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篇 廣蘭丫鬟令家主一頭霧水
傾水然見傾開元徑直走了,他選擇逃避,並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許久之後,傾水然才從氤氳的日光之中清醒過來,時間滴答滴答轉動,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了。
真想不到他會因為一個人而變成現在這樣,領悟到不一樣的人生哲理。
那個人,大概不會再回來了吧!
擺放在兵蘭上面的留離劍突然幻生出一絲冰藍的霧氣,裡面住著的劍魂大概是感受到了它的主人對於那個人的思念了吧!
而那個人……葉風停,還會從黃泉之下歸來嗎?更準確地說,她會從玄界法門的第三重門羽界歸來嗎?從玄界法門創生之日起,便流傳著這樣一個說法,凡是與玄界法門有所牽連與羈絆的人,死後,魂魄升天便會先後抵達穿越第一重門穿越之門,第二重門時間停滯之門,然後最後到達最後的門——羽界。
羽界,之所以被稱之為羽界,是因為那裡的人都完成了羽化歸仙,而世間凡人再想見到那裡的人,必須要死後才能與之邂逅、重逢了。
魂靈不禁心中道:「不要忘記了,開啟第三重門的約定。」
「這樣你便會再見到那個人。」
然而,傾水然又怎會聽得到這些話語,魂靈日復一日的這些心語只不過是無用之功罷了,在一般情況下,玄界法門的束縛是不允許他人泄露玄機的,傾水然答應玄界法門的使者,按照約定,適逢時機巧合之時暗中對烏無晴施冥術,只不過是因為使者能夠幫他恢復過往被封鎖的記憶罷了。
魂靈之所以如此迫切地希望它的主人能夠早一點兒聽到它說的那些話,源於它對外界的敏感與預測,今日已不同往日,冥冥世界,風起雲湧,玄界法門註定了不平凡,遲早會有一天將會遭受到外界的破壞。
到那時候,進入玄界法門重重法門便是登天也難了。
難道他忍心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待在羽界里永不見天日嗎?
所以現在魂靈不得不採取行動,它想出了一個辦法,那就是早點兒學會怎樣使用冥力,這樣它就能動用冥力對外界產生一些變化了,這樣一來,他就能看見。
在雙生劍之中,魂靈開始日日汲取天地之靈氣,為的就是能夠早一日逼迫出冥力,如果能趕在玄界法門第一重門被外界破解之前,那是最好了。
這一日,傾浩藍來到書房內,正好看到了兵蘭上久久擱置不用的這一把雙生之劍,這把劍擁有兩種不同的色彩,交織在一塊兒,猶如雙生之花合璧,由魂生之氣所凝生出來的玉石與劍壁完全貼合一起,一半為圓,一半為缺,瓊玉、留離缺一不可,難捨難分且難離。
傾浩藍正好奇地要拿起那把劍揣摩一番,顧忌到這是二哥的貼身之物,被別人沾手會不會不高興,於是便重新歸回了原位。
「二……二哥。」傾浩藍側身而去,一眼便遇見了傾水然一身純白的雪錦色薄紗浣衣從門口進來。
傾水然打量上下,走到他近旁,道:「好小子,都長這麼大了。」
「嗯,是的,二哥。」傾浩藍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稜角初現的臉上一展明媚肆意的笑。
「這麼多年沒見了,家中的確變了很多……對了,大哥還好吧?」傾水然問道,這算是事經多年,他頭一次關心他們的大哥。
「還好……還好。」二哥的發問打得他措手不及。
實際的情形是,當然差強人意,畢竟不是每一個家族都能歷經幾十年的繁榮昌盛而屹立不倒的,況且還是在夙城這樣一個暗流涌動的地界。
「爹讓我接手馬庄還有錢莊的生意,怎樣,你也過來幫襯一下二哥!」傾水然道,「下午便和與我一同前去大哥哪裡,如何?」
二哥的話勾起了傾浩藍的興趣,他的眼睛隨著傾水然的視線轉動而發光。
「好,你們去吧!」傾開元應允了他們前去,這也是一次他們鍛煉的好機會,如果傾家回不到往日的威風凜凜,至少也能夠靠經營夙城本土的生意而擁有一席之地啊!馬庄與錢莊至少是他們的本業,失去了本業,就等於失去了家族的根基,與其在江湖之上爭得個你死我活,不如尋求長久之計——如何長久地在一個地方衣飽飯足地生活下去,不用為生計而發愁,那樣就足夠了。
