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任務!出發!
雷門第二天早上掐著時間起床,敲開迪亞的房門之後就看見床上疊著兩個人——或者說,迪亞把尼爾壓倒在了床上,而且很明顯地能看見尼爾沒有穿衣服。
「……你們這也太旁若無人了。」他靠著門懶洋洋打了個哈欠,說。
「雷門,過來。」迪亞用了雙手雙腳才勉強把尼爾給按住,回頭使喚勞動力。
「過去?」雷門表情正直,「我還是認為在床上只要兩個人就夠了——不要讓我知道什麼邪惡的東西。」
「事實證明邪惡的東西全部生活在你的腦子裡。」迪亞頭也不回地說,「尼爾有起床氣,過來幫我。」
「……啊哈哈,是嗎?」雷門摸著後腦勺乾笑了兩聲,走進房間。
迪亞花了整整二十分鐘才勉強把衣服穿到尼爾的身上,最後用斗篷把他裹起來。尼爾耷拉著眼睛坐在床頭,一臉生人勿近的表情。
事情每變得麻煩一分,迪亞心中海因斯的形象就會被多砍一刀,現在已經變得一地白骨了。
「六點五十。」雷門看著時間漫不經心地說,「我們還有十分鐘。」
「嘖。」迪亞的眉毛皺了起來,一手抱起尼爾,「雷門,跟上。」
雷門一抬眼就看見了迪亞瀟洒地從窗戶翻出去的身影,嘆了口氣,跟著跳了出去。
五分鐘之後他們抵達和委託人見面的地點。
雷門仔細地回憶了一會,看向迪亞:「我覺得我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情?」
「……忘記了給錢——如果你說的是這個的話。」迪亞坐在欄杆上架起一條腿看向他,「要是下次還去那裡住的話就順便把這次的帳也給結了。」
幾個穿著正式服裝的男人朝他們走過來——走在最前面的人的臉上畫著奇怪的紋路,臉頰的部分有兩塊大紅色的圓斑——迪亞認出這是有翼族的人——或者他樂意的話,可以這麼稱呼對方:鳥人。
「請問是迪亞先生嗎?」那個有翼族的人問道。
「我是。」迪亞坐在欄杆上晃著他的腿。
「我是這次任務的委託人,您可以叫我伯德。」男人簡單地做了個自我介紹,「這次我委託給傭兵工會的任務是保護『森林之心』。」他轉身示意了一下被他後面的人捧在手裡嚴密保護的盒子。
迪亞看了一眼,興趣缺缺——聽起來像是首飾或者藝術品什麼的,他並不是很在意。「是運送的過程中嗎?」
「從這裡啟程一直到展覽結束為止。」伯德說,「四天後要展開的威斯特展覽會上,這是壓軸的展覽品,也是最重要的一件——這是它第一次在公開場合出現,如果丟失的話,損失將是慘重的。」
「這麼重要的東西,只有你們五個加上我們三個來保護嗎?」
「事實上,像我們這樣的運送隊伍總共有八隊。」伯德不緊不慢地解釋道,「其中只有一件是真正的森林之心,沒有人知道哪一路是真的。」
「連你也不知道?」迪亞感興趣地問。
「沒有人知道。」伯德重複一遍他的話。
於是迪亞再次對據說價值連城的東西失去了興趣:「從這裡到威斯特要多長時間?」
「兩天半。」伯德停頓了一下,補充道,「如果沒有遭受任何襲擊的話——之後的展覽會總共是一周的時間,只要等到展覽會結束,任務就算完成了。等抵達展覽會現場之後,所有的贗品將會被丟棄,所有剩餘的傭兵將一同保護森林之心直到一周時間過去。」
「沒問題。」迪亞從欄杆上跳下來,牽起因為吃了點東西果腹而剛剛平復起床氣的尼爾,朝伯德走過去,「如果沒問題的話,現在就可以出發——這是尼爾,我的同伴。」
「那位也是你的同伴嗎?」伯德指了指他身後的人。
雷門和轉過頭的迪亞面面相覷。
「啊。」迪亞笑得燦爛,擺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剛才忘記他了——他叫雷門。」
在他們身後的雷門用腳狠狠地碾了迪亞影子的頭部。
「你有注意到嗎?」雷門雙手交叉抱在腦後問道。
迪亞把目光從在前面確定方向的伯德身上收回來,看向雷門:「唔?」
「他剛才說——等抵達展覽會現場之後,所有的贗品將會被丟棄,所有剩餘的傭兵將一同保護森林之心……對?」雷門精確地把伯德之前所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沒錯。」迪亞眯了眯眼睛,「你注意到了什麼?」
