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燒香吃飯
等我端著飯菜出來的時候,就見她手裡拿著幾支香,和一個綠色的打火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我爸留下來的,畢竟許易今和我都不抽煙,身上一般不會有打火機。
我將一碗飯推到她面前,也不動筷子,就這麼看著她。
主要還是想知道,鬼吃飯是什麼樣的。
小紅同許易今的方式並不一樣,通常許易今跟活人沒什麼兩樣,飯熟了,拿起筷子就直接吃,只是吃的比較少,每次都是象徵性的咽兩口。
她往飯里插上三支香,用打火機點燃了,三根香便冒出煙,緩緩燃燒著。
她這才用筷子一口一口的吃著。
「你每次吃東西,都要燒幾根香嗎?」我眼看著香頂的煙灰屑子不斷的往飯里掉,而她恍若未覺似的,把摻了香灰的飯往嘴裡送。
看到這個畫面,我頓時覺得胃裡湧上來一股說不出的噁心。
連自己碗里乾乾淨淨的飯菜,都有些咽不下去了。
隨便扒了兩口,我就將碗筷放在一旁,用手撐著腦袋,坐著看她吃。
她好像沒聽見我說的話,又或許是吃飯的時候太投入了。
小紅的手指很細,幾乎全是骨頭,她握著筷子的姿勢就同握著勺子一樣,看著有些費勁。
她露在空氣中的皮膚里,有些許靑褐色的屍斑。她的皮膚原本就白,那些屍斑便顯得尤其突兀。
她吃的投入,我看的也投入,連大門什麼時候打開了,我都沒發覺。
直到保姆大叫一聲:「周周,你這是做什麼呀?好端端的飯,怎麼插幾根香煙在上面?都給糟蹋了。」
我這才回過神。
小紅已經停下了吃飯的動作,她仍是一動不動的坐在那。
保姆大概是看不見她,急急忙忙的跑過來吹滅了香煙,又收拾著丟進了垃圾桶,再回來把桌上的碗筷都放進廚房。
忙活完之後,她才問我:「周周啊,你這是做什麼呢?你現在可是孕婦,凡事兒都要注意這些,萬一燒著燙著怎麼辦?」
我餘光瞥了小紅一眼,她目光看向別處,沒有看我,也沒有看保姆,視線落在一處,彷彿只是放空。
可我挪開視線之後,又明顯覺得她在看我。
待我再看過去,她又確確實實的將視線落在別處。
「我想起我一個亡故的朋友了,所以就給她燒點飯過去。」我扯起謊來,現在也是臉不紅,心不跳的。
保姆顯然是將信將疑的,不過也不好再問什麼,只說:「以後可不能這麼胡來,萬一出點什麼事兒怎麼辦?這我也不好交代啊。」
「放心吧,我會注意的。」我說著,看了眼時間,還沒到飯點,便問:「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她這才一拍大腦,後知後覺道:「張總讓我來提前給你做好晚飯,說是晚上會派老李來接你過去,應該是有什麼事。」
「什麼事?怎麼沒有事先告訴我?」
「張總沒跟我說。」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等到晚上,剛吃完晚飯,李叔就已經在公寓樓下等著了。
他替我拉開後座的門,我坐進去,在他準備合上車門的時候,小紅突然坐了進來。
我立即攔住李叔,說:「等等,先別關車門。」
李叔笑意不改,手上的動作卻停下來了,詢問道:「怎麼了?」
等到小紅完全坐進來,我才揮手,示意他把車門關上。
「就算車門關了,我也可以進來。」小紅在身邊說。
我側過腦袋看向她,她並沒有看我,而是盯著前座的靠背。
小紅上車之後,車裡的溫度莫名陰冷了些,李叔下意識看了眼後視鏡,對我說:「如果冷的話,座位底下有毛毯。」
我倒是不覺得多冷,畢竟自身陰氣本來就比較重,但他這麼說,我還是從底下掏出個盒子,從裡面取出一條淡紫色的毛毯。
毛毯上還有細碎的花紋,看上去像女款的,我順口閑談道:「李叔,沒想到你喜歡這種風格的呀。」
我將毛毯微微攏在身上。
他笑了一聲:「這是我女兒給我買的,還沒用過呢,乾淨的。」
從公寓到我爸的住處,總共也沒多少路。
坐車十幾分鐘就到了。
我爸住的小區房價挺貴的,裡面林立著十幾棟別墅,李叔輕車熟路的把車停在一棟別墅前。
我下了車,去按了門鈴,等了一會兒,便有傭人來開門。
在我進門之後,小紅也跟在我身後進來了,我視線一直沒離開過她,不知道她想做什麼。
別墅里傭人不少,幾乎是走兩步就能看見一個,她們見了我,便會停下手裡的活兒,恭恭敬敬的叫一句:「小姐好」,然後再繼續忙活。
第一次受到這樣的待遇,還有些受寵若驚。
有女傭來給我端茶倒水,看年齡跟我差不多大,我在沙發上坐著,順勢問:「我爸爸呢?他在哪?」
「張總在書房,一會兒就會下來。」
這一等,就是半個小時。
小紅安安靜靜的坐在沙發另一端,沙發是皮質的,半點也沒有往下陷,按理說有重量的東西放在上面,沙發的坐墊多多少少都會往下陷一些。
我看了片刻便收回視線。
恰好這會兒有傭人從二樓下來,走來我身邊說:「張總讓您現在去書房。」
「帶我去吧。」
二樓的房間很多,書房就在樓梯拐角的那一間,傭人將我帶到,便很自覺的下了樓。
小紅也跟上來了,她就站在我身邊,像我的影子一樣,形影不離的。
我伸手在門上叩了兩下。
裡面隨即有男人雄厚的聲音:「進來吧。」
我這才按下門把手,走了進去。小紅就跟在我身後,一步也不落下。
書房裡除了我爸,還有一個男人,身上穿著深咖色的衣服,他就坐在我爸身邊,那隻平平無奇的筆被他好看的手指慣性的轉動著。
他見我視線落在他身上,便彎了唇角,書房裡昏黃的光線落在他的頭頂,將他栗色的頭髮根根分明的照著。
我沖他點了一下腦袋,就算打過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