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2020年,最後的林醒醒
後來我也沒有再去過問他們的生活,裝作一切都從未發生過。
後來我開始了漫無目的的旅行,我站在南半球的無人山頂,吹過從東到西從北到南的風。
後來我去了無數個燈火輝煌的城市,那些地方的冬天都不像中國的北方那麼冷。
記憶總是在冗長的時間裡和我開著玩笑,甚至有時候我都分不清那些故事是真是假,那些夢裡面出現的人們,是否最後真的消失了。
前些天看了董卿主持的《朗讀者》,那一期的主題是故鄉。節目播出時董卿用乾淨的嗓音說了這樣一句話:「故鄉是我們年少時想要逃離的地方,是我們年老時想要回可能已經回不去的地方。」
是啊,我年少時最想要逃離的地方,真的就變成了我長大后再也回不去的遠方。那個很遙遠的世界里,還是不斷地在重複著故事裡的遇見和離別。只是那時他們並不知曉,借來的一切,最後終究都要歸還給時間。
我是林醒醒,這是2019年的冬至,我在中國西藏。
修長的脖頸,細嫩的鎖骨,白皙的背和兩條互相糾纏在起的腿。他深邃的眼睛里閃著幽光,望著她的雪白肌體,大手在她身上不停的游弋,小心翼翼地環住她的腰。
我聲嘶力竭的喊著他們的名字,他們卻好像聽不到。我不停的沖他們揮舞著手臂,精疲力盡的癱瘓在那放聲哭。我聽到有一個聲音從遠處的方向傳來,有人在笑,是那種很輕很甜的笑。
他們笑著說:「林醒醒,你怎麼還不去死?」
那個聲音撕裂了我的耳膜,帶出了一股錐心泣血似的劇痛。我就看著我最愛的男和我最愛的女在起纏綿悱惻,身**,相互取暖。我看著那兩張我最熟悉的臉,一點點從模糊變得越來越清晰。直到我可以看清她臉頰上泛暈的桃紅,我瞬間被驚醒,然後徹夜無眠。
那兩張極為精緻的臉,一張是張譯生,一張是林巴黎。
這是我這幾個月里每天都會做的一個夢,在這遙遙無期的黑暗日
子里,我就是這麼渴望著天亮一點點度過的。
都說人從鬼門關走一圈還能活著回來的話,會看清楚很多事,我想我便是如此。
從那以後我離開了那座熟悉的城市,開始一個人漫無目的旅行。我去了很多的地方,見了很多美麗的風景,也認識了很多的新朋友。這是我進藏區的第82天。這82天我只為了做這件事等待被洗禮,渴望被救贖。
「嗡嗡嗡嗡嗡嗡」手機突然的震動將我的思緒帶回,我抬起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電話號碼是遲到,一個比我小了五年零兩個月的大男孩。
我接起電話,機微弱的傳來遲到興采烈的聲音:「姐,你知道嗎?張譯被判了死刑!」
遲到的聲音在我的耳邊迴響,在空曠的雪周圍遍遍的重複著。我感覺整個世界彷彿都安靜了下來,安靜的好像時間靜了一樣。
我沒有說話,電話里依然傳來遲到的聲音:「姐,你聽我說話了嗎?是死刑啊!!!」
我已經不知道這是我聽到這句話的第遍了,我只覺得有兩個字格外的突出刺耳死刑!
「......」
「喂!姐,你怎麼不說話啊?」
「……」
「喂?!姐,你在聽嗎?喂?!姐……喂…….」
「嘟嘟嘟」
屏幕突然片漆,周圍的聲音伴隨著我的沉默起沉默了下來。從頭到尾,我都說不出來句話。
第二天一早,不遠處傳來陣陣的鷹鳴聲,驚空遏雲,驚擾了四周虔誠的轉山人,也讓我從麻中驚醒。
我走出客棧抬起頭就看群禿鷲在空中盤旋。很快就有人在周圍議論著:「真是難得一啊!第次看到這麼多鷹!」
不知是誰回道:「快別瞎說了,這是禿鷲吧!」
很快又有人接嘴確切的說道:「對!是禿鷲,吃死人的」
「啊?吃人?你們在說的是天葬嗎?」
「吃人?它們不吃活人吧?」
「放心,咱們可沒資格讓它們吃,只有藏族最有身份地位的人才能接受這份殊榮。咱們死了也就拉火葬場火化了,然後剩個骨灰盒,最多也就給你找個小土包埋了,它們可不稀得吃你。」
「對對對,我們還不配,我們還是相依為命吧」
在吵鬧中傳來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她糯糯的問道她媽媽:「媽媽,相依為命的意思,是不是就是如果一個人死了,那另一個人的命也只剩半條了?」
我沒有聽到她媽媽是怎麼回答的,我的腦子裡又瞬間響起遲到的那句:「姐,是死刑!」
霎時間我淚如雨下。
們總是會把能為的事情都交給神靈,就如被庇佑和被原諒。
我不知道是否有聽過這樣的個傳說:不要隨便嘗試去攀登梅雪,因為你很容易把你的魂魄丟失在那。
當地人人敬畏雪,認為這是他們的守護神。因此他們禁任何攀登,堅持著踩著神的身體是對神的不敬。所以這座被全球數專家學者公開評論為世界最美的神秘峰,今為也從沒有登頂。
那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彷彿患上了雪盲症,眼前能看到的就是和張譯生經歷過的點點滴滴。那些或好或壞的往事像幻燈片一樣一遍遍的播放著。好像一切又突然回到了原點,我還是二十四歲的那一年,在徐子昂的婚禮現場初見張譯生的第一面。
記憶里他還是那樣略帶玩味的沖我笑著,我扶著他的肩膀使勁地吐著剛剛喝進去的酒。那是我有生以來喝的最多的一次,以至於後來每當我再想起來的時候,我都感恩老天沒讓我吐進醫院。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在初戀的婚禮現場如果被120救護車抬走,對於一個女孩來說到底有多丟人。
關於這一點,我的確是感謝張譯生的。2k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