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
()「小姐,今天庭院的櫻花開得真是絢爛呢,那美麗嬌艷的樣子就和您是一摸一樣。」一個綁住袖子的侍女提起一木桶熱水小心翼翼的向只著一件白色單衣的玉鬘身上倒下去。水一澆在白衣上,衣物立刻失去了遮蔽的作用,變得透明而貼身。
「只怕是櫻花也難及小姐美麗的千分之一呢。」另一個服侍沐浴的侍女笑著說道,「是啊,的確是這樣的呢。」室內的其他侍女都附和道。
對於侍女們的奉承,玉鬘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她只是半跪在木質地板上半垂著眼。濕漉漉的黑髮垂在胸前,「水燙一點」過了一會她說。
「是」侍女聽聞,趕快去換了一桶熱一點的水,剛給自己小姐用上又聽見一句「再燙一點,」
「是!」
「再燙一點!!」玉鬘幾乎是吼出這一句,這下侍女們是徹底驚訝了。
「再燙一點!!!」
「是、是!」
「沾血對你來說不是一件壞事,畢竟這種事你遲早都要遇上。這次讓你去流魂街為父也有這個意思在裡面。
當你揮刀的時候就應該有奪取生命的覺悟。如果連這個都無法接受的話,那麼為父就對你太失望了,玉鬘。」四楓院秀光的聲音久久在腦中回蕩
燙水在身體上流過,玉鬘猛的站起來脫掉僅有的單衣跳入浴池中。黑髮在水中自由的起舞,她張口「啊!!」尖叫。
二番隊:
「玉鬘她……應該還好」浦原喜助把任務報告書交給自己多年的青梅竹馬問道。
一隻手接過報告書,夜一瞟了他一眼說道,「放心,玉鬘可沒有那麼脆弱,她只是第一次見血有些不適應罷了。時間長一些就好了。」
誰都是這麼過來的,暗金色的貓眼有些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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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個櫻花花瓣飛舞的季節,玉鬘迎來了自己的成人禮——裳禮。
裳著那天,天還蒙蒙亮她就被拖起來,梳洗準備。玉鬘睜著仍有朦朧睡意的雙眼任由侍女們折騰。當侍女捧著幾大漆盤的衣物時出現在眼前時,她終於被一疊疊的衣物徹底弄清醒了。
小袖,單衣,五衣,打衣,上衣,裳,表著,唐衣華麗而又累人,她以前以男裝和簡單的和服為主像這種綺麗的服裝很少穿,所以今個她就有些頭疼了。全套的十二單一個人是不可能穿上的,必須要有兩個侍女幫忙即使如此也要花費大量的時間。身上沉重的如拖著四五層大棉被,母親清姬為她梳發,將她的額髮結好。父親四楓院秀光擔任結腰役。
雖然她只是個家主的次女,但她的著裳禮還是相當的熱鬧。除附庸的下等貴族外,還有許多的中級貴族,上等貴族也有不少。
天氣是萬里無雲,太陽曬得她整個人懶洋洋的。只可惜不能去好好睡一覺,她跪坐在母親的身邊接受來自其他貴族的祝賀,當到上等貴族時玉鬘就微微俯身小揖行禮。
「玉鬘小姐如今出落得如此貌美,舉止有禮。不知道哪家的公子有此福分呢?」一位貴婦拿扇子遮住唇笑道。
聽見這句話,玉鬘在扇子上的手指一動,眼睛瞟向自己的母親。這種事作為當事人不緊張才怪!
只見清姬抬手袖子遮了半張臉「呵呵」笑了幾聲,「這種事可要是看緣分的呢,我這個做母親的也不好說啊。」
緣分,緣分什麼都不是!在座的貴夫人們統統心裡明白的很,貴族的婚姻從來就不是什麼愛情結合只不過是家族利益需要而已。
這次她們也是帶著任務來的,探探四楓院家主母的口風看看自家子弟有沒有成為四楓院家東床快婿的可能。和四楓院家結親好處那是大大的有啊。
說起來這位主母娘家是貴族之首的朽木家,她的親侄子雖然年幼但也確認為下任繼承人,四楓院和朽木家之間的聯姻也頻繁,剛才對自己女兒的婚事又不肯放一點口風難道說……是有意自己娘家……想到這夫人們都有點失落,但臉上還是笑意盈盈。
讚美聲,交談聲,絲竹聲,一時間倒也是熱鬧非凡。
宴會上,白拍子在音樂的伴奏下邊唱邊舞,唱的都是現世貴族中流行的歌謠。玉鬘對這個沒有多大興趣,低下頭去看自己的袖子,層層疊疊隨著顏色的變化而愈加美麗。漂亮是漂亮就是穿上太累人了。她感嘆,輕輕夾起一塊櫻花狀的花糕送到嘴邊小小的咬了一口,一股淡淡花香夾雜著清甜在口腔中蔓延開來。不得不說日本的糕點都是用眼睛『吃』的,製作相當精緻用漂亮的盒子裝好。連她這個饞嘴的人都不忍心下筷。
抬眼看看那些白拍子,個個長得如花似玉,穿著的白狩衣更托出她們臉色的紅潤。起舞時身姿妙曼。就是那小野小町也不過如此?迷人的尤物啊……
像這種宴會一般是賤婢般存在的女伶人脫離現狀的絕好機會。
嘖嘖……又不知道今晚那個貴族老爺或者少爺要為紅顏消得人憔悴了。又有幾個夫人咬碎銀牙了,打開的檜扇遮擋住嘴角那一絲笑。
「前佛已離去
后佛還未至
生於夢幻中
何處是現實?
