手腳麻利的收拾了太后煙盒,扶著太后坐到玻璃窗下,揚眉道:「能伺候太后是臣妾的福氣,無須賞賜。」她睨了睨青橙,笑道:「純妃今兒氣色真好。」
青橙忙上前給太後行了深蹲禮,默默退至皇帝身側侍立。
帝后不同來,卻是純妃隨駕,其中關節,定然瞞不住太后。可瞧著皇帝意思,竟是堂堂正正的偏愛,著意要當眾施恩寵與純妃。太后心機深重,心想犯不著為一介漢女而使母子生出嫌隙,便只淡淡提點一句,道:「如今是在外頭,底下大臣們幾百雙眼睛盯著呢,皇帝待後宮妃嬪當一視同仁,別叫她們家裡人心寒。」
皇帝聽出話中深意,慢里斯條的抿了一口茶,笑道:「此番將后妃帶出宮東巡,亦是要撫慰大臣。皇額娘放心,朕自有分寸。」又轉了話頭,道:「船上寂寞,朕想讓永璋過來陪皇額娘解悶,皇額娘覺得如何?」太后寵愛永璋,道:「巴巴的只命他一個人來,倒拘住他了,不如將永瑢、永珹、永琪都喚至哀家船上。」
嫻妃擔憂,道:「小孩子吵吵鬧鬧的,臣妾怕擾了太后清凈。」
太后拍了拍嫻妃手背,道:「吵吵鬧鬧有什麼不好?你呀,就該多和永璋他們親近,說不定還能幫你招來皇子。」頓了頓,忽的又道:「你不去伺候皇帝,成日里只和哀家廝混,怎生得好?」她回頭看著皇帝,道:「晚上嫻妃去御船,純妃留這伺候。」
青橙一驚,心想著昨兒內務府搬去御船的東西還沒擺好呢,她不知所措的望向皇帝,進退維谷。皇帝依然是不緊不慢的抿著茶,挑明了道:「朕讓純妃住在御船東邊屋裡,昨兒沒來得及收拾行李,堆了一屋子東西,亂糟糟的朕看著就覺心煩。不如等屋子拾掇好了,朕再命純妃過來伺候太后。」明擺著是託詞,太后卻不能挑破,意味深長道:「既如此,那便罷了,只是你心裡當有底。」
皇帝擱下茶盞,道:「兒子謹遵皇額娘教誨。」
回到御船上,青橙帶了海安等幾個宮婢太監在東屋收拾物件,她不敢讓床榻正對著玻璃窗戶,便在中間隔了一架琺琅鑲金的六扇屏風。藤椅、踏板、痰盂、熏爐都是依著慶雲齋的布置,又令人挪了兩盆芍藥、牡丹放在案几上。
待忙活完,沐浴后,已近掌燈時分。
海安點了兩盞臂粗紅燭,青橙立在窗前,望著最後一縷日光消逝在江面,心底漸漸升起一股難以喻言的空曠。皇帝在大廳召見了大臣,議完祭祀典禮事宜,問吳書來:「純主子在做什麼?」吳書來回道:「純主子還在東屋收拾行李。」皇帝嗯了一聲,背手出去。
外頭宮人撲通跪地恭請聖安,海安知道皇帝來了,忙迎出屋。皇帝默不作聲行至青橙身側,問:「在看什麼?」青橙道:「看天,看水。」
還有不遠處的妃嬪船舫。
兩人靜靜呆了片刻,皇帝打破僵局道:「朕怎麼覺得你話里有些不爽快?」青橙垂眼倏然一笑,道:「比起她們,我還能有什麼不爽快的。」她們,都是他的妻妾。
皇帝啞然笑道:「怎麼又吃起醋了?朕做了什麼招惹你的事兒了…」
她緩緩轉身面對他,微弱的燭光薄薄的鋪在她臉上,朦朧不清,像是在夢裡。她只到他肩膀,說話時,總要伸長了脖子,高舉起臉,她道:「是不是因為我生了永璋、永瑢,所以你才一直鍾情我?我記得剛入潛邸那會,你最寵愛的是嫻主子、高主子,如果他們能生下皇子,皇上待她們,是不是也會像如今待我一樣?」
皇帝皺起眉頭,不悅道:「又說什麼傻話?」
