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古墓遺迹
「天吶,好美!」胡燕箏駐足觀望,領隊莫雨軒笑起來,覺得這是好兆頭,於是開始講起宿城流傳的傳說:「我們眼下要進入的這座山叫空憐山,古時候是座珍葯庫,山裡有許多外面很難見到的藥材,不過也不容易摘取,相傳當時山中出現過一個容貌傾城的女醫仙,四處布施行醫,最後又消失在空憐山,連天都為之悲慟,空憐山一連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很多珍貴藥草在那時候就慢慢絕跡了,後人為了祭奠她,就在山裡建了衣冠冢,雖然這個傳說已經過去數千年,但依然有先祖相信世間還有未被發現的稀世藥草一直生長在空憐山的地底深壑中,只是深壑多詭,常人不敢入。」
「那聽聞空憐山有座千年古墓指的莫非就是這個女醫仙的墳冢?」周玉芩突然開頭,所有人都是一愣,領隊尷尬一笑,解釋道:「應該不是,畢竟有些東西年代都非常久遠,根本無從考證,也沒有學術界認定過,不過都是宿城老一輩代代口傳下來的傳聞,說不定早已失實,那個所謂的千年古墓從時間上看可能還在女醫仙傳說之後,說的是關於一個神秘巫族的,是不是真有這支族系,暫未有相關文獻記載,所以呀,很多傳說其實更像是杜撰出來的故事,只是流傳久了就成了宿城人一種無法割捨的情感,畢竟大山失去了傳說,就好像山失去了靈性。」
「小妹妹看來對古墓挺感興趣?」葉飛嵩在一旁接過話茬,饒有興緻地看著周玉芩。見她面色一窘,葉飛嵩沒有刁難她的意思,只是笑言:「我倒是聽說過一些關於這個神秘巫族的事,千年前族落都有盛祭一職,這個巫族在當時專司祭祀,在其他族群里擁有很高的地位,說不定真有些通天引魂的本事,雖然只是道聽途說,但畢竟流傳了這麼些年,是真是假,又有誰說得清呢?」
一石激起千層浪,話匣子一打開,大家就都有說有笑來,一路上也不再悶聲不哼,那五個探險愛好者中有個帶著圓框眼鏡的青澀小夥子開口:「我們五個去過不少地方,也聽說了很多故事,但要論神秘感,還是宿城最吸引人,風沫街就是最靠譜的佐證。」
聽他提及風沫街,吳貳和宋攀不約而同瞧了他一眼,有人問:「怎麼說?」
小眼鏡叫劉文通,他見有人好奇,輕笑一聲:「多少相信你們也聽說了,風沫街在過去就一直是條死人道,哪家哪戶有人過世都從風沫街送去墓地,這條街存在這麼久都沒有廢棄,其中蹊蹺肯定不尋常!」
"哈哈,說這麼多還不都是嘴皮子上的,真要有點什麼,為啥這麼些年天朝有關部門沒勘探出一星半點實物來?」跟劉文通同行的夥伴中,有人駁了他一句,看相貌也是一臉正氣的樣子,叫郭馮超。
話音剛落,誰知劉文通馬上抬起手來,搶道:「誒誒誒,你還別說,我接下來要講的才是重點,發生這檔子事你當有關部門真沒關注過?只是束手無策罷了,有些東西還真不能用一般視角審視,說不定天朝早就暗中組織了相關成員研究世界超自然現象,只是這種組織有悖科學,見不得光而已,不是常有傳言說帝都暗中在研究外星人嗎,其實都是一個道理,只是我們平常都無法觸及這塊領域罷了。」
「小老弟這話有見地,我欣賞!」葉飛嵩朝他豎起大拇指,劉文通嘿嘿一笑,沒再繼續多說,領隊莫雨軒在前頭開路,時不時介紹下山裡常見的草藥,一行人雖然在山裡走了幾個小時,但因山道濕滑,行進速度並不快,只覺頭頂的光線愈發昏暗,似乎越深入山內,周遭的樹木也越繁密,大家找了一塊小空坪坐下,幾個小姑娘累得夠嗆,不斷喘著粗氣,此刻林子裡面已不似外頭那般通透,多了幾分悶熱,宋攀早就汗流浹背,正動手去脫不透氣的雨衣,誰知領隊看到趕緊攔了下來提醒:「這一帶濕熱,毒蟲比較多,還是穿著比較保險。」
