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師父師娘
空雲將重傷的唐浮抱在懷裡,看了一下身旁的小公子,神色中現出一絲凝重。
「將軍,小公子的安危就靠你了,務必將他平安的送進宮。」
唐成言肅然應下,「道長請放心,本將必然會將小公子平安送進宮。至於小女,就拜託道長費心照顧了。」
「這是自然,待這孩子及笈之齡,貧道就會送她回將軍府。」話落,空雲抱著奄奄一息的唐浮,眾目睽睽之下轉身就
要離開。
「道長且慢,再讓我看一看浮兒。」
綉娘淚眼婆娑,心中滿是不舍。自己辛辛苦苦懷胎十月所生的孩子,從出生就從未離開過自己的身邊。如今就要離開
自己有十一年之久,她怎放心的下?
但是,她又是無可奈何的。為今之計只有將浮兒送給空雲道長照顧,才能保住她的命。
唐浮強撐著意識,看到滿臉淚痕的綉娘,心裡不知不覺也被感染,有些難過和不舍。
良久之後,綉娘一個轉身淚如雨下,忍著內心巨大的煎熬,顫聲道,「道長,你走吧,帶小女走吧。」
可憐天下父母心,空雲在心底默默嘆一聲,隨後說了一句,「貧道告辭。」
接著,他抱著唐浮就出了將軍府。唐浮不知道自己未來的數十年會怎麼活下去,但是她相信總有一天她還會回來。今
日這裡欠她的,他日她一定會連本帶利討要回來!
「道長,等一等。」
沒走多遠,唐浮隱約聽到一道稚嫩的聲音。接著,空雲也停下腳步轉身看到來人,笑了一笑。
「小公子,不知追出來是有何事?」
小少年神情平淡的走到空雲道長面前,低頭看著他懷裡的唐浮,忽然撇了撇嘴角,看似嫌棄的不得了,但眼底卻飛快
閃過了一絲心疼。
「這小丫頭看著很笨。」
唐浮眯了眯眼眸,氣的咬牙切齒。要不是重傷在身開不了口,她一定好好教育教育這小屁孩。
空雲見狀,目光在這兩小孩身上轉了轉,唇角微微勾起,覺得甚是有趣。
小少年不理會唐浮那一副吃人的眼神,伸手取下脖子上掛著的玉墜。也不管小丫頭要不要,他直接就給她戴在了脖子
上。
「這玉,辟邪保命,很靈。留著,不許扔掉不許弄丟。」
稚嫩的嗓音里,卻有一股與生俱來的霸氣。唐浮抽了抽眼角,有些無奈,卻也有些感動。
這小小少年,不僅不被她臉上的醜陋所嚇哭,反倒這般真誠。
孩子的心,總是單純而善良。
想了想,她覺得這樣白拿人家東西也不好,畢竟是剛見面的人。於是,她忍了疼,將手腕上的紫玉手鏈摘下,遞到了
小少年的面前。
她無法說話,但是她知道,禮尚往來的道理,這小少年肯定明白。
小少年接了手鏈,挑了挑眉,彎了彎唇角,「我娘說,男女之間若是交換了信物,日後可是就要成為夫妻的。」
「……」唐浮只覺得內心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空雲啞然一笑,這兩個孩子,日後若是有緣,怕是一筆還不清的孽債。
「時辰不早了,小公子快去找唐將軍吧。我們也該啟程離開了。」說著轉身就走。
待他走遠了,小少年似乎才想起什麼,在後面大聲問道,「道長,以後我還能再見到小丫頭嗎?」
空雲微微一笑沒有回頭,「有緣自會相見。」
唐浮摸了摸脖子上的白玉,心裡有種異樣的情愫。一路上,空雲安靜的抱著她一路朝前,不知去往何方。漸漸的,她
陷入沉睡之中。
再次醒來時,她發現自己全身浸泡在一個大木桶中。木桶里放著各種各樣的草藥。認識的不認識的,不計其數,混合
在一起的味道相當刺鼻難聞。
環顧四周,是一間面積不大,卻乾淨整潔的小木屋,仍舊是古色古香的裝扮。
「吱呀」一聲,木門被人從外推開,接著又被關上。唐浮想要扭頭看看來者是誰,奈何她不過動動手指,竟就引來全
身的酸痛,冷汗直冒。
「你醒了?」
原以為是空雲道長,但傳入耳里的卻是一道女聲。聲音溫柔婉轉,像微風拂過耳畔,格外動聽。
接著,一抹鵝黃色襦裙的年輕女子站在她的眼前,一雙杏圓大眼,小巧可愛。女子年紀不大,二十來歲,長相甜美,
一顰一笑人畜無害。
在唐浮的疑惑下,女子笑著道,「我叫沐梳,空雲的未婚妻。你可以叫我梳姐姐,也可以叫我沐姐姐……」
「師娘好!」
唐浮輕飄飄的喚了一句,聲音里還是帶了一些沙啞。沐梳被她突如其來的一聲「師娘」揶揄了一下,愣了兩下反應過
來后,臉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空雲收你為徒了,那你叫我一句師娘也是應當的。」
說起來,唐浮真正的心理年齡與沐梳一般無二,只不過這具身子是個五歲孩子。
「師娘,我在這裡泡了多久了?為什麼我感覺全身疲憊無力?」
沐梳聞言,微微嘆了口氣,「你這孩子,身上受得傷實在太重,也不知是不是你骨骼驚奇異於常人的緣故,能夠活下
來實屬僥倖。若換了其他孩子,怕早就去見閻王爺了。」
唐浮苦笑,並不是她骨骼驚奇異於常人,只不過是她代替已逝的原主活了下來罷了。
正當她晃神之際,又聽到沐梳道,「從空雲將你帶回谷中時,至今你已經昏迷了有半個月之久。每日只能靠著這葯浴
為你固本培元,替你吊著這一口氣命。好在,福大命大,你終於是醒了。」
話落,她伸手摸了摸水溫,覺得涼了,就又加了一些熱水。
沐梳看著她,目光落在她那傷勢最為嚴重的左臉上,幽幽一嘆,「可憐的孩子,也不知是誰如此歹毒,竟對你下了碎
顏珠。」
唐浮皺眉不解,「什麼碎顏珠?」
「是一味劇毒,無色無味,人食之,輕者毀容,重者全身潰爛而死。而你臉上的傷,正是食用了碎顏珠所致。」
聽了她的解釋,唐浮眼底猛地掠過一道殺意。果然!
