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亡之地

第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黃昏，蟻穴即將進行每周的工作總結，工分最少的螞蟻，將會被驅逐出蟻穴。

小山匆匆忙忙地朝小燃跑了過來，它的頭上，還頂著一跟它頭一般大小的米粒，要不是小燃親眼所見，它是不會相信螞蟻還會吃大米的。

「快！……吁吁……快！」小山的觸角亂動一通，氣喘吁吁地喊道：「快幫我把米粒送去工分隊長那裡，我跑不動了。」

小燃一聽，二話不說，接過米粒，突突跑到工分隊長跟前。這工分隊長肥頭大腦，竟比兵蟻都胖了一圈。

「入庫吧！」工分隊長道。

小燃聽了，放下米粒，解釋說：「這是小山的米粒，請幫忙記下小山的工分吧！」

「什麼！」工分隊長往小燃身上一擠，它碩大的身軀擠得小燃連連後腿，「帝國的規矩你都忘了嗎，誰入的庫，就記誰的工分！」

工分隊長說完，前後搖了搖觸鬚，示意小燃將米粒搬進倉庫。

「可是……」

「可什麼是！再不搬進去，就把米粒沒收了！」工分隊長用屁股頂了一下小燃，大聲喊道：「燃翅工分加3分，名次增加一名，位列倒數第二。」

什麼……倒數第二……

小燃一邊思索著，一邊將米粒搬進倉庫。難怪小山將米粒給了自己，讓自己搬進倉庫，原來，是因為沒有這顆米粒，自己就會被踢除蟻穴。

小燃平時也是讀書的，他知道，螞蟻是社會性的昆蟲，如果離開了蟻穴，也許，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倒數第一又是誰呢？小燃不禁思索道。

不一會，一周一次的總結大會，在蟻穴熱鬧的舉辦起來，小燃來到小山的身邊，跟它道了聲謝謝。他從來沒想過，蟻與蟻之間，也存在著兄弟情誼。

螞蟻開會，不同於平時上課作報告之類，對著話筒一講，所有人都能聽見。螞蟻開會時，需要通過觸鬚一對一傳播，主持蟻將要傳遞的消息用觸鬚告訴下一隻螞蟻，下一隻螞蟻再告訴另外兩隻螞蟻，就這樣，一傳二，二傳四，四傳八的將消息傳出去。

小燃也不確定這樣的會議會不會產生誤差，畢竟人作為人類時，甲方需要一牛頭，於是甲傳乙，乙傳丙，丙傳丁，傳到最終的施工方那裡，已經變成馬嘴了。

螞蟻大會的消息終於一句一句地傳到了小燃這裡，大概的意思是：第一名捕得蝗蟲一隻，蟋蟀三頭，其餘碳水化合物十件；第二名尋得野味蜂蜜三滴，奶牛一頭；第三名找到生命露水一打；以上三位勇士，將由蟻后蟻力傻白親自頒獎，並享受休假一周的待遇。

什麼，熊熊的！生命露水一打也算？這不就是露水吧，當前正處夏末，這裡又是西南之地，每天早上，不到處都是露水嗎……小燃不禁吐槽道。

主持蟻的消息繼續傳來：為了傳承物競天擇的優良傳統，帝國將剔除最後一名，本周的最後一名是：山徊！

小燃心裡一驚，山徊？這不是小山的全名嗎！

他將米粒給了自己，讓自己成了倒數第二名，而小山，變成了本該屬於自己的第一名。

小燃抵住小山的觸鬚，剛要說話，小山卻先開了口：「獃子，你力氣那麼小，又那麼笨，要是被流放到死亡之地，豈不是必死無疑。」

「可是……可是沒有你，我要怎麼活……」小燃剛說出口，他就一陣噁心，他這個90后的尾巴，雖說已經活了二十來年，但目前為止，他還沒對哪個女生，說過這種話呢。不想第一次說出這種話，竟熊熊的是對著一隻工蟻說。

「獃子，有你這句話，我就知足了。」小山撫摸了一下小燃黑黑的腦袋，轉身就往出口口走去。

小燃快步跑過去，擋在小山面前，道：「天就要黑了，明日再走吧。」

小山搖了搖頭，並不說話，只是耷拉著腦袋，緩緩往出口走去。

此時，只見熙熙攘攘的螞蟻紛紛避讓，讓出了一條小道，一隻體型比工分隊長還大一圈的螞蟻，從小道上擠了過來。

這隻螞蟻叫做力神，他是蟻后蟻力傻白的乾弟弟兼帝國的驅逐將軍，無論體型還是體重，都是普通螞蟻的兩倍。

力神喝道：「快走！」

「你這是什麼道理，沒看見他正在走嗎！」小燃腦袋快速運轉，以他人類的智慧，一定能找到讓小山留下來的方法，外面的世界黑暗而恐怖，定不能讓小山出去送死。

力神一個巴掌就往小燃拍來，將幻想中的小燃打了一個踉蹌，力神這個名字，果真不是白叫的。

「吵什麼吵！再吵，連你一起趕出去！」力神說著，咬了咬他嘴上那強健有力的鉗子，像是在說，再亂說話，就咬斷你的脖子。

小燃不再理會力神，他爬了起來，走到小山身邊道：「走吧，我陪你。」

「獃子，快回去！」小山用力將小燃往後推去。

「沒有你，我要怎麼活……」小燃再一次說出了那句讓他噁心的話。

「好吧！」

小山興奮了一下，跟小燃一起往洞口走去。拐了幾個彎，會議中的那群螞蟻，完完全全看不到身影了，小山的腦袋又耷拉了下來。

「你怎麼了，有我陪你，還不高興嗎？」小燃道。

「怎麼高興，被驅逐出帝國，流放到死亡之地的蟻類，通常活不過三日。」小山道。

「哪有那麼可怕！」小燃安慰道，雖然在他的知識體系中，晚上出沒的螞蟻，通常是活不過半夜的，可他並不害怕，也許死了，就能變回人類了吧。

「怎麼不可怕！死亡之地，曾是巨型惡魔的領地。巨獸惡魔可以發出激光，讓我們蟻類瞬間燃成灰燼，它還可以施放冰霜，讓蟻類瞬間冷凍，就算不用這些特殊的能力，它那巨大的爪子，一爪就能拍死成百上千的螞蟻。你說，這還不可怕嗎？」小山道。

「是，是挺可怕的……」小燃不禁笑了起來，自己好歹也在這地方呆了十多年，哪有什麼可怕的惡魔。

「雖然巨型惡魔都是上代蟻后的事情了，但誰也不知道，巨型惡魔會在什麼時候回來。現在佔領死亡之地的，是一隻腿精，雖然不比巨型惡魔那麼殘忍可怕，但腿精細長的大腿，可以翻天覆地，頃刻之間，就可以毀壞蟻類的房屋，再將其中的蟻類，一隻一隻，捉起來一口吞下……」

小燃聽著，忽然想到，一隻蟻后的生命約二十年，這代蟻后已經活了十年，那上代蟻后，不就是父親帶著全家搬離這裡之前嗎。

他記得，夏日，在房檐下，用放大鏡烤螞蟻，就會讓螞蟻瞬間焦掉，用打火機中的氣體噴在螞蟻身上，螞蟻就會結一層白霜。

十多年前……

巨型惡魔可以發出激光，讓蟻類瞬間燃成灰燼。

巨型惡魔可以施放冰霜，讓蟻類瞬間冷凍。

這個巨型惡魔……

小燃的心中一陣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