一聽有蟲子,那剛坐下去沒多久的三個姑娘趕緊又站了起來,宋攀哀嘆一聲,只好作罷,環顧一圈下來,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喲,好像起霧了。」葉飛嵩喝了兩口水,眼睛瞧見遠處白茫茫一片。
領隊莫雨軒看了一眼手錶自帶的指南針,想著恐怕得在這裡多停留一段時間,於是朗聲道:「山裡氣象萬千,等會兒說不定就會有場暴雨,我們先在這裡等雨過去再趕路。」
「好勒!」有人應了一嗓子,五個常年在外旅遊的人動作麻利地搭建起帳篷來,吳貳和宋攀也沒閑著,幫忙著去附近撿些乾柴火回來,萬一暴雨驟臨,山裡不比山外,陰雲聚過來就跟黑了天沒區別,所以火是個好東西,既可以防山間蟲獸也能用來照明取暖。
「啊!」就在大伙兒忙碌中,林子里有人大叫了一聲,所有人都駭然回頭,發現是胡葵不小心滑倒摔了一跤,隨即撐手起來摸到了毛茸茸的東西嚇了一跳。
宋攀離她們近,看到巴掌大的蟲子蜷縮成一團,黃褐色百足上都長得類似於毛刷樣的東西,臉上不禁露出異常嫌惡的表情,抬起一隻腳準備踩下去,可他腳剛抬到一半,一向不苟言笑的丁勉一下躥到他面前,急道:「別別別!這可是好東西!」
宋攀臉上尚自錯愕,丁勉已伸手把蟲子捏了起來,然後一溜煙跑開,同伴這般舉動顯然葉飛嵩也始料未及,苦笑解釋:「這玩意叫剛毛蟲,既然在這裡出現,說明附近有暗流潮濕的地方,到時候深入林子就要格外當心點了。」
「……沒錯,這附近的確有條暗流,很久以前還有個名字叫燭陰河,是條深埋山體內的河流,不過離燭陰河越近,也說明我們離丘祭陵不遠了。」領隊莫雨軒跟著說明情況,眾人意會,隱隱興奮起來,畢竟宿城的傳說都源自於丘祭陵。
吳貳拾柴火在林子里拐了個彎,突然聽到『簌簌』聲,起初詫異,因為聲音很清晰,彷彿就在身旁響起,等到他掀開身前一團濃密的藤葉,看到丁勉就背對著他站在樹後面,此刻聽到動靜,丁勉也轉過頭來,這一下可把吳貳驚了一身冷汗,只見丁勉表情僵硬,嘴裡正放肆嚼著什麼,唇角處還有留有黃色的漿體物,看到是吳貳,丁勉先是一愣,然後趕緊把手藏到身後,不過吳貳還是注意到,他右手似乎捏著半截正在蠕動的東西。吳貳肚中一陣翻騰,趕緊轉身撤了回去。
回到臨時歇腳處,宋攀見吳貳面色難看,問道:「怎麼了,你丫撞邪了?」
吳貳只是放下手中柴火,沒抬頭,壓低著聲音回他:「一會再說,總他媽有種不好的預感。」
話音剛落,林子上空突然滾過一陣悶雷聲,領隊莫雨軒匆忙站起身來,招呼著其他人先回帳篷,也不知吳貳的話宋攀有沒有聽清,就見他「卧槽」一聲,然後兩人頭頂很快響起淅淅瀝瀝的雨點聲,天色更是以看得見的速度暗下來,兩人才先後鑽進帳篷,雨勢已然傾盆驟臨,諾大嘈雜的聲響一下子擠進林子里,吳貳感覺耳邊彷彿炸開了鍋。
「胖子,我剛剛在外面看到丁勉好像在吃蟲子!」趁無他人,吳貳對宋攀開口,誰知宋攀側過頭攏著耳朵:「啥玩意?大點聲!」
「我說我看到丁勉生吃蟲子!」吳貳拉高聲音分貝,宋攀瞥著他,半晌伸手探他額頭:「大兄弟!你是不是生病了?」
吳貳一掌推開他:「你大爺的,愛信不信!」
「不過你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我……」宋攀起身拉緊帳篷的鏈子,繼續道:「那傢伙不是怕水嗎,下這麼大的雨,難道他受得住?」
「嗯……」吳貳也沉吟起來,想起來在小酒館見到丁勉時發生在他臉上的變化,那個時候丁勉彷彿像換了個人。
