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段思量卒
一個月後,舞明知自己無法阻攔,卻還是不自覺的就想站在床邊。
眼下,對著蕭易寒施法的蕭靈兒太可怕了,但是她只是虛影,沒辦法真的攔她。
「你瘋了!」舞神情激動:「他成半神我知道,這可能會鬆動封印,大不了我加持!你這樣改了他的記憶,等她回來,你怎麼跟她交代!」
可她不語,只是極為認真的繼續操控蕭易寒衝破封印下的那段回憶。
改動不大,只是換一個人而已……把一切因果改成清瑤……可畢竟是一邊壓制蕭易寒的神識不讓他醒來,一邊改動記憶內容,也是有些費力的。
為了騙過蕭易寒,必須將記憶營造的天衣無縫才行,不然有一絲破綻,都可能讓他懷疑。
眼下還要一邊讓即將破碎的封印繼續運轉,一邊修改記憶,本來就體力不支的她早已經大汗淋漓,最終在破曉的時分,完成了改動。
天色大亮,蕭易寒的半神,成了。
一股熟悉的力量開始在他體內蘇醒,澆灌了兩個月的神血,完全融入他的血脈,舞和她看到尚未蘇醒的蕭易寒周邊因為出現神力而承受不住的空間,不斷的塌陷著……
北方十萬大山突如其來的地震,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天災一向都會被預測,一般來說不會讓人間那樣發生。而前一段時間月圓之夜的那個星空下的提示,讓他們惶惶不安,他們都顧不上段思量襲擊蕭易寒一事,全部人都在查一個人——滅世皇。
可是滅世皇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不過北方太虛宗卻傳來了一個絕好的消息,蕭易寒傷勢恢復了,而太玄宗更是迎來了更好的消息。
「你是說,蕭易寒說要娶你?」慕璇顧不上梳妝,兩三步走近了跪下正在稟告消息的清瑤,緊緊的盯著她的眼睛,看著清瑤紅著臉點了點頭,低下頭含羞帶澀,慕璇心中平靜之後是狂喜。
危險將臨,蕭易寒的傷勢徹底痊癒,簡直是就是一道福音,立即傳遍了整個仙界,所有人都紛紛上太虛宗祝賀,除了祝賀當然還有一件事,希望他重新帶上至尊象徵的五彩劍穗,除了一個人。
萬劍宗,蕭靈兒提著段坤的頭顱,陰森森的朝段思量一笑,在他驚駭欲絕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了過去,在劍池的爆炸聲中,徹底結束了他的性命……
自此,天尊隕落,萬劍宗徹底退出大宗門行列了。剩下的三個長老紛紛離開萬劍宗,而夏西風在蕭靈兒的目光下,完成了繼任萬劍宗的儀式,只是沒人看到,那偏僻的山崖上面站著一個黑衣少女,冷漠而清孤。
被夷為平地的劍林,彷彿還有當年輝煌的痕迹,夏西風望著前方的黑衣女子,眼神里有些落寞,卻也有無限的希望和滿腔雄心壯志。
「你為什麼要幫我?就因為我是白月仙尊的後輩嗎?」夏西風問。
「幫你?哈,我可不是幫你,我只是在替天行道罷了,要不是段思量妒忌白月比他得人心,做下那些昧良心的事情來,也輪不到我來殺了他,讓你來做這個萬劍宗主。」
「你恐怕不是替天行道吧,無非是我師……」夏西風咬住舌尖兒,把這個稱呼吞了進去,「他差點害死蕭至尊,而且我知道,魔界往生,就是白月仙尊轉世,你是因為你師父才殺了他,又因為與往生和玄姬交好,才願意幫我一把,但是不管如何,我還是要謝謝你。」
夏西風清醒的很,若不是蕭靈兒挖出來當年的段思量做的那些迫害白月的手腳,讓他看清楚自己整天敬重的師父,其實是個卑鄙小人,可能到現在他都還會蒙在鼓裡。
尤其是當他知道自己其實不是孤兒,而是白月仙尊弟弟的玄孫的時候,那種憤懣和驚心無以言表。
論起來,他其實是白月仙尊的血親。而段思量卻在白月仙尊死後滅了白家滿門,獨獨看中了夏西風的根骨,才留他性命,將才三歲的他收為徒弟,可段思量究竟存了什麼樣的心思,誰知道呢。
「嗯,」蕭靈兒不在意的點點頭,臉上一直毫無血色,雖然很不精神,卻被冷漠的氣質硬是遮擋住了,看起來只是整個人冷淡的很了,不言苟笑而已,「喏,這是當年我帶走的劍王。」
夏西風看著她探了探胸懷,狠找了一番,跟好不容易解決掉一堆垃圾一樣,扔出來很多靈劍,道:「還有這些,反正也是你們的東西,如今我太虛宗興盛,不需要這些身外之物了,放在身上也累贅。」
果然是累贅,夏西風苦笑一下,心想。
蕭靈兒抬手揮袖,一道劍河光華大亮,而後如釋重負的走了。
一直到她走了好半天,夏西風望著手裡的劍王,才應了一聲好。
蕭靈兒只讓他答應了兩件事,一個是歸順太虛,一個是告訴外界是因為三大長老操作不當,劍池突然爆炸的緣故,段思量去世。
