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泗州
花容轉頭看著一旁的枕頭,素手扶上枕頭上光滑的緞面,成親那日九王府熱鬧非凡,無聊九王是否願意,表明功夫做的很足,拜堂之後花容在榕院里舉著扇子心驚膽戰,李嬤嬤和深藍不知為何並不在身旁,周圍都是九王府的侍女,片刻之後,屋外幾個丫鬟端了飯菜進來:「王妃還未吃飯吧,殿下吩咐小廚房備下吃食,讓王妃用后就快睡吧,殿下還有事,便不過來了。」
花容楞了片刻,放下扇子緩緩走到桌前,飯菜冒著熱氣,香氣撲鼻,王府的廚子看樣子廚藝不錯,花容滿心疑惑但也高興九王的決定,第二日兩個嬤嬤不知為何也從未問起新婚之事,也不知是九王殿下用了什麼幫她應付了還是如何。
花容在榕院里呆了快一年,九王從未來過,花容欣喜不已,更懶得去問王府丫鬟九王為何不來,這個結果她樂見其成。反倒是宮裡跟來的幾人成了麻煩,深藍還好忽悠,宋嬤嬤和李嬤嬤家卻已經是老人精了,花容自知自己有幾斤幾兩,這能看清情況和處理情況時候是兩碼事,她恰好只能做到前者,後者卻是半點不懂。宋嬤嬤和李嬤嬤怕是不耐煩了,多半過不了多久,這兩個老貨又要來催她了。
只不多一會兒,花容便見到了一臉嚴肅的宋嬤嬤,心道:還真是說來就來。
宋嬤嬤手上拿著件披風:「王妃,如今天轉涼了,要注意多加衣服,您本來就是看著病弱的,這身子要是又因為這個那個的不爽利了,本來要做的事又沒法兒做了,這日日拖日日欠的,上面要是不高興了……您如今可不是一條命呢。」她邊說便把披風披到花容身上。
宋嬤嬤的語氣十分溫和,花容聽的卻如寒風一般,自己那四歲的弟弟在皇上手裡捏著,她這弟弟雖是繼母所出,但打出生開始就和她親近,她又怎麼會忘了,這半年裡不過是想著能躲過一會兒是一會兒是一會兒,這些人終於是不耐煩了,要是她再不做點什麼,還不知道這兩個老貨會向上面磨什麼嘴皮子。
「宋嬤嬤多慮了,該怎麼做我自是知道,又怎麼會忘了呢,九王殿下又不是傻的,我若一來就向他獻好,又怎麼與他交心?」
「王妃記得就好,您與殿下結婚已經半年之久,卻面都沒見過幾回,王妃還是多與殿下多處處的好,好歹也是夫妻,再遠也不會遠哪去的。」
花容聽著宋嬤嬤的「勸誡」,心裡罵著也虧的這老貨知道她和九王是夫妻!不再去理會她,只當是沒聽見。
宋嬤嬤見花容不應也不說什麼,幫花容沏了壺茶:「這是上好的龍井,西北風沙大,這種好茶不似長安那麼好得,王妃嘗嘗吧。」見花容不回答,知道她現在恐怕不想見她,便慢慢退下去了。
花容攏了攏宋姑姑送來的披風,拿起桌上的茶慢慢品著,外面的梅花已經有了一些花苞,再過段時間就是新年了,上一個新年,她還在從小長大的小村子里,隔壁家的李二媽還想著找個媒婆來和她說親,李二媽的兒子好喝花酒賭博,整個新年她都過的不好,生怕繼母答應,如今卻已經是九王的王妃。
正當花容為如何找由頭繼續應付兩個令人時,九王派人送來了及時雨——讓花容和他一起守歲。
宋嬤嬤跟在後面想跟著一起去,但被門口的侍衛攔下了,宋嬤嬤只好作罷
侍衛從車裡拿出個小板凳,好讓花容上去,她在定京的那些貴族從來不踩凳子,都是踩的小童的背,花容很不喜歡,還被花月笑話過天生賤命,也不知這九王的人不喜踩背還是這府里的人不願她踩
花容的院子很偏,馬車走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九王主的主心殿很大,兩個婢子領著花容去了耳室,九王正坐在椅子上喝茶,他旁邊的小案上還放了兩盤殿下,是為守歲打發時間準備的,兩個婢子幫她脫了斗篷,待兩人出去,花容上前行禮:「殿下。」
「王妃來了,過來坐吧。」九王示意了他旁邊的位子「來王府一年還習慣嗎?」
「謝殿下關心,一切都好。」
「今天突然讓王陪我守夜,也沒提前通知,沒有打擾到你吧。」
「殿下說笑了,妾身高興還來不及呢。」
九王看著花容笑了笑:「今日讓你過來,一嘛,的確是我一人守歲悶的荒,二是明日的事情,早上我們要去道觀里上香,下午要接客,往年因為府里沒有像樣的家屬那些夫人小姐都是府里的幾個婆子丫鬟接待,如今既然府里有了女主人,自然也不能像以往,免得唐突了她們。」
