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活法
指針停轉,日月顛倒,江河倒流,大地龜裂,五界相融,被黑色怪物不斷吞噬,眼看著蒼生浩劫。
五界中人一起奮發抵禦,最終和五神一起戰勝了域外邪族,殘餘怪物被封印入結界,神域鎮壓在地獄之上,神印層層疊疊厚重的加持在地獄之門上。
但是五神隕滅,化為流光重新變成天地之源,凈化守護陰陽盤。最後的女媧補天,身體變成無數碎片修復了日月天道,江河山川,被清理乾淨的陰陽盤再次運轉。
星空之下,五界安寧的歲月靜好,星河中,地獄之門卻逐漸鬆動……好像做了一個大夢,所有人目光渙散后再次回神,星空徹底消失,靜靜的懸浮在他們遙不可及的頭頂,那裡曾經見證過無數往事,卻最終都隨風而逝,獨留虛空中的天地之源陰陽盤,生生不息的一下一下轉動著指針。
視線隨著蕭靈兒的一縷青絲飄落在地,所有人都看到一身黑衣的蕭靈兒。那黑的純粹的眸子里,隱藏收歸的浩大之氣還有一些余痕,她靜靜的開口
「我輸了。」
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留下所有人讓他們漸漸的回神。
當蕭山離開后,蕭清讓就開始心中不安,他拋下幾片玉簡,簡單的卦象並無不妥,但是他還沒來得及仔細看一看,玉簡盡數斷裂!
蕭清讓聽到腳步聲,扭頭一看,一個模樣清麗的少年,朝他冷冷一笑。
蕭山和十三娘趕到天絕峰的時候,已經晚了,幾位實力相當的宗主已經布下滅仙陣困住了蕭易寒,而蕭易寒手上的清霜卻絲毫不見靈氣……
果然!
失去了靈氣的清霜,連主人萬分之一的實力都發揮不出來。但是蕭易寒的劍式依舊精妙絕倫,淵停岳滯,勢如江河,揮灑出宗師氣度,隱約帶了些殺意,劍光凌厲。
只是被困的蕭易寒不懂,為什麼自己的靈力突然會間消失,他一下子被圍攻,卻失去了修為彷彿上了戰場的將軍,卻在敵人攻擊的時候,一下被剝奪了所有的武器和士兵一樣。
他透過滅仙陣,眼睛里有些茫然的看著一身黑衣的小徒弟。
他未曾有什麼差子,唯一的進食是昨天晚上她讓自己陪她飲下的一壺濁酒,難不成……蕭易寒躲過一道攻擊,卻因為失去力量的速度不夠,有心而無力,一下子就被另一道劍氣劈到後背!身形一頓,漫天攻擊接踵而來。
慕璇獃獃的看著手裡的劍,她……居然砍到了蕭易寒?怎麼可能!結果大家都來不及收回攻勢,十成十的力氣都使了出去,誰能摘掉蕭易寒的配劍,誰就是下一任至尊,所以沒有任何人留力,可是……
明顯喪失了力量的蕭易寒,眨眼間就被傷的體無完膚。只是瞬間,他渾身都是血,看得見的看不見的傷口,都不斷的翻湧出血來,尤其他背後上的一道劍痕,深可見骨……
他沒倒下,只是皺著眉,直不起腰只得半跪在地,手裡卻穩穩的扶著清霜。他在混亂中看向陣外的一個方向,那裡只剩下一頭悠閑的紅色小毛驢在吃草……然後他收回目光,抹了一把自己唇角的鮮血。
那漆黑如墨的眸子里,迸發出凍人心魄的寒光,那道眼神讓他們忍不住齊齊一退,慕璇他們都有幾分心虛和心驚。
太虛宗,滅世皇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蕭靈兒,救下了本來必死無疑的花白鬍子老頭兒,他忍不住額頭上的青筋暴起,又只能狠狠的壓下去,轉身離開了。
計劃失敗,就連在太虛宗外埋伏的余殘生,都被突然出現在背後的蕭靈兒差點拍死。
幾個宗主都被異常的情況嚇到,都紛紛停手,誰都見過蕭易寒無敵的樣子,卻從未見過眼下這幅慘烈模樣。而這時候,段思量卻眼珠子一轉,突然發難!趁著蕭易寒擋下滅仙陣自主攻擊的空檔,一劍刺向蕭易寒的心口!
