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像夢一樣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得了什麼絕症吧，反正早上一起來，就覺得身體特別不舒服，輕輕一咳，就咳出了血……那個時候我已經想過死亡是什麼感覺了，所以現在經歷這些，我倒是比較坦然，就是放心不下你和小向陽。」

顧悠然躺在葉墨城的懷裡，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她沒有撒謊，也沒有裝堅強，她是真的不害怕死亡，她甚至有些期待死亡，至少死亡可以帶她去見她那可憐的兒子……

只不過，死亡也是把雙刃劍，意味著她必須和葉墨城以及她的小女兒告別！

「輕輕一咳就咳出了血？」

葉墨城的瞳孔因為太過激動，劇烈收緊著，他抱著顧悠然的手臂，也下意識在收緊，「是今天早上才咳出來的嗎？」

「對啊，你也不要太擔心啦，就……咳出了一點點血而已，就算真的是絕症，也是我的命，順其自然就好。」

顧悠然無所謂的安慰著葉墨城。

眼見男人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她有點後悔告訴男人這件事情了。

可是，這風暴這麼大，她和他本來就命懸一線了，說或不說，似乎也沒有太大影響？

「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你放心……你沒有得什麼絕症，你也不會死，我不會讓你死的！」

葉墨城紅著眼，抬眼看著那茫茫的風暴，意味深長的說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你知道是怎麼回事？』難道你知道我吐血了，你看到被套上的血漬了？」

顧悠然越發覺得，葉墨城的一些話，奇奇怪怪的，好像有什麼瞞著她。

她不喜歡被人隱瞞的感覺，那感覺好像是被人當傻瓜一樣騙，所以她急切的追問著，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現在還不能回答你的問題，要等我回去確認了，才能告訴你……總之，你要堅強，不管是早上的吐血，還是現在的風暴，都不能傷害你，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即便是違抗天命，我也在所不惜！」

葉墨城握緊了拳頭，冷酷而又堅決的說道。

大概是老天接收到了他的堅決，原本還狂亂不止的風暴，突然就停下來。

灰濛濛的世界，慢慢變得正常了，那些風暴吹走了地上厚厚的冰層，向遠方望去，竟然還能看到一點點綠意。

顧悠然小心翼翼的從葉墨城的懷裡探頭望了望，那模樣就像是躲在企鵝媽媽懷裡的企鵝寶寶，有點慫，又有點可愛。

「停……停了？」

「是啊，停了，你出來看看吧，挺美的。」

葉墨城遠望著前方，感慨的說道。

風雨之後是彩虹，風暴過後，是晴天。

這個世界，最美的晴天，就是南極了，有生之年能夠看到一次，便死而無憾。

顧悠然嘗試著從葉墨城懷裡離開，她的手扒拉著那塊巨大的岩石，然後站起身子，朝這個全新又陌生的世界張望。

美麗又壯觀的風景，讓她怔住了。

「哇，這也太美了，為什麼風暴之後的南極大陸，會這麼美啊……你看前面，那群企鵝，好像也分散了，它們似乎在向我們走來誒，快看啊，它們好像真的在朝我們走來，它們難道都不怕人的么？」

顧悠然指著那群企鵝，有些激動的說道。

「它們當然不怕人了，它們又不知道，人類有多可怕，你如果喜歡它們，可以盡情的和它們玩一下……不過不能太久了，南極大陸的氣候惡劣且反覆，剛才的風暴停了，保不準待會兒又有什麼危險，尤其要注冰縫，有些冰縫看著只有幾厘米的裂縫，一踩下去就是萬丈深淵，到時候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我們……」

葉墨城啰啰嗦嗦的交代著，顧悠然依舊不管不顧的朝那群憨態可掬的企鵝奔過去了。

企鵝們胖胖的，一扭一扭的走著，像是穿著黑白禮服的紳士，一點兒不害怕顧悠然的靠近。

一些還沒長出黑白毛的小企鵝，甚至還主動扭到顧悠然的腳邊，啄著她的褲腿。

「好可愛，葉墨城……你快來看，它們真的好可愛啊，它們的毛好軟啊，好好摸啊，原來企鵝摸起來是這種感覺……相機呢，快把相機拿起來，我要和它們照相！」

顧悠然開心得像個三歲孩子似的，直接趴在地上，嘰嘰呱呱的說著一些奇怪的話，和小企鵝交流著。

葉墨城擔心歸擔心，見女人這麼開心，也只能任由她去了。

記憶中，他已經很久很久沒見她這麼開心了。

既然如此，他怎捨得破壞她的興緻呢？

危險就危險吧，反正所有的危險，他都會替她扛了！

顧悠然痛痛快快的和企鵝們玩了夠，心也得到了治癒。

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會踏上南極的土地，和這些企鵝們玩耍，這種感覺真的太奇妙了，像夢一樣。