沐梳沒有留意她眼底的變化,只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子,打開后能聞見一陣沁人心脾的清香。
她小心的取出一些藥膏在手上,微微心疼的看了看她,「阿浮,這是用來治療你臉上傷口的藥膏。但是這葯的藥效十
分霸道,塗抹時會十分疼,你忍一忍。」
唐浮凝眉,朝她輕輕一笑,「師娘,我可以。」
沐梳不覺有些欽佩,這還只是一個五歲孩子,卻乖巧懂事的惹人心疼。
冰涼的藥膏塗在臉上,僅僅是剛剛觸碰到皮膚,唐浮也立即感受到了火辣辣的疼痛感。如沐梳所言,這藥效十分霸
道。
三月後,唐浮終於得以下床走動。從沐梳的口中,唐浮了解到空雲帶她來的地方叫浮離谷,是空雲帶著沐梳隱居生活
的地方。
至於為何他二人要在此隱居,沐梳並沒有告訴她。她也沒有過多詢問,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不願意觸碰的往事。
浮離谷位於流離大陸之南,天穹國與燕歌國的交界地段,終年人煙稀少,卻生活著一群野獸。
沐梳是一名藥師,精通各種藥材提煉。沐梳告訴唐浮,空雲表面看來是一個道士,但其實他只不過是拿道士身份來隱
藏自己的真實身份罷了。
至於空雲的真實身份,沐梳亦沒有告訴她。
浮離谷生長著大片大片的浮離花,藍白色的花瓣,清新淡雅,而空雲與沐梳生活的木屋就坐落在浮離花海里。
看著這些風中搖曳的浮離花,唐浮對未來充滿了迷茫。至今還會半夜驚醒,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來到異界,變成了五歲
的孩子。
「阿浮。」
身後忽然傳來空雲的聲音,唐浮亮了亮眼眸,回頭恭恭敬敬的朝他喚了聲,「師父。」
自己療傷這數月以來,空雲一直不曾露面,說是替她尋一樣東西。
空雲看著幾月前還奄奄一息的孩子,如今卻是生龍活虎的站在自己眼前,心底一陣欣慰。
他從身後拿出半副銀色的面具遞給她,「這是以東海玄鐵精為材料,混以極寒之地的雪水,歷時兩月時間鍛造而成的
面具。戴上能遮住你的臉,其中極寒之地的雪水對你的臉也有恢復作用。你戴上,看看是否合適。」
唐浮接過面具,心底沒來由的一陣暖意。師父出門在外,原來就是尋這東西嗎?
面具戴在左臉,大小剛好遮住了半邊臉。同時她也能感受到,這面具之中不斷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
「謝謝師父!」
空雲伸手,像慈父一樣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你這孩子和我有緣,正好我和梳兒的畢生所學,也得以有人繼承。」
唐浮有些不解的看著他,畢生所學?沐梳為藥師,這些天也會交她一些藥理知識。可是空雲,畢生所學是何物?
像是看出她的疑惑一般,空雲負手而立,目光看向眼前的一大片浮離花,緩緩的敘述開來。
「流離大陸之上,無論男女,一出生便會隨母體帶有一種氣,俗稱隱氣。這些隱氣會在孩子五歲時達到飽和狀態,這
時就需要靈力深厚的人將孩子的任督二脈打開,讓隱氣得以轉化為可以修鍊的靈力。一旦隱氣被轉化為靈力,就能夠學習
各種內功心法。」
唐浮微微驚訝,沒有想到自己來到的這個世界,竟然還不同於中國的古代。隱氣,靈力,內功心法,聽上去有種武俠
的味道。
「師父,我今年正好五歲,是不是也需要打開任督二脈轉化成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