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靈識

紀靈兮的娘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而她又從小體弱多病，還在兒時掉入河中，被河床的石頭把臉擦傷，因此毀了容。

好不容易活到十八歲，她即便做再過分的事，紀君禹也狠不下心責怪她，定要護著她。

喝了好些酒的紀靈兮回到一覽芳華，直摔到自己摔在床榻上。

她迷糊間聽到玉琊要替她去做醒酒湯。

她隨便應了一聲，然後迷糊睡了過去。

「紀靈兮，紀靈兮……」

紀靈兮睡地正好，這幾聲清靈又冷漠的聲音一直在她耳邊迴繞，擾斷她的清夢。

「誰啊？！」紀靈兮下意識摸向身邊的軟枕，想向那道聲音扔去，好讓她安靜下來。

這不摸不要緊，一摸嚇一跳。

紀靈兮發現自己身邊沒有軟香抱枕，只有一面冰冷地面。

等等！

她不是睡在自個廂房的床榻上？何時掉地上了？

紀靈兮猛然睜開雙眼，迅速從地下坐起。

眼前雲霧繚繞，根本不是紀靈兮常往來的廂房。

更奇怪的是，這四周一片亮堂，沒有讓紀靈兮覺得害怕，反倒讓她覺得自己來到了仙境一般。

「誰在說話？」紀靈兮從地上站起，一臉警惕朝四周環顧了一番，大聲喊道。

「那你覺得我會是誰？」

「神仙？」

「你相信這個世間有神仙嗎？」

「相信。」紀靈兮很篤定回了一句。

對這麼離譜的遭遇竟就這般淡定地接受了。

「是什麼原因讓你覺得這世間有神仙？」那聲音竟不依不饒繼續問道。

紀靈兮低頭想了一會兒，抬頭回道：「因為我是死過一次的人，所以我相信這個世間有神仙。」

「你這個回答，未免太難說服人了。」

「可我確實活了兩次。」

「可我不是神仙。」

「那你是誰？妖嗎？還是鬼？」

「如果我說我是妖或是鬼，你會害怕嗎？」

「聽你聲音，應該也是位跟我年齡一般大小的姑娘吧，怎麼做事這般磨磨嘰嘰的，問你個問題，你還得跟我賣半天關子。」

「紀姑娘你好歹也是大家閨秀，怎麼說話如此粗俗？」

「粗俗嗎？我倒覺得我現在過地挺好的，上輩子就是因為太束縛自己，看錯人不說，還搭上自己的命。這輩子我只為自己而活。」

「話說到這份上，也不跟你賣關子了，我是你頸上的那塊石頭。」

「什麼……鬼，石頭？」紀靈兮驚訝之餘，第一反應就是拉出藏在衣裳里的那塊只有拇指關節大小的透明水晶石，仔細端詳了好一會兒。

這塊石頭，紀君禹一直把它當寶貝，說它是靈石，能震宅保平安，很小的時候就戴在了紀靈兮的脖頸上。

紀靈兮一直不明白紀君禹為什麼要將一塊能震宅的石頭戴在她身上，也許是為了保她平安吧。

畢竟她從小就多災多難。

「你是指這塊石頭？」紀靈兮將脖頸上的水晶石用指腹拿著，也不知朝那個方向隨便顯示了一下。

那顆水晶石呈水滴狀，質地透明，是上好的水晶。

那聲音稍停了片刻，紀靈兮發現前方的半空中竟飄來了一點會飛的亮光。

這一抹亮光要比四周的光要亮一些，正緩緩向紀靈兮飛來。

「除了這塊石頭，紀姑娘身上還有其他石頭嗎？」那抹亮光突然發出聲音。

紀靈兮嚇地一愣，指間的水晶石掉在了衣裳上。

她咬了咬唇，強迫自己去接受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咽了咽口水問道：「所以……你到底是什麼鬼？」

「靈識。」

「靈識？」

「就是這塊石頭的靈識。」

「聽不懂。」

「紀姑娘聽不懂我能理解，你看到我的真身沒暈過去，我已經對你有些刮目相看。」

「所以你能解釋一下嗎？」

聽眼前這塊石頭的意思，應該是不會攻擊自己，紀靈兮也算是放心了一點。

「簡單來說，如果一塊石頭能產生靈識，說明它很珍貴，世間僅有，獨一無二。」

「嗯。」紀靈兮誠懇應了一聲，「所以你是妖？是神？還是鬼？」

「都不是。」

「都不是？」

「如果一個物件存在靈識，說明它歷代久遠，存在了很久。」

「比神仙存在地還要久嗎？」

「可以這麼說，反正是完全超脫了六界，不歸天管，也不歸地管，更不歸你們人間管。」

「你這麼不受約束，你還待在這幹嘛？你找我幹嘛？」

「我雖不受約束，但我要找主人，要維持靈識，不然我作為這六界什麼都不是的東西，沒有了靈識，就會消失。」

「你……存在了多久？」

「幾千年吧。」那道聲音很是輕描淡寫回道。

「幾千年？那你得換了多少主人？」

「不記了，因為每一百年，我就要沉睡一陣子，早就把他們忘了。」

「幾千年的光景，那你可是換了好些主人。」

「你們人類的壽命這麼短，我就是不沉睡，你們也活不下來啊。」

「好像有點道理，但我不想當你的主人。」

「我好像沒有說過，你能做選擇？」

「什麼意思？」

「你都把我帶在身上了，你覺得你還甩地掉我嗎？」

「我不信！」紀靈兮一直暴脾氣將脖頸上的繩子扯下來。

就在她舉起手正要扔出去的時候，那道冷漠的聲音徒然響起，「你若是敢扔，這輩子都別想離開這裡。」

紀靈兮猶豫放下了手，「我給我找別的主人行不行？」

「不行！因為你是我沉睡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我跟定你了。」

「我好倒霉。」

「倒不倒霉是你的事，跟不跟你是我的事。」

「你這話說地，好像你跟著我，不用徵求我的意見似的。」

「就是沒有徵求你的意見。」

「我……」紀靈兮咬了一咬牙，極力壓抑自己心中的怒火。

她現在好生氣怎麼辦？

她好想扔掉手中的石頭，可是如果扔了手中的石頭，她就沒辦法離開這裡，所以這石頭扔還是不扔？

「我可去你的！」紀靈兮大罵一聲，將手中的石頭以一個完美的弧度扔出老遠。

扔完石頭，她的心情那叫一個舒暢。

「這一世的主人怎麼這般愚蠢？我以後要怎麼面對她？」

紀靈兮剛將這些欠揍的話語聽了去，那塊石頭竟自動飄回了她面前。

她看了看那塊懸浮在眼前的水晶石，又看了看懸在半空中的那抹白光，抓住那塊石頭，再一次以一個完美的弧線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