「葉墨城，我這不是在做夢吧，我就是做夢，也很難夢到這樣美好的場景……說實話，我要謝謝你。」

顧悠然懷抱著一直小企鵝，用臉輕輕貼著企鵝，擺出各種姿勢，任由葉墨城記錄在相機了，然後無比感慨的說道。

「謝我什麼？」

葉墨城一會兒蹲著，一會兒站著，一會兒趴著，力求給顧悠然拍出最美好的照片。

「謝謝你帶我來這裡啊……若不是你，我也沒機會經歷這些。」

「瞧你說得，南極就這裡，就算我不帶你來，也有其他人帶你來，或者你自己也可以來，南極的風景是南極給你的，你應該感謝的是南極！」

葉墨城極度沒有情趣的說道。

不屬於他的功勞，他可不想領，他不願讓顧悠然覺得，他為她付出了很多。

因為……他真的沒為她付出什麼。

關於這一點，他一直挺虧欠她的。

「不，我就要感謝你，沒有你，我不會來這裡的……你要知道，這裡是南極，不是有錢，或者有人陪，就有勇氣來的，敢來這裡的人，都不怕死的。」

「這麼說來，因為我，讓你連死都不怕了？」

葉墨城皺著眉，吐槽道：「我怎麼覺得，這話聽著這麼不舒服呢！」

「去你的，你能不能正經點，我是說真的啦，是你給了我勇氣，也給了我安全感，所以我才敢來這裡，你不要破壞氣氛好不好？」

顧悠然難得的抒情，被葉墨城吐槽了個底朝天，氣得她忍不住狂捶著男人的胸口。

不過，他們都穿著厚厚的防寒服，打起來自然是不痛的，倒是打打鬧鬧間，他們感受到了久違的放鬆和幸福。

眼看著天空越來越灰暗，葉墨城已經發出了求救信息，估計救援隊馬上就要趕過來了。

兩個人玩累了，找了一處裸露的石頭，背靠背坐在一起，等待著救援。

幸運的是，救援隊很快就到了。

因為對方是葉墨城，儘管他們的行為很荒唐，很危險，領隊也不敢多說什麼。

回程很順利，半路他們還看到了極光，一切的一切，都只能用如夢似幻來形容。

這次的南極之行，顧悠然收穫頗豐。

最大的收穫，便是她終於能坦然的面對小星辰的死亡，也能將小星辰的死亡和那個手術分割開來。

她知道，就算沒有那個手術，小星辰也撐不了太久的。

一切都是上天的意思，上天要帶著她的寶貝，她就是拼上她的命，也換不回來的……

「太太，您該喝葯了。」

小女傭安意如端著一碗濃濃的湯藥，朝顧悠然走來。

顧悠然看著冒著白煙兒的湯藥，皺了皺眉頭，說道：「怎麼還要喝啊，我不是好了嗎，應該不用喝了吧？」

「您心理上的疾病是漸漸好了，可您身體還沒恢復呢，這些葯都是中成藥，就是沒病也可以喝一喝，再說了……您剛從南極回來，又遇到了風暴，體內寒氣太盛，影響健康的，喝點這個湯藥，有助於您身體豐富。」

安意如將湯藥放在梳妝鏡前，有理有據的勸道。

顧悠然絲毫不懷疑安意如有問題，也完全不懷疑這湯藥會有問題，直接端起來，仰頭喝光了，「你說得對，我身體弱，是該補補了。」

葯雖然苦澀，喝完之後，感覺倒挺好的。

她伸了個懶腰，從椅子上站起來，說道：「我現在不能任性了，為了我的小向陽，我得把我的身體養好才是。」

「太太說得是，您能這樣想，我也就放心了。」

安意如勾著嘴唇，微笑的說道。

誰也不會覺得，像她這樣笑容清純的女大學生，會有什麼問題。

「對了，葉墨城呢，怎麼一大早的，就不見他人？」

顧悠然朝安意如問道。

她和葉墨城，是昨天夜裡從南極直飛回C市的。

旅途的疲憊，讓她睡得很香沉，結果一覺醒來，男人一大早就不見人影，這讓她有點不舒服。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您是知道的，葉先生的行蹤，一向不會對我們下人交代，我只知道，他一大早就出去了，應該是很著急吧，好像都沒有洗漱。」

「這麼著急，見誰去呢，別不是見他老相好吧？」

顧悠然雖然這麼調侃著，卻並沒有往這方面想，只覺得男人應該是急著去處理公司的事情。

畢竟，他們突然消失了好幾天，葉氏肯定亂成一鍋粥了，需要他這個繼承人去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