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0
月羽問了句:「我們出來了么?」
玄炫想擦擦手心的汗,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握緊了月羽的手。
他苦笑,出來?不,他們只是陷入了另外一個幻境。
月羽回頭看著玄炫,他本想擠出一個笑容,可是這種環境下實在是笑不出,他問:「我們現在又是在哪裡?」
「不知道。」
「剛才被殺的人都是列車上死掉的那些人是不是?」
想不到月羽剛才也有一直看著,玄炫點了點頭,「是,死的人都是那些看得清面目的人,也就是這列車上死了的乘客。」
「那他們不就是等於被殺了兩次?」
玄炫愣了一下,「可以這麼說。」
月羽眉頭緊皺頭:「為什麼要再殺一次?月台上的那些人和這些死亡的乘客是同一個人么?」
「自然不是,月台上的那些人只是幻象——」玄炫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丕變。
也許他錯了,列車外被殺的人才是實體,列車內的是虛體。
察覺他臉色有異,月羽問:「怎麼了?」
玄炫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吵自己。
為什麼要把那些乘客殺死兩次?這當中是不是有什麼玄機?那些蒙面殺手是有目的地殺人,還是隨意殺人?月台上那些乘客是虛體還是實體?
最讓玄炫感到不安的是,這事情是不是和冥界有關?因為他想到了那個有著冥界封印的華麗祠堂。
若是這次事故是冥界策劃的,那幻境的層次變化就可以得到很好的解釋,那麼自己就不能插手,然而如果真是閻王要這些乘客死,哪用得著如此勞神勞力,生死判官大筆一揮就了事了,何必設置如此精密的空間結界?感覺有點多此一舉,簡直就是殺雞用牛刀。
「玄炫,趙瑞不見了。」月羽一直只留意著玄炫,並沒有注意到趙瑞是何時離開的,想找人時卻發現人不知去向。
「他可能一個人去找張俊了。」玄炫沉吟,「我們去看看。」
雖然和趙瑞他們算不上是朋友,但終究不希望他們出事。
列車上的門窗都被惶惶難安的乘客堵得死死的,玄炫懷疑這樣下去遲早會被悶死。
兩人走到列車尾,最後一節車廂因為是卧鋪,所以乘客也不是很多,加上因為是最後一節車廂,心理作崇的乘客誰也不願意留在那裡,都往前面的車廂擠去,所以玄炫他們打開其中一個窗戶翻身出去的時候很順利,並沒有遇到阻攔。
大團大團的烏雲像是凝固了一樣,停在半空中,紫電在雲層中交錯縱橫,天空彷彿裂開成一片片。
紫色的光芒下,一眼望盡,列車頂上空無一人。
「難道他上來了又下去了?」月羽道。
玄炫嗯了一聲,「既然都上來了,我們到處看看。」
兩人從列車尾走到列車頭,都沒有發現趙瑞的蹤影,更不用說張俊了。
雖然沒有找到趙瑞兩人,但是也不算是全無收穫。
倒塌的房屋、荒廢的農田、遍地的死屍……這一切都是靜止的,感覺就像列車根本沒有前進,而是停在那裡不動了,然而奇怪的是腳下的列車是顫動的,車軌也是轉動的,明顯說明列車是在前進。
月羽也注意到了這個異況,「列車是在前進還是沒有?」
「自然是在前進。」
月羽費解:「可是我看那間破屋還是那間破屋,那片田還是那片田,為什麼剛才我們在列車裡看到的景物是往後退的,現在看到的卻是靜止的?」
「那不是真實,只是虛幻,虛幻的東西不足為懼,我現在反而擔心列車會開到哪裡去,前面的路根本看不到,這才是最可怕的。」玄炫憂心地道。
「那我們是不是盡量不要到前面的車廂?」
玄炫搖頭,「雖然按照常理,前方道路不明的話,列車頭是最危險的,可是萬一不是按常理的話,那這列車火車無論哪個位置都是危險的。」
「既然這樣,那我們乾脆待在列車頂上好了。」月羽一邊說,一邊乾脆在車頂上坐了下來,「剛才一直看著那些人被殺,怪不舒服的,你也坐下來休息一下。」
玄炫還沒來得及坐下,底下列車裡的乘客再次騷亂起來。
玄炫和月羽同時臉色一變,極有默契地同時翻身躍下,他們此時正在列車頭,下面就是駕駛室,無獨有偶,竟和第一次一樣從駕駛室跑向第一節車廂。
……
一地的屍體,被鮮血染紅的地板,恐慌失控的乘客,如此相同的情形,讓人有一種時光在循環的可怕錯覺。
不同的是,這次被殺的乘客是被攔腰砍死的。