兩人半靠著,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耳邊都是雨點打在帳篷上的啪嗒聲,此刻聊到一半,宋攀忽然一抬手打斷吳貳:「等等等等……你聽一下,是不是有人叫我們名字啊?」
「吳……宋……快……!」
吳貳側耳傾聽,然後點了點頭:「好像是有人叫我……我去你大爺!」,話到一半吳貳突然轉口,感覺帳篷一角繩結拉斷,嘴邊的話最後變成了大吼。
還沒等兩人徹底站起身,一股龐大的力量從腳下而來,剛剛置身的地面半截生生坍陷下去,眼看宋攀一隻腳已然踏空,那帳篷猛然一個倒轉,硬是將兩個人又帶了回去,耳畔是震耳欲聾的聲響,石頭,草木,盡皆像被一張巨口吞沒,翻湧的黑潮彷彿大山伸出的黑舌,宋攀和吳貳連滾帶爬地鑽出帳篷,看到原來是葉飛嵩在關鍵時候一把拉回了他們的帳篷,算是逃過一劫。
「沒事吧?!」領隊莫雨軒也是驚出一身冷汗,趕緊跑過來詢問。
「……」吳貳擺擺手,臉上卻是發白說不出話來,宋攀直拍胸口:「嚇死胖爺我了,這他媽什麼鬼啊?」
「泥石流,算你們倆小子命大,再慢兩秒鐘神仙也救不了你們。」葉飛嵩也似鬆了口氣,多瞧了吳貳一眼,見他們並無大礙提醒大家繼續往前走。
吳貳這才看清,原本他們上山的路如今全部被毀,大片連根拔起的樹木幾乎塞滿了來時的山口。
「這可怎麼辦呀,嗚嗚嗚……」大家還未緩過神來,胡葵已當先嚶嚶哭出聲,情緒一下子帶動了不少人,大夥俱都沉默,在黑暗中彼此瞧著彼此,領隊莫雨軒掏出手電筒來,安慰道:「別怕,我們繼續往前走,應該還有其他下山的路。」
「這麼大動靜,難道山下沒人發現得了嗎?我們為什麼不幹脆就在原地等救援呢?」胡燕箏跟胡葵是堂姐妹,卻比堂妹冷靜得多。
「別開玩笑了,在這裡等救援那不相當於等死?剛剛泥石流恐怕已經讓這一片的地質都變得極其不穩定了,雨照這樣落下去,多等一刻,這裡說不定也會坍塌下去。」站出來說話是個健壯的大個,叫周遊。他一開口,連著身邊的李傑安和吳庚軍都點頭附和:「是啊,我們都進山這麼久了,林子草木又這麼茂密,真難擔保山下能及時發現,現在的時間都是傍晚了,即使有人救援,只怕也要等到明天,與其在這裡等著,還不如夜行趕到丘祭陵,那邊至少還有陵園廢墟,找個地方遮風擋雨應該問題不大。」
這話一出口,至此也無人再有異議,莫雨軒畢竟是領隊,出了這樣的事雖然猝不及防,但依然保持十分的理智:「周遊說得沒錯,這裡的確不適合一直停留。」
大家開始不作聲地收拾東西,吳貳走到葉飛嵩的身邊,輕聲道:「剛才謝謝相助……」
「沒事,既然大家都在一個團,有危險互幫互助也是應該的,何況你幫過念安,我還沒來得及跟你道謝。」葉飛嵩嘴上雖說得輕鬆,但吳貳眼睛還是瞥見他右手不自然的垂著,畢竟是在那樣情危之下的使力,若是吳貳一個人也就罷了,關鍵還有宋攀這個近兩百斤的胖子,好在是葉飛嵩這樣健壯的人,換作團里任意一個,還真不一定拉得回他們兩個,與其說是幫忙,倒不如說是救命更合適。
宋攀驚魂甫定,一把握住葉飛嵩的手直搖:「大哥的救命之恩,小宋銘記於心,永生不忘!」
胖子這一下來得突然,葉飛嵩也始料未及,吳貳臉上一驚,正要提醒胖子葉飛嵩右手有傷,誰知嘴巴張到一半卻看到極不尋常的一幕,葉飛嵩右手肘關節在胖子握住了一瞬,發生了怪異的凸起,像有斷骨抵住了皮膚,但很快就恢復如常,他臉上也只有淡淡的微笑:「叫哥可能不大合適,念安都得叫我叔叔。」
「啊!叔於小宋而言,恩同再造,倘若日後能有幸娶到念安,一定將您視若親父!」
吳貳木然轉頭看向宋攀,懷疑他腦子是不是在剛剛的危險中受了震蕩,這他媽是哪裡看的下三濫劇本,居然張口就來!