「妾身知道了。」
「你也莫怕,我會派兩個人跟著你,她們倆姐妹之前一直在干這事,對那些人事的接待熟的很。」
「謝謝殿下。」
「沒事。」
兩人又隨即無話,花容覺得氣氛太過安靜,但對於這個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丈夫,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坐著發獃,九王倒是悠哉的喝茶吃點心。
花容不知道坐了多久,慢慢的有些挨不住靠著椅背小眯起來,意識漸漸模糊,花容感覺時間過了好久有好像沒一會兒,一個溫暖的身體靠近了她——九王把她抱了起來,花容一下就清醒了,她不知道九王要幹什麼,又不敢睜眼,只得讓他抱著,之後她又感覺到了床鋪的柔軟,九王坐在床上給她蓋了被子,又看了她好一會兒。花容的眼睛就一直閉著,她感覺自己的臉都燒起來了,也許九王早已發現她已經醒來,等花容還在掙扎自己要不要睜開眼睛時,身邊的人起身了,她聽見腳步聲遠去,慢慢睜開眼睛小手從被子里伸出來摸了摸臉,真的很燙。
她從未與男人這麼親密過,讓花容有點不知所措,索性裝睡,花容還在消化剛剛九王的舉動,窗外響起了放煙花的聲音,花容起身,悄悄開了窗戶的一角,西北的煙花比定京的那些貴族放的煙花要單調一些,但要大一些,衝上天空的煙花如瞬間綻放的花朵渲染了名為夜空的大地又迅速凋落。
等一輪煙花放完,花容關上窗戶,又倚著窗欄發了會兒呆,重新回到床上,心想:看來今兒個得在這兒睡了。
書政房
九王的翹著二郎腿,手上拿著茶碗甚是悠哉。
羅安看著九王的樣子有點頭疼:「我說殿下啊,你真是要那王妃主持明天的宴會嗎?她可是皇帝派下來的,而且對西北事務也是一竅不通。」
「誰說要她主持的?只是讓她去混個熟臉罷了,也是給我那大興的皇叔做做樣子,免得他用我不滿這樁婚事來跟我拿喬。明日的宴會還是要你費心。」
「行,行,行。元清今兒傳了信,往西域走的地下商隊差不多都通好了,不過那些老商人說的大秦已經沒了,現在大秦的土地上小國眾多不過各國都有婚姻之盟,但規矩風俗都多少都有差異,從西北到大秦又路途遙遠,而且我們對其地域不熟悉,實在不好打理,元清打算先於月郅國溝通,讓他們進行兩端的貿易,畢竟咱們是暗中搞得不易太明目張胆,待日後有機會再往那裡看看,他讓我問問你的意見。」
九王點了點頭:「甚好,讓他們多與月郅接觸,順手好熟悉大秦的情況,等這地下商道建好,咱們便是財源滾滾了。讓元清注意點,大興那邊似乎有所察覺,別被其他往西域做生意的商人發現我們的真實身份。」九王頓了頓又道:「待會兒把這事兒和易姑姑說一聲,元清此行兇險,之前一直沒他的消息,易姑姑很擔心,把你收到的商道的具體的消息也和她說說,她是管賬的,得讓她心裡有個底。」
「我省得,你就別操心了。」
「殿下。」門外傳來九王的貼身侍衛張繼的聲音「王妃已經睡下了。」
「」知道了,下去吧。」
「是。」
羅安看著九王燃起了八卦之心:「微臣還不知殿下何日有了憐惜之心,是在是為人臣子的過失。」
「行了,你別在那陰陽怪氣的,這麼閑就再去確認下明日宴會的章程。」
「額……臣不閑,臣挺忙的。不過…我一直有個疑問。」
「……」九王品著手裡的茶。
「那日王妃嫁入西北,在城樓外的懸崖上眺望,當時你說王妃長的有幾分像林妹妹…恩…這個林妹妹是殿下哪個紅顏知己?為何我跟了你十多年怎麼從未見過?不會是你五歲之前認識的吧?沒想到殿下這麼小就知人情了,真是令微臣佩服。」
「羅安,你皮癢了吧,滾!說了你也不懂。」九王佯裝發怒。
「是,是,是,微臣這就滾。」羅安象徵性的作了個揖便下去了。
九王把茶碗放下,端正了坐姿:「時安。」
「在。」窗子的紙糊出現了一個影子。
「派人將煙台關外第戎兵力頻繁調動的情報報向大興,讓王齊好好提醒提醒那幫遊手好閒的!別讓他們閑的沒事幹,整天盯著我們的商隊。」
「是。」
「也去給衛將軍說一下,讓他注意下煙台關的部署,也別讓那幫蠻子真鑽了孔子。」
「是。」
「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