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學習

()「我回來了，小介。」

「歡迎回來……怎麼看上去很累的樣子？」

「這個啊……說來話長……」

在鏡所謂的拜師之後，經過一番討論，兩人最終將會面的地點定在了晴明的家裡。

安培晴明的宅邸在某些方面來說是相當有名的地方：那個傳說中大門外藏著十二式神的戾橋；那個看上去像是從來都不打理的荒廢院子；以及那些從來都不重樣的下人等等。

雖然選擇有名的地方碰頭的確是互不熟悉的人們碰面的首選，不過，很明顯的，這兩個人並不是因為這樣簡單的原因而做出如此決定的。

而是因為更加簡單、直接的原因。

晴明笑了笑說，「不如，來我家？」

如此而已。

「那麼……鏡桑之前學過什麼樂器嗎？」博雅端正地坐在由晴明和鏡共同敲定的授課地點——屋子的外廊處。

「有學過簫哦。」雖然面無表情，但鏡的神情卻透露給人一種自信的感覺來。

「啊～正好，我這裡有支簫呢～」這是強烈要求旁聽教學的大陰陽師，安培晴明。

「那，請鏡桑試著吹吹看。」博雅露出了鼓勵似的微笑。

「嗯，那麼就《櫻花》。」

鏡將簫湊到了嘴邊。

其實是相當簡單的曲調，而且鏡的演奏水平也只能算是初級——恰好能將音都吹響而已。但是，應該說真不愧是作為未來日本名歌的《櫻花》嗎，在吹完一遍之後，就引得博雅吹響了自己的葉二，清透的笛聲引導著嗚咽的簫聲，漸漸地，卻透露出一種高潔的意境來。

清亮高亢的樂聲在安培家荒蕪的庭院里激蕩著。

晴明露出了柔柔的微笑。

就連藏在戾橋之下的式神們也將腦袋探了出來。

「不行了，氣不夠了。」在重複了吹奏了兩次之後，鏡放下了簫，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肚子。

「這真是……很不錯的小曲啊……鏡桑自己寫的曲子嗎？」剛從其中意境出來的博雅閃亮著雙眼定定地看著鏡。

「啊……不是，這是……凈靈廷的兒歌，怎麼傳來的我也不清楚。」鏡微微扭曲了一下嘴角，一下子就將博雅有可能問的問題全部堵住了。

「……啊……真是遺憾啊……」真不愧是樂痴博雅，不同於世人常有的帶著禮貌性質的敷衍，這聲遺憾卻是真真實實的發自內心的聲音。

「其實……我還會幾首小曲，要聽聽看嗎？」同晴明交換了一個帶有笑意的眼神之後，鏡再次舉起了簫。

「那麼，拜託了！」源博雅瞬間精神了起來。

「但事實上我並沒有聽說過《櫻花》這首曲子。」小介合上了正在看的書。

「嗯，是我生前世界的曲子，但是解釋起來就太麻煩了。」

「真是任性……」

「任性是女人的特權。」

「請不要面無表情地說出這麼驚悚的話來。」

選擇請博雅教自己笛子，選擇晴明家作為自己在現世的據點，這麼選擇的直接結果就是，在完成任務之餘，鏡的閑暇生活也無可避免地豐富了起來。

端坐在和室里的鏡和晴明面面相覷。

「鬼道是指只有死神才會使用的咒術，分為破道和縛道兩種，雖然學校是這麼說的，但是，所謂的鬼道其實也只是靈力的一種運用而已，所以我認為晴明也是有可能學會的，但是因為現世的靈力不夠充沛，還有晴明本身作為人類的限制，所以我認為大概只能實現其中比較簡單的一些。」

「破道和縛道嗎？就字面上理解的話，其實就是分為攻擊類和束縛類的兩種術？」

「是的，雖然在具體的表現形式上會有所不同，但是本質意義確實如此。」

「那麼鏡可以先演示一些縛道嗎？」

「嗯，確實縛道這種能力對於陰陽師來說要更為有用一些，並且不會引起太大的注意。」

「嗯，確實如此。」

一陣沉默。

「晴明。」鏡的表情突然嚴肅了起來。

「請說。」晴明也難得收斂起了一直掛在嘴邊的微笑。

「雖然相信著晴明的為人，但是我還是要特別說明一下，死神的能力，是直接作用於靈魂上的。」

「……明白了，我會小心使用的。」

「那麼……就用晴明的式神來演示。」

「哎呀～那麼……今天就請天一來幫幫忙～」晴明立刻露出一個惡作劇似的的笑容來。

而和室外立刻傳來了一連串的鬆氣聲和一聲重重的哀嘆聲。

「你將死神的技能教給普通人類！？」小介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額角，自己該不會未老先衰……

