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1
呆了一會,月羽才幡然醒悟過來,他猛地撲到窗邊,一腳蹬在窗框上正想跟著追出去,可是一抬頭看到外面的景色,他整個人僵住了。
窗外是奔騰的江水,水的顏色是黃紅色的,江面上遍布浮屍,哪裡還看得到玄炫的身影。
玄炫,玄炫……
月羽不自覺地把腳放下來,有些失魂落魄的。
他旁邊的一個乘客衝上來把他推到一邊猛地關上窗戶,破口大罵:「你傻啦!居然打開窗戶!是不是想放那些殺人犯進來?嫌命長啊!」
月羽沒有理會他,只是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關著窗那些蒙面人就不能進來了么?車窗一直都是關著的,人還不是照樣被殺了,究竟誰才是愚蠢的?
玄炫的突然消失,讓月羽一下子沒有了主意。
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所以才突然跳出去,連和自己說一聲的時間也沒有,不知道他有沒有事?
月羽想去找玄炫,可是看著外面翻騰著紅色水花的江水,他不知道自己可以上哪裡去找玄炫,萬一自己出去了,玄炫回來了那怎麼辦?
思前想後,月羽決定還是留在列車上,他不知道玄炫的去向,但至少讓玄炫知道自己在哪兒,這樣總好過兩個人都不知道對方在哪裡要來得好,他堅信玄炫會回來找自己,不知道為何,他就是有這樣的篤定。
留在列車裡是危險的,這是所有乘客都清楚知道的,他們不是沒有想過逃走,然而列車外遠比列車裡面來得危險,縱然跳車他們也不知道可以逃到哪裡去,所以雖然明知道留在列車裡隨時都會成為那些神出鬼沒的殺手的刀下亡魂,但是大部分乘客還是選擇留在列車上,因為他們沒得選擇,小部分人則是已經完全了沒有自我主張,他們是追隨者,別人怎樣做他們就跟著怎樣做了。
所有人都潛意識地希望這一切不過是個噩夢,他們祈求噩夢可以醒來,每個人都完好無缺地等待列車到達終點站,而不是這樣絕望無助地等待死亡。
月羽沒有留在車廂里,他一個人去了駕駛室。
有時候,看似最危險的地方其實是最安全的。
駕駛室里空蕩蕩的,只有儀器的指示燈在一閃一閃的。
月羽把手槍握在手裡,只要敵人不是鬼怪之類的靈體,槍遠比其他武器具有殺傷力。
在駕駛室里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麼可疑,抱著嘗試的心態,月羽伸手按了按儀器上的按鈕,果然是失靈的。
就在此時,月羽忽然聽到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幾不可聞的腳步聲,尋常人即使認真聽也未必能聽得,可是月羽不是尋常人,他動作敏捷地閃身躲在門背後,屏息等待……
虛掩的門被推開了一道縫,一個腦袋小心翼翼地探了進來,不等來人有所反應,冰冷的槍口已經抵住了他的額頭。
「是你!」
看清楚來人的臉,月羽極度意外,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人竟會在這種時候在這個地方出現。
***
玄炫躍出去后,月台、屠殺、人群一下子全消失了,他發現自己正站在路軌中央,前面不遠處有一座殘敗破舊的月台,周圍一片空曠,人影全無,看樣子像是荒野。
玄炫抬頭看看雲層后朦朦朧朧的像個光碟一樣的太陽,又彎腰摸了摸腳邊的小草,小草上一隻小小的蜘蛛正在結網,他盯著小蜘蛛看了好一會兒,終於確定自己從那個幻境中出來了。
一直躲在他口袋裡的花栗鼠似乎也感覺到了安全,把小頭探了出來。
沒有看到月羽,花栗鼠有些驚慌,吱吱地低叫著。
玄炫安撫地拍了拍小傢伙,「別擔心,他不會有事的。」
他沒來由地相信那個登徒子一定會平安無事。
斷壁殘垣的月台看起來已經荒廢了很長一段年月,斷磚之間的狹縫裡青草長得蓬蓬勃勃,地面上東一塊,西一塊滿是褐色的污跡,就像曾經倒瀉過大量類似液體的物質。
玄炫蹲下來用小刀在地面上颳了刮,然後把小刀拿起來仔細研究那些褐色的粉末,是血跡!