「看來你這小年輕,不僅肉長得多,還挺幽默。」葉飛嵩歪了歪眉,打趣回道,一旁吳貳聽了差點沒笑出聲來。
「叔,你別看我人長得胖,但是我敏捷度高呀,日後可是奔著當特警去的,一個打三絕沒問題!念安要是找我當男朋友,可有安全感了。」胖子依舊不依不饒,可葉飛嵩已無暇多談,轉身開始收拾東西裝進背包。另一邊莫雨軒正在清點人數,發現丁勉不在隊里,一下子緊張起來,這要是進山一天不到就少個人可就沒法交代了。他視線落到葉飛嵩身上,誰知葉飛嵩對於同伴的失蹤倒波瀾不驚:「大概是到前頭探路去了,我們因為工作性質原因,經常風餐露宿,他野外生存能力非常強,不用擔心。」
這話既安了莫雨軒的心,也安了吳貳的心,畢竟撞見人生吃蟲子這種事已經有些駭人,但對於經常野外生存的人而言就見怪不怪了。
一行人不敢多逗留,開始深入林子前行,這一次大家只敢仔細瞧著腳下的路,山路濕滑,又加上天一分分陰沉下來,每個人都打開了手電筒,好在大家進山都準備了水和食物,不過一連趕幾小時山路還是累得夠嗆,最終在幾個女士體力透支的情況下眾人再次停了下來。
天早已是一片塗抹不開的黑,吳貳舉著手電筒四下掃視,發現出了林子四周都是直插天際的峭壁,像大地立起一根根巨大的尖刺,峭壁上披滿綠藤,又有草木展開枝杈在風裡狂舞,若是放在晴空萬里的白天,這裡可說是一處風景絕佳之地,只可惜如今頭頂狂風驟雨,反而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誰?!」就在大家剛坐下休息,突然劉文通大叫一聲,手電筒的光線馬上射向遠處,黑暗中,一條黑影恍恍靠了過來。
「我我我……是我……」聽到是人的聲音,眾人才放鬆下來,原來是好幾個小時沒有消息的丁勉回來了。
「怎麼樣?前面的情況如何?」葉飛嵩像與丁勉早約定好了一樣,等他一到就問道。
「不樂觀,還是沒辦法打開。」
這一問一答弄得大家滿頭霧水,難道前面的路被什麼阻攔了過不去?
「你們倆到過這裡?」領隊莫雨軒反應過來,臉上有警覺之色。
葉飛嵩輕輕一笑:「這丘祭陵我們不知道跑了多少回了,早就輕車熟路。」
「丘祭陵可是古時候的祭祀之地,陰森森的你們沒事常跑這裡幹嘛?」
「嗨……」葉飛嵩嗟嘆一聲,看了看其他人,開口道:「明人不說暗話,大家也都別藏著掖著了,宿城是什麼地方?千年古城啊,來這的人幾個不是為了目睹山裡的古墓遺迹?」
話一出口,除吳貳和宋攀一臉懵外,其餘人都不禁面上一澀,顯然被點破了心思。
「等一下!」宋攀一抬手打斷了他們的對話,皺著眉問道:「什麼情況?從一進山你們就始終繞不開古墓這件事,世間被發掘的古墓遺迹多得是,兵馬俑啊,法老墓啊,王后陵啊等等等等,你們怎麼獨對這宿城的古墓這麼感興趣?」
葉飛嵩似乎很樂意談及這方面的話題,欣然開口:「因為宿城古墓足夠神秘,神秘到超乎自然生存法則,而且這些年從來沒有被揭開過真正面目。」
「既然古墓沒有被打開過,裡頭有什麼東西都無法確定,你們這麼趨之若鶩幹嘛?」宋攀還是不解,追問。
「哈哈,年輕人你不知道,這人性啊有個特點,就是越觸及不到的真相啊就越想知道真相,就像飛蛾撲火一樣,何況宿城古墓的神秘傳聞,說的可是千年前一支神秘族落尋找的永生之泉,多麼誘人的東西,從秦始皇開始,后又有漢武帝、唐太宗、嘉靖皇帝等等,有的是帝王想求長生不老之道,今天看這些,都覺得那是荒謬無知的歷史,但這些帝王是何許人也?天之驕子且英明無雙,統天下管萬民,當真就全是無端幻想?宿城古墓既然未被發掘,就說明還有沒消失的希望,哪怕最後結果不遂人願,但前提是,總得先觸及到真相。」葉飛嵩一席話說得透徹,吳貳不覺對他生出幾分敬重之意,可同時也覺得這趟畢業旅行與內心初衷大相徑庭。
會不會真有什麼未知風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