青橙道:「過完年,我就三十一了,宮裡頭幾乎年年都有新人,她們又年輕又貌美,你對我的偏愛,又還能維持多久?太后讓你待後宮一視同仁,我害怕...」她害怕什麼,皇帝怎會不知道?所以太后讓嫻妃過來侍寢,他擔心青橙難過,才不管不顧的袒護她。
他就是要讓她安心,讓她知道,他待她的情,不止於帝王與妃嬪。
皇帝憐意頓生,伸手勾起她膩滑的下巴,傾臉叼住她的唇,重重一吻,又抬頭到:「這樣可舒坦些了?」他臉上似有似無的笑著,青橙腳上輕輕一跺,道:「你嚴肅一點...」皇帝雙手捧住她的臉,咬了咬她的鼻尖,道:「朕向來嚴肅,從未有人敢說朕不嚴肅。」
這話不假,他一個眼神,就能把滿朝文武嚇破膽。
暮色愈來愈濃郁,江面籠著淺淺一層白霧,月亮半懸,如玉盤銀珠。見她欲言又止,皇帝不禁將她攬在懷裡,柔柔拍著她的背,沉聲道:「別擔心。」稍稍一頓,越發情深似淵道:「朕就是你的靠山,無論你病了老了,都會讓你靠著。」又捏了捏她的臉頰,道:「你以為,如果朕不鍾情你,你還能平平安安生下三個孩子?是先有朕鍾情你,才有了永璋、永瑢和皎兒,而不是因為他們,朕才鍾情於你。你那是謬論,是本末倒置!」
她的心稍稍得了安慰,道:「我要好好想想。」
皇帝笑道:「有什麼好想的,朕說什麼就是什麼。」不知何時,他的手悄無聲息放在....
青橙往後退了半步,道:「我肚子餓了...」屋裡只點了兩盞燭燈,皇帝反身吹了兩口氣,燈就滅了。四周漆黑一片,反倒是外頭點了花燈,照在江面上,映得水光瀲灧。
他一步一步朝她逼近,笑道:「朕也餓了。」青橙看他眸子如烈火般炙熱,道:「那我讓爾綺備點心...你...你想吃什麼?」不知不覺,她已貼在玻璃上,冰冰涼涼,無路可走。
皇帝雙手........將她籠在圈中,戲謔道:「朕想...」說罷,俯身.......
如......似的,戀戀不捨。
青橙......道:「外頭有人...」
江面寂靜,可聞見侍衛划槳之聲,青橙生怕有人抬頭一看,就望見兩人......姿態,又道:「到屏風後頭去...」皇帝............嘴角略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道:「不怕,咱們在暗處。」
她整理完行李后,才換了寢衣。寢衣薄滑,寬大舒適,除了..........
皇帝停了動作,上下凝望片刻,喉結滑動,道:「你有預謀是不是?怕太后讓嫻妃侍寢,怕朕念念不忘,就想了法子...你什麼時候和她們學壞了?」
她們,是指爭寵的妃嬪們,總是想著各式各樣的法子留住皇帝。而皇帝,心裡明明清楚,但從不點破,有時候,看著她們爭來爭去,只要不害人害命,也是種樂趣,
青橙一聽,臊紅了臉道:「沒有,剛才穿胸衣時,不小心掉進沐盆里沾了水,所以...」她這樣急著解釋,皇帝越覺有意思,一口..........連話也說不全了。
皇帝在她耳邊呼氣,饒有意味道:「朕又沒說不喜歡,你解釋什麼?」
青橙雙手順著他脖頸一路往下,至腰間,忽的動手不輕不重的一擰,逗得皇帝渾身一哆嗦,驀地往她緊緊壓在玻璃上,道:「還敢作弄朕了?好大的膽子...」
他的身.......
槅門還大敞著,隱約可聞見奴才們細碎的腳步聲,青橙羞得渾身發抖,道:「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