吾知是誘惑浮萍的流水
吾知是誘惑浮萍
浮萍不來
哀哀不絕
含著露水的細梗鬍子
只是落英散盡
比不過吾身飄零。」
想起看過的能劇,那張木然的面具和傳說中的秋水般的細長雙目、及地的烏黑長發實在是相差太遠。
世事難料……玉鬘淺嘗一口酒碟中的清酒。那麼一個有著絕佳文采和美貌的歌仙會有那樣一個凄涼的下場。
同樣的,曾經輝煌的志波家落了個被其它貴族絞殺淪落流魂街的下場,而且比那個命比朝露的小町還要悲慘,
其實貴族間的拼殺不僅是較量而是要爭取某種利益,是要分出輸贏。輸了,便只有萬劫不復。
庭院內的櫻花開的正盛,櫻花最美的不是它的綻放而是盛開后的凋落。千萬的花瓣隨風散落,那是令人痴迷而又嘆息的存在。今晚的月亮是缺了一塊,並不圓滿。月光合著櫻花,倒有一種看不透的朦朧。玉鬘心底一個柔軟的地方被觸動。
俗語說:「櫻花是七日的宿命。」七日宿命的櫻花就在風中逝去,而人的年華就如櫻花一去不再。
而她也會嗎?
另一桌上,京樂春水喝著酒,一臉死不正經地對旁席的浮竹十四郎笑,「十四郎,這些跳舞的女孩子都好漂亮哦~~」
「京樂,」挨近了,浮竹十四郎小聲說道,「你在說什麼呢,這是在四楓院家。」雖然了解這個好友的本性是非常好的但還是稍微勸一下。
「哎,我沒說錯啊。」京樂不滿的嚷道,「難道十四郎你不這麼認為?」說完又兩眼發直對著那些白拍子發花痴去了,「真的是漂亮啊~~~」
浮竹:………………
浮竹十四郎終於認識到了有時候對著自己這個老友根本就是對牛彈琴。
回到房間,褪去綺麗卻累贅的衣物退下所有的侍女,披上一件女衫玉鬘拉開格子窗月光照進來。
「哎呀呀,玉鬘這麼晚不就寢在這一個人賞月么?」身子被人從後面抱住,一個有著巧克力膚色和暗金□眼的御姐正在她耳畔囂張的笑。
「忙了一天還不休息,想明早賴床是不?」一隻貓爪在玉鬘頭上拍拍,臉上是『不是好孩子喲』的表情。
「姐姐你還不是在這裡嗎?」板著一張臉,揚起頭玉鬘有些不滿。不是自己也沒睡嗎,還說她做什麼。
夜一摸摸妹妹的頭髮從身後摸出一個酒瓶,「吶,賞月沒有美酒的話就不行了呢。」接過那個酒瓶仔細一看玉鬘的臉立馬黑掉,酒瓶上明明確確刻著朽木家『雙鶴亮翅』的家徽,放在鼻下聞聞是有好些年頭的好酒。
瞟一眼某隻貓女,玉鬘心裡明白自己這位老姐肯定不是通過什麼正常途徑拿到這酒的。最大的可能是去朽木家的酒窖當梁上君子去了。估計浦原喜助也是一起的。
「姐姐,外家的酒很好喝?」輕搖手中的瓶子,她不經意的問道。
「玉鬘難道不覺得這麼來的酒,光喝著就心情愉快嗎?」一句話讓玉鬘徹底敗下陣來,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酒是喝了一碟又一碟,兩人仍是沒有半點醉意。一搖酒瓶空空如也,玉鬘輕笑隨即把酒瓶扔一邊,躺在榻榻米上,臉頰貼著地面。
「這酒不醉人啊。」玉鬘翻了個身。
「喝酒,不喝則已一喝就要爛醉如泥。」夜一盤腿坐在她旁邊,「下次再多拿幾瓶!」
躺著的某人翻了個白眼,「朽木家負責看管酒窖的下人還真是可憐。」
貓女一笑,「怪也只能怪他們自己沒本事。」
「裳禮一過,我就要被送到真央去了。」半撐起身子,玉鬘笑著說。
「嗯,玉鬘要多友愛同學哦~」
房間的氣氛莫名的陷入沉默,玉鬘向著夜一看過去。只聽得自己姐姐一句「你去見見志波家的小子。」
一句話在玉鬘的心裡立刻掀起三尺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