蕭山和十三娘的心同時狠狠一跳,就邁開腿要衝進去救蕭易寒,卻沒想到,一個身影已經攔在了蕭易寒面前。
慕璇瞠目欲裂,「清瑤!」
蕭易寒看著倒入他懷裡的女子還不斷的嘔血,段思量的劍扎在她的胸口,離心肺只有寸遠,可是她卻不管不顧的掙紮起來,朝慕璇跪下。
「別打了,姑母!別打了……求你們了……」
蕭易寒眸光深邃,清霜劍不斷嗡鳴,眼裡帶著血絲掃視著周圍,眾人卻發現他的眼神不再任何一個人身上,似乎在瀕臨絕望前,再努力的找一絲希望,可惜那點光漸漸的消失了。
遠處吃草的毛驢甩甩尾巴,走遠了。
一個月後,太虛宗青靈山。
因為救下蕭易寒的緣故,清瑤被太玄宗和太虛宗兩個大宗門傾盡靈藥所救,因為之前損傷了氣血,卻沒有傷及要害,反而恢復起來非常迅速,一個月就能行動自如了。
反而是蕭易寒,自從那次約戰後心緒大變,他受傷極重,可蕭靈兒卻在關鍵時刻不見了蹤影……所有人眼睜睜看著那雙清冷的黑眸,變得血紅,彷彿在極力壓抑著什麼。
廚房裡,舞看著蕭靈兒熟練的拿起帶著溝壑的匕首,毫不猶豫扎向自己的心口,讓血從匕首上流出,接滿了一碗,倒入即將熬成的葯湯里。
她拔出匕首,端起手邊的苦澀葯湯一飲而盡,這才吐出一口氣。取了整整一個月的心頭血,就是神也受不了。
別說她還不是真神,儘管那補氣血的葯湯苦的讓人眼睛發黑,她還是得喝。因為按照進度,恐怕還得再來半個月才行。所以她得喝這個葯喝半個月,真真是要了親命啊。
聽到腳步聲,蕭靈兒疲憊的掐了個隱身術,她和舞瞧著款款進來的清瑤,守著那葯湯,最後熬出來一碗,她才端著乾淨的白玉葯碗,起身離開了廚房。
「你真是好打算,就不怕把自己廢了?」取了整整一個月心頭血,蕭靈兒的臉已經白到沒有人色了。
「啊?」像是茫然著,沒能一下子理解,「哦,我又不怕,這不是你說的嗎,讓他成為半神,我這還不是聽你們的話?」蕭靈兒剛取了血,頭還有些發矇,只能坐在地上緩和一下。
「你還真是……你這麼盡心儘力圖什麼?」舞不解,分明可以緩緩圖之,可她偏偏用這種以血換血的方式,雖然簡單有效,可她真的受得住嗎?
「圖什麼?唉,不知道啊,答應了,不得做到嘛,嗨!」蕭靈兒坐著還是頭暈,乾脆躺在了地上,雙手放在腦後枕著。
心想,大概也是因為佩服吧。
蕭易寒這個人,值得她這麼做,所以她就這麼做了。對於她來說,其實承諾什麼的根本沒有約束力,但是沒辦法,如今只是心之所向。
剛開始不屑師徒情誼所累,可後來……好像蕭易寒也沒有那麼糟糕,想著,她就不自覺的笑了。
「你看看!你看看自己那張花痴的臉,你可別愛上他了啊!那是靈兒的師父,可醒醒吧你。」
「嚯,你可真敢想,我要是愛上她師父,她不得第一個把我弄死?我還想多活兩年呢,別了別了!」她趕緊揮手,像是要打散什麼,這麼大頂帽子,她可戴不住。
「是嗎?可我怎麼覺得,你可是有些情竇初開啊。」舞活的太久,自然看過太多了,眼下她戲謔道。
「哈哈哈,等本姑娘了結此事,就逍遙自在了!才不會跟那個白痴一樣為情所困,她不能喜歡蕭易寒的,我也一樣,放心吧你。」
「你倒是看得開,五個月後活不活了下來都是問題,你還在想著逍遙自在?」舞無奈極了,覺得她真是心大的不一般。
「活?怎麼才算個活法,蕭靈兒活的那麼辛苦。算好好活了嗎?她最在意的人,最喜歡的人,親情友情她哪個有好好享受過?當時不自知其幸,如今也活的不得其法,哪裡有我快活?」雖然時間挺短的,但是她卻異常滿足,有師父,有朋友,那麼多人,肯為了蕭靈兒而捨身,多幸運?
「你真是……唉,可是你終究是算計了他,你看他現在的模樣,都魂不守舍了一個月。他可是一直以為你那天晚上給他下了毒,一心想治他於死地,你就不給他解釋一下?」
「哎呀呀,你可別冤枉我,那酒裡面可是我本命元氣,我廢了不少心思呢,哪裡是毒藥?」蕭靈兒無恥的辯解,讓舞氣不打一處來!
她指著蕭靈兒的鼻子,氣急攻心道:「你倒是說說,你把他體內的不死草即將沉睡的異樣給壓制了,導致他差點死在那滅仙陣里,你還不如給他下毒呢!」
蕭易寒體內有大量不死草精氣,幾乎沒有毒可以傷到他。可是這人偏偏故意設計在月圓之夜,坑了他一把。最後要不是最後良心發現,用傀儡符驅動清瑤提前為蕭易寒擋了那一劍,蕭易寒就差點死在天絕峰下了。
不過看著她躺在地上懶洋洋的閉上眼睛,蒼白的臉色上有幾分疲憊,舞也不忍心責備她,但還是忍不住開口問。
「你既然要挑不死草沉睡之際,給他換靈氣,那為什麼又要偏偏害他?蕭易寒已經散過一次修為了,經脈足夠柔韌承受神血,為什麼又得讓他弄得一身傷?」
「沒有那一身傷,清瑤怎麼來照顧他呢?呵……」蕭靈兒閉上眼睛嘴角揚起,得意的笑著。
另一邊,清瑤把湯藥放在門口石桌上,結果這次沒登她去敲門,門自己開了。
蕭易寒穿戴整齊的走到石桌邊,一口氣飲盡了葯,道了聲「多謝」,就下了青靈山去了議事大殿。
清瑤抱著葯碗,低頭間不禁勾唇笑了,他的臉色雖然還是有些陰鬱,但比剛回來的時候已經好太多了。想起他當日不顧身上的傷,直接抱著她來了這裡,親自給她續命,清瑤就覺得那一劍挨的很值。
不過她就是有些納悶,是誰推了她一把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