「他沒有說出贗品的數量,在傭兵前面還加上了剩餘這個詞,這暗示了不是所有人都會平安地抵達威斯特,也許有人在路上就跟著贗品一起無聲無息地死去了。」雷門懶洋洋地拉長了聲調,「怎麼想都覺得不是一趟輕鬆的任務啊。」
迪亞抱起手臂,笑:「這就是傭兵的生活。對我來說,這個任務就是帶著那個盒子活過十一天。」他指了指伯德手裡的盒子,接著說,「等到十一天過去了,任務就完成了,其他的事情全都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
——簡單得出乎意料的思維。雷門腦中浮現這樣的想法。
「……不過也確實把事情變得輕鬆了很多。」他喃喃地說著,半合起眼睛,「那麼我就陪你倒數好了。」
尼爾默不作聲地看著他們,把斗篷的帽子拉高了一些,遮住曬到他臉上的一點光斑。
「對不起,因為這條路我已經很久沒有走過,現在比十年前有了一些變化,所以不太熟悉。」伯德確認完了路線,回來朝迪亞抱歉地一笑。
「沒關係。」迪亞擺了擺手,「既然已經知道了路線,就繼續走。」
一天。
為了隱蔽行蹤的考慮,路線選擇的全部都是叢林或者沼澤的邊緣——伯德希望能夠盡量在不遇敵的情況下到達威斯特,但是相應的缺憾就是他們幾乎沒有在路上看見過其他人,更別提找到居住的旅館什麼的了。
迪亞很快升起了篝火,打發雷門去尋找食物。
「你是人族嗎?」伯德突然問道。
迪亞啊了一聲算是回答,火光印在他的臉上不斷跳躍,襯得他的臉色陰晴不定。
「真奇怪啊——就算是傭兵工會,現在登記在冊的人族也沒有幾個了。」伯德感慨地說,「而你的隊伍里居然有兩個人族。」
「雷門是什麼種族他自己也不知道。」迪亞回頭看了一眼已經歸來的黑髮男人——對方懶洋洋地回給他一個詢問的眼神——嘴角彎了彎,「不過他看起來確實很像人族。」這也是迪亞會從那片廢墟里把他撿回來的原因。
「聽你的語氣……你似乎知道點什麼。」伯德頓了頓,對上迪亞的眼睛,突然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低聲說,「當然,那是你的私事,我並沒有要多問的意思。」
湛藍的眼睛慢慢地彎起變成一條弧線,迪亞微笑:「當然了,我相信您不會對別人的**感興趣——作為大家族的一名成員,這些基本的禮儀一定是懂的。」
伯德微笑著點了點頭,抬手不動聲色地擦去了額角流下的一滴冷汗。
「森林之心屬於某個古老的大家族所有。」尼爾在白天這樣告訴迪亞,「很古老的家族,據說擁有純正的上古血統。」
——古老的家族?要說他穿到這裡來之前也算是這樣的家族成員。迪亞無所謂地想。
雷門回來把手中清洗乾淨的野味扔給迪亞,順手一撐坐到他旁邊:「迪亞。」
迪亞熟練地用削好的樹枝串起野味駕到火上,漫不經心地點頭:「我知道。」
尼爾坐在他們身後三米遠的一根粗壯的樹枝上,把斗篷的帽子掀了下來,眼睛往周圍看了一圈,最後停留在迪亞身上。
「按照慣例,傭兵團中如果有引導者,那麼第一次團隊行動時遇到敵襲時,由引導者一人迎擊。」迪亞吹著口哨把兔子翻了個角度,「除非引導者死了,我們才要動。」
「但是也沒有規定不能出手?昨天是誰一口一句『小鬼』『孩子』的?」雷門挑眉,雖然嘴裡這麼說,卻完全沒有要動的意思。
「我同意孩子是應該得到保護的。」迪亞頓了頓,「可尼爾不是小鬼了——他的年齡甚至足夠當我的曾爺爺。」
在他們說話的過程中尼爾已經站了起來。他的左手從斗篷里伸了出來——迪亞特地回頭看了一眼以確認他有沒有走光——指尖上出現一個白色的光點,然後是手掌,手腕,手臂,一直到肘部密密麻麻地鋪滿了白光,短短兩次眨眼的時間就擴張成了一張固定在他手上的弓。
「——真方便,自己什麼都不用帶。」雷門雙手枕到腦後羨慕地盯著尼爾說。
「事實上我也沒有看見你身上帶著什麼武器。」迪亞的目光聚集在他面前的食物上,溫和地問,「所以你是在針對我嗎?對我隨身帶著武器有什麼不滿嗎?」
「沒有。」雷門快速地回答。
尼爾單手朝三個不同的方向射出了三支箭,足尖發力,敏捷地離開了剛才所站的位置。雷門的耳朵迅速捕捉到細微的三聲悶哼。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