「不是普通人，是陰陽師。」一臉嚴肅的鏡端起茶杯，輕輕啄了一口。

「那還不是人類！」

「小介知道什麼是陰陽師嗎？」

「……不是很清楚……」

「其實陰陽師對於現世而言，就像死神對於尸魂界一樣，是維持兩個世界平衡的關鍵。」

「你該知道，僅僅只是這樣是不能作為理由的，如果被其他人發現的話……」

「我自有道理。」

「說……」怎麼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因為那個人是安培晴明。」

「就這種理由！？……難道你暗戀他！？」突然驚悚的小介。

「不是，」猛地將小介的頭按住，「小介還小，並不明白這個名字所代表的意義呢……」一臉淡淡的惋惜。

「……把你的手拿開啊！！」

「我還是覺得每天讓晴明補充這種術在我身上是很麻煩的事，」鏡看著認真寫著咒符的晴明，「而且每天放血也不好。」

「那麼，鏡有什麼好辦法嗎～」晴明終於抬頭了，「啪」的一聲將咒符拍在了鏡的額頭上，於是本來已經半透明的鏡的身體又充實了起來。

「在尸魂界，有一種還沒成熟的技術，叫做義骸。」

「義骸？」

「恩，義骸這種東西其實簡單說來就是沒有靈魂的模擬人體，對於我們來說，可以很簡單就依附上去，但是現在我們做出來的義骸卻沒有辦法將死神的力量完全展現出來，所以事實上並不能適用於實戰之中。」

「沒辦法展現所有力量……具體說來……」

「具體說來，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都跟不上，在運用一些特殊技能的時候甚至會導致靈體的脫離或者義骸的崩潰。」

「那麼鏡，專門告訴我這些……是需要我幫忙？」

「沒錯，我知道現世有些咒符是可以保持很長時間的，如果晴明將這樣的輔助咒符畫在我的義骸上的話，會很方便的。」

「……好像很有意思的樣子，我們試試看～」

「多謝。」

「不必客氣。」

「幾天後我會回去一趟，到時候應該可以給你帶一個來。」

「……是～是～」

「所以……」小介終於放棄了掙扎，用手撐著自己的下巴，淡定地說道，完全不管自己頭上那隻還死死地按著的，鏡的左手。

「所以我明天還要專門去隊長那裡提出申請。」鏡終於鬆開了手，順了順小介的頭髮，「說起來，小介這半個月怎麼過的？」

「很平常啊……」小介翻開了書。

「沒有去惹麻煩？」

「……通常都是麻煩來招惹我？」翻過一頁書。

「沒有把所有的錢都花在買書上？」

「……要是都用來買書了，你覺得這半個月後我還會好好地坐在這裡等你回來？」有些氣急敗壞地合上了書本。

「小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那些買菜大嬸那裡可以得到多少好處。」相當淡定的語氣。

「……真的沒有啦……」有氣無力的辯白。

「真的？」相當懷疑的語氣。

「嗯！！」重重點頭。

鏡盯著小介看了一會兒，「那麼，我去後面練習了。」

「好……」悄悄地噓了一口氣。

鏡起身。

「小介。」

「哈！？啊？什麼？」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現世？」後門推開了一半的時候，鏡再度開口了。

「……喂喂，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

「別看我這樣……」鏡回頭微微一笑，「上面還是有人的。」

「完全……」看到對方一臉小人得志的表情，小介的額角頓時出現了幾個一下一下跳動的大大的十字叉，只見他死死地捏住了手中的書，牙齒髮出咯咯的聲音來，一絲話音擠了出來，「沒有可信度啊！！」

書本砸在鏡關在身後的門上，發出了很大的一聲。

「呀……現在的小孩……實在是太麻煩了……」鏡歪歪頭，回想起當初那個乖巧水嫩的小男孩，瞬間覺得自己被欺騙了。

晃了晃腦袋，鏡稍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死霸裝，正了正腰間的斬魄刀后，終於向著十三番所在的方向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