兇殘的手法,鬼魅的一樣的殺手,讓所有人都處於一種極度的恐慌之中,承受能力差的嚇得昏迷了過去,承受能力強的也好不了多少,吐得五顏六色,臉色蒼白如紙,眼神空洞,連哭泣都忘記了。
玄炫不是膽小之人,然而眼前宛如地獄般的慘象讓他心寒了。
「這次死的人幾乎是剛才的兩倍。」月羽低聲說著自己的發現。
玄炫緩緩地抬起頭,他沒有答話,因為窗外的景象又變了。
又是一個月台,比第一次看到的月台要大,依然是像鴨子一樣伸長脖子等待列車進站的洶湧人群,只是人更加多了,密密麻麻的像螞蟻,站在月台最前面的人陌生而又熟悉,那些臉是剛才死去的乘客……
看著月台上那些焦急而又驚惶的人群,玄炫知道下一刻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死亡,被人攔腰砍死。
「玄炫——」月羽想問這些人是不是都將會被殺,可是叫了一聲后,他就忽然不想再問了,這情形和第一次是如此的相同,誰也不會懷疑在下一瞬間這些人就會無一例外地被人殘忍殺害。
明知道一場屠殺即將展開,可是卻無能為力,甚至連提醒一聲也不能,這種感覺真的讓人很難受。
時間似乎停滯了,緩慢難熬的時間讓月台上乘客越發不耐煩了,每隔幾秒鐘就抬頭朝遠處張望一次,後面的人不斷推搡著前面的人,誰都想站到前面去當第一個上列車人的人,看著滿臉怒容的人群,列車裡的玄炫似乎聽到了那些人的怒罵聲與爭吵聲。
幻象雖然是虛幻,可是卻不是憑空捏造,多少都是有跡可尋的,玄炫突然想到,眼前發生的一切是不是曾經真的發生過,若是這樣的慘劇真的存在,為何從來沒有聽聞?幕後的黑手安排事件再度重演究竟有什麼意圖?是想告知世人這慘劇存在還是另有目的?那個列車長和那群村民究竟去了哪裡?列車上死亡的乘客是不是和這些人有關?還有那個古井后被冥界封印的祠堂有什麼秘密?父親為何要寄那樣一張地圖給自己?把列車上的乘客在列車內殺死一次,列車外再殺死一次感覺像是在進行什麼儀式……
在電光火石之間,各種各樣的念頭佔據了玄炫的腦海。
冷靜下來后他直覺認為這一切的源頭似乎都和那詭秘的小山村脫不了關係,可惜當時沒有細心查看,玄炫後悔了。
他又想到在那些村民上車的時候,趙瑞曾經說過的那句話,雖然他說得模稜兩可像是戲言,可是現在回想起來卻是有預兆的,趙瑞是知道一些秘密的,可是這個人也莫名其妙地失蹤了。
越往細處想,發現的問題越多,層層疊疊的羅網中,似乎有一條線穿透,可是因為這條線是透明的,想要看清異常的困難。
玄炫雖然想了很多,可是時間卻是很短的,在這短暫的時間內,月台上血腥殘暴的殺戮再度上演……
其實當列車上的乘客再次看到月台,看到那些等待列車進站的人群,他們都會預料到屠殺將會進行,畢竟第一次的屠殺才過了一個小時,沒有人會忘記他們曾經看到過的慘烈一幕,也許直到他們死亡,他們也不會忘記,列車內的每一個人心中都有一種自己是這當中的一員的絕望,看著那麼多人慘死,他們連尖叫都叫不出來了,只能獃滯地看著,因為害怕而流出的淚打濕了他們的臉,滴落在染滿鮮血的地板上。
沒有人喜歡看到屠殺的場景,除非那個人精神有問題,可是玄炫不能選擇,他只能看著,看著那些人在死亡面前脆弱得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毫無抵抗之力。
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物,任何事物或多或少都有瑕疵缺陷,玄炫之所以看著,是因為他想找出這個幻境的破綻。
殺戮是殘酷的,很多人都會選擇閉上眼睛不敢看,這樣就會忽略很多事情,幻境的製造者極有可能會利用這一點把漏洞按設在殺戮的幻景中。
當月台上最後一名和列車上死亡的乘客有著同樣面孔的人倒下后,玄炫宛若驚鴻般拉開車窗躍了出去,他的動作仿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在他身邊的月羽根本來不及反應,眼睜睜地看著玄炫一下子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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