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腿精

走出蟻穴，小燃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整個世界被清澈的月光刷成了銀色，小燃抬頭一看，才發現他的世界早已經不再是他熟悉的、燈火輝煌的都市，而是蟲叫哇鳴，被月光親吻的鄉村。

「啊！世上竟還有這樣的夜晚！啊！世上竟還有，這樣的月亮！」他仰望著巨大而明亮的，仰望著滿天密密麻麻的星星，發出了感嘆。

小山看著獃獃的小燃，關切的問道：「你怎麼了？」

「我、我突然想吟詩一首。」

「那你吟吧。」小山確認了小燃的精神正常之後，繼續耷拉著腦袋往前走。

小燃則清了清嗓子，六隻腳離地了四隻，兩隻觸鬚在空中胡亂的舞動，聲情並茂地開始了他的吟唱：

啊，月亮！

啊，你看，

這月又大又圓！

……

往北走了約一個小時，兩蟻終於到了死亡之地。

死亡之地跟長滿草木的蟻穴同圍不同，爬上一個石階，上面就全是石頭。小燃馬上反應過來，這裡，就是他小時候玩弄螞蟻的屋檐。

對於人類來說，屋檐下是個遮風擋雨、休憩乘涼的好地方，但對於螞蟻來說，這種不毛之地，確實不是什麼好地方，加上巨型惡魔的傳說，這裡是實實在在的死亡之地。

小燃爬上高處，往回蟻穴的方向看了看，死亡之地離蟻穴僅僅七八米的地方，竟然跟在小山後面，慢悠悠的走了一個小時有餘。小燃想，看來小山還真是捨不得蟻穴，所以才走得如此之慢。

「來了來了！」

「拖後腿的終於來了！」

「是啊是啊，還以為他們不來了呢！」

一群螞蟻將小燃和小山圍了起來，小燃從記憶里得知，這群螞蟻，也是被趕出蟻穴的。

「我是花椒。」

「我是藤椒，是他的弟弟。」

兩隻螞蟻熱情的擁了上來，跟小燃和小山來了個親密的接觸。

「還好你們趕上了，不然，我們的口糧，可就全部輸光咯！」花椒黝黑的肌膚有些泛黃，像是營養不良的癥狀。

小燃不禁思考起來，被趕出蟻穴，脫離了蟻后的落單螞蟻，真的還能像這樣活著嗎？他也曾在網上看到過，有些螞蟻確實是單獨行動，但沒聽說過，落單的螞蟻還能成群結對啊！

藤椒不能附和道：「是啊是啊，得虧你們來得及時！」

這尼妹的，到底什麼跟什麼，一晚上發生的事情，小燃完全捋不過來。

花椒似乎看到了小燃的疑惑，道：「是這樣的，小燃。整個蟻群，誰都知道每次記工分你都是最後一名，要不是每次小山幫著你，你早就來了這死亡之地了。所以我們呢，都在賭你什麼時候能來到死亡之地。」

熊熊的，最後一名……又是最後一名……小燃心中無語。

「我跟我弟弟藤椒，下注你在月亮之夜前發配到這裡，果然……哈哈哈……讓我猜中了吧！」花椒轉頭對另一隻螞蟻道：「小森，三粒草籽，交出來吧！」

小森？一隻螞蟻搖了搖頭，走到花椒跟前，道：「願賭服輸，我給！」

小燃中覺得一股濃郁的樹木香味傳入鼻中，難怪他叫小森。也難怪花椒的體味麻而帶著清爽，而他弟弟藤椒，則是麻帶著青澀。

小山則是砂石的味道更重一些，難怪叫山徊。原來，螞蟻取名字，多是根據氣味取的，那自己叫燃翅……

小燃想到這裡，用力的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奇怪，沒有燒焦羽毛的味道啊！

在花椒贏得小森的賭注之後，其他的螞蟻也紛紛清算了自己的賭局。花椒剛熱情的跟小燃小山講起了這裡的事情。

這些被流放的螞蟻，在石縫中找到了新的住處，以躲避隨時可能出現的腿精。他們只能在石頭上的範圍活動，因為有草的地方，全都是帝國的地盤。石頭上食物非常稀少，以至於本該黝黑的螞蟻，長得不那麼黑了。

「那你們為何不找一個新的地方做為蟻穴？」小燃問道。

「喲，你個拖後腿的，哪裡來的這麼多問題。沒有蟻后，這群螞蟻誰也不會聽誰的。」花椒道。

「那沒有新的蟻穴，我們怎麼活。」小燃全然已經將自己劃為被流放的一類。

「不是還活著七十多隻蟻嗎！別擔心了，咱先回防精洞吧！」花椒道。

所謂的防精洞，自然是為了防止腿精，而找到的洞穴，小燃心想。

相比帝國，防精洞的條件就簡陋得多了。所謂的防精洞，不過是石牆中的一條石縫。小燃老家的房子，石牆青瓦，冬可避寒，夏可納涼，在當年可是村子中數一數二的房子，可他始終也想不到，短短十餘年，這棟當年在村子中無限風光的房子，如今卻鋪滿塵土，人去樓空。

更想不到的是，石牆中的縫隙，成為了自己躲避腿精的避難所。

「腿精到底是何物？長成啥樣？」小燃問道。

「腿精？」花椒停止了腳步，兩隻觸鬚抵住小燃的觸鬚，靜止在那裡一動不動，過了半晌，才道：「有一種妖精，脖子以下全是腿，是為腿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