除了他,沒有人知道蕭靈兒曾經來過萬劍宗,也沒有人一個段坤是怎麼死的,一切塵埃落定,所有人都在祝賀太虛宗,無人關心萬劍宗。
蕭易寒要和清瑤大婚的消息,短短半日就傳遍了,再次激起千層浪,而前段時候蕭易寒和自己徒弟的謠言也不攻自破。一切都好像朝著美好的未來發展,每個人都期待著這場婚禮。這代表著南北聯姻,太玄宗和太虛宗聯手,起碼在這亂世中,有人可以頂起一片天了。
慕璇喜笑顏開的應付著來祝福的各路人馬,人逢喜事精神爽,總覺得這幾百年過得太過蒼白,這一年波動的情緒,比過去無聊的幾百年時光加起來都多。
而遠在天邊的東海龍宮裡,林羅如,楚朗,子墨還有小玄武,都很是擔憂的看著昏迷不醒的蕭靈兒。
水晶床上,那身黑衣的衣服看不出來究竟出了多少血,只是透明的水晶上不斷有血跡蜿蜒而下。
最後睡了三天三夜,她才在四雙擔憂的眼睛下,悠悠轉醒,子墨不停的用自己的靈力給她整整修復了三天三夜,臉色差不多和蕭靈兒一樣白了。
然而蕭靈兒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居然是,「有紅棗沒?」
然後就在大家的無奈的目光下,瞅著蕭靈兒淡定啃著棗子,慢慢的講了月圓之夜,在她離開之後,救下了掌教和玄武陣中的小黑,又去了一趟萬劍宗,把那些年段思量做的事情都抖了出來。
「這麼說來,段思量居然因為嫉妒白月仙尊,放任了六個長老對他的迫害,甚至還加了一把火。最後還想奪了白月仙尊手裡的神器,沒成想。神器被白月在牢獄里傳給了姜可卿,他卻不管不問,任由那狐狸精帶走了她,這麼一弄,神器也沒了?」林羅如不禁嘆服,這段思量看著一臉君子模樣,居然私底下這麼對待他的結拜兄弟,可惜偷雞不成蝕把米。
「不僅如此,他試圖找到白月仙尊的轉世,差點就得手了。還好當時的迦葉大帝及時出現,先一步帶走了尚在襁褓的渡生,他一怒之下就殺了白家上下近千口人。因為做的悄無聲息,沒人知道是他做的,甚至段思量讓人放出風聲,說白家做過什麼損陰德的事情,所以才會造此劫難。」蕭靈兒吐出一顆棗核在子墨手裡,子墨嫌棄的翻了個白眼,但還是繼續在她嘴邊繼續接著。
「白月仙尊也太慘了吧?這麼說來,你去殺了段思量,才弄得這一身傷?」林羅如問。
「對啊,那老東西真是禍害遺千年,差點沒殺得了他,身體都死透了,魂兒還跑到了劍池裡,他以為我不敢入劍池裡捉他,哈哈哈哈。」蕭靈兒說著就眉飛色舞起來,有幾分洋洋得意。
當天段思量用了秘法脫身,還在說什麼來日巴拉巴拉的,她壓根沒打算聽,一腳就踩了進去,劍池裡劍氣縱橫,不傷魂魄卻腐蝕實體。
蕭靈兒回憶起當時踏入池水時候,那痛徹心扉的感覺,就知道當年段坤往姜可卿的臉上的傷口裡潑的劍池水得有多疼,怪不得白月仙尊要跟人拚命。要了姜可卿性命不說,還毀了她的容,百般折磨,千番折辱,此仇當真是不共戴天。
「我以為你不關心你師父了呢,你都不知道,你那天離開的時候,蕭師叔突然沒了靈力,一下子就被重傷,你根本不清楚,當時你師父有多嚇人!天哪,那眼神讓我現在都還在做噩夢。」林羅如搖了搖頭,何止是她?林羅如的娘親也是嚇得好幾天沒睡覺,那滔天的煞氣實在是太強了,就連那各大宗主精心布下滅仙陣,都奈何不得沒了修為的蕭易寒。
那一刻被逼上絕路的蕭易寒,在眾多弟子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迹,不再是那清冷不可親近的白衣至尊,還是那跪在自己的血泊里,還能繼續站起來的一尊殺神……
孤傲倔強,永不肯屈服,彷彿那一幕都刻在了心上,即使是死都難以忘記,這樣的人站在身前是守護神,如果站到對面……林羅如打了個寒顫,不敢去想。
「我關心不關心都不重要了,唉,終於可以鬆口氣了,還有紅棗沒?」這幾天喝的葯里只有甘草和棗子是甜的,成了她聊勝於無的慰藉。
蕭靈兒看著大家翻了個白眼,只有小黑還用亮晶晶的眸子看著她,心裡一軟,狠狠的揉了揉已經有十六七歲模樣的小黑那一頭柔軟烏髮,手感真好!
萬事俱休,終於能獨自一人祥躺在水草之間,什麼都不想。心境難的平靜下來,舞卻偏偏不停的問她,煩的她也翻了個白眼,最終狠聲道:「那是她的意思!」
舞回神,問:「什麼?」
「你要知道,她心裡是如何尊敬自己的師父,即使他們有過肌膚之親,可那又怎麼樣?他們註定不能在一起,滅世皇就是抓住這一點想毀了蕭易寒,讓她不能安心去完成自己的使命,與其苦苦掙扎,不如就徹底放手,讓他繼續做那高高在上的至尊,也讓蕭靈兒完全的放開手,這樣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