他站起來,發現牆壁上也濺滿了血跡,不難想像這月台上曾經發生過慘烈的流血事件,也許剛才幻境中的屠殺就是這個月台曾經的真實寫照。
玄炫在月台內外仔仔細細地搜尋了一遍,除了地上、牆壁上的血跡,一無所獲。
他抬眼向遠處眺望,可是卻沒有看到他想找的東西,他不由得費解,他們乘坐的那輛列車是實物,若是自己現在所在的地方是現實,那為什麼沒有看到列車?按照常理推測,列車應該就在附近,可是為什麼沒有看到?難道自己還在幻境之中?
想到這個可能性,玄炫變得有點不太確定起來。
他再次認真地打量著四周,沒錯,他已經從幻境中出來了,幻境的製造者很高明,把幻境最弱的點安設在刀光之中,正常情況下,誰也不會往刀尖上撞,如果不是有足夠的自信,玄炫也不會貿然跳入亂刀之中。
他滿以為出來之後會看到失蹤的列車長和那些村民,更甚者可以看到那個最終的幕後黑手,可是他失望了,他似乎遺忘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可是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來。
玄炫焦躁地在月台上踱著步子,究竟哪裡不對?自己遺漏什麼?
他伸出食指輕輕地撫摸著不斷地跳動的左眼,該死!一定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一個念頭閃電般劃過腦海,玄炫猛然停住了腳步,難道敵人是故意放自己出來?目的就是讓自己不能破壞他們的計劃?
霎那間玄炫全身冰冷,他想到月羽和趙瑞他們還在列車上,如果那些人真的是引自己出來后再進行更加大範圍的屠殺,那……
驚怒的玄炫急驚風地跑回自己剛開始時站的那段鐵軌。
出口說不定也是入口,但願自己沒有猜錯。
然而玄炫失望了,那裡並沒有進入幻境的門。
玄炫發愣地抬頭望著茫茫荒野,在這樣一片遍地雜草的野地中找出那一扇門絕非易事,說不定要花上一天的時間,那些人每隔一個小時就進行一次殺戮,第一次殺了一百多人,第二次殺了二百多人,若是按這樣的級數遞增,列車上不過是千來人,只要再進行兩次殺戮,就可以把整列列車上的乘客全部殺光……
玄炫越想越心驚,連滲出額角的冷汗也顧不上擦了,他抬起手腕看看時間,從自己出來到現在已經過了半個小時,按照自己的計算,那就只有一個半小時找出進入那個幻境的門。
以月羽的本事應該可以逃過接下來的一次屠殺,但是最後一次……
玄炫不敢再想,現在只能希望他可以支持到自己回去那個幻境,心底深處他不希望月羽受傷,雖然那個登徒子有點煩人,但是他並不真正討厭他。
他定了定神,努力使自己迅速冷靜下來,他不能浪費時間了,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那個門,緊張慌亂只會擾亂心神,影響他的判斷,所以他不能有這種情緒。
玄炫把花栗鼠從口袋裡提了出來放在地上,輕聲道:「若是等會有危險,你自己逃命,懂么?」
花栗鼠極有靈性,擔憂地蹭了蹭玄炫的手背,小爪子緊緊地揪住玄炫的衣角。
玄炫輕笑了一下,他不再浪費時間,就地坐了下來,閉上眼睛,元神歸一。
不到萬不得已,玄炫真的不喜歡元神出竅,因為那樣很危險,沒有了靈魂的身體就如植物人,隨時都會有生命的危險,有什麼意外身體根本無抵抗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玄炫很討厭這種自己很軟弱,即便是螞蟻咬了一口也不能拂走它的弱者感覺,可以的話,他不會選擇靈魂出竅,尤其自己身邊沒有人保護的時候,但是,他沒辦法,這個地方太大了,要想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幻境的入口,就只能用元神出竅,突破**極限的靈魂,可以做許多常人不能想象的事情,特別是他這樣的靈者。
淡淡的陽光照射在玄炫如玉一般的臉龐上,那雙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合上了,細長的睫毛安靜地棲伏眼帘上,陽光下的玄炫有著一種讓人不敢靠近的高貴與神秘。
周圍一片寂靜,沒有風吹過雜草的沙沙聲,沒有蟲鳴,也沒有鳥叫,這個地方像是一個沒有生命存在的死寂世界,靜得讓人害怕。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