傾世城留在傾府,傾開元有事情交代給他去做,需要他去外地一趟,而具體是什麼事情,他並沒有更多地透露給他人,只說給了傾世城一人聽,就連向來愛打聽閑暇之餘供人消遣的丫鬟也一一被驅散,灰溜溜出去,只是見傾開元這個小事寬容大事嚴厲的家主留了一個錦囊給三少爺,說到時候他到達了目的地,便按照要求揭開錦囊,錦囊內的東西會指引他怎麼做。
如此神秘兮兮,搞得府內人心惶惶的,然而只有傾開元心底清楚,這件事情對於扭轉傾府目前的局勢有多麼的重要,他一定要傾世城找到傾黛然,來彌補以往犯下的不可饒恕的罪過,當年自打黛然從母胎生下來之後,他這個做父親的便聽信迷信,將年紀尚小的他獨自給留在了須彌山,這一晃,便是二十多年。
二十多年了,他都沒有再見到這個親生兒子,只是聽說十五六歲的時候,他便出了須彌山,後來來到了風煙成,而至於存不存在有投身於青樓之地這一件往事,也無從追查了。
前幾個月,他毫無緣故地收到了一封書信——是從須彌山送來的。
一看到須彌山這三個字,他便想到了被他遺忘在須彌山的那個人。
這麼多年,就連陳代法也快要忘了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了,那個孩子雖然是他們的親生骨血,是傾家的一員,但是是天降禍星——在他成人之時,會將傾家搞得名譽掃地,這究竟是否為當年術士之妄言,已經不太重要了。
重要的是傾開元與陳代法要為當年犯下的錯贖清罪孽。
聽聞傾世城已經趕去須彌山尋找那個孩子了,陳代法便淚如泉湧,無法再抑制,責怪自己犯下的錯,要讓孩子們去承受。
傾開元只見她用雙手捂住臉道:「是我們當年太過自私與懦弱了,我們犯下的錯,要讓一個孩子去承受,並且害了那個孩子一生,黛然這個孩子也是我們的親生骨肉啊!」
「後悔已經來不及了,這件事情也跟我脫不了干係,要不是我當年聽信迷信,也就不會一手造就今天所發生的事情,黛然,他畢竟還是恨我,恨這個拋棄了他的家。」傾開元也一個勁兒地自責道。
「我已經叫世城去須彌山了,相信過不久,他就會回來。」
「他……他回來幹嘛?」陳代法歇斯底里道,激動無法剋制,額頭上的青筋直冒,「回來懲罰我這個膽小又自私的母親嗎?」
陳代法雖然如此說道,心底卻也是期盼著自己流落在外的親生骨肉回來的,這個家,他好久都沒有回來過了,更準確的說,打他瓜瓜墜地出生之日起,就與這個家遠隔千里。
傾開元道:「也是在前幾個月,我才知道江湖上還有黛青這樣一個人的存在,呼風喚雨,所有的劍客都要聽他號令。」
「原來……他……他就是我們的兒子,黛青。」
「真的是跟我們的兒子水然長得一模一樣,黛然他是水然的孿生哥哥……唉……我相信黛然不會不顧及到水然的,要不然,我們傾家早就退出江湖之爭了,哪還有什麼權利在劍門之間指手畫腳、評足論道,更別提躋身於劍客之列了。」
傾開元接連感嘆道,沒想到當年寺廟主持的預言成真了,但是主持和他都沒有料到後來竟然會發生轉機,一個流落於風花雪月之地風靡一時的男妓到後來出乎意料地成為了江湖一時之間呼風喚雨的神奇存在。
陳代法淚痕被風風乾抹了去,徒手擦乾眼淚道:「世城這個孩子一定會找到黛然的吧!」
現在她的心中,只希望時隔二十多年再見時,黛然這個被拋棄的孩子不要再心懷記恨。
「對了,」陳代法驀然想起,「老爺,你怎麼敢如此肯定他就會回來呢?」
「世城和黛然從來就沒有見過,他怎麼會願意聽信外人的隻字片語,就回來?」
「世城、黛然、水然這幾個孩子眉宇之間有相像之處,見到世城,他會想明白的,時機一到,他們一定會回來的。」傾開元胸有成竹道。
「老爺,希望他能夠不再心懷仇恨吧!我這個做母親的也就心寬了。」
廣蘭丫鬟於外面不小心偷聽到家主與家母之間的談話,於心中心想道:「原來世城是去找『二少爺』啊?」
這麼多年了,她才知道,原來傾水然還有一個親生的孿生哥哥。
屋內,家主傾開元吁了一口長長的氣,聽聞外面一聲動響,是丫鬟廣蘭雞毛撣子掉落在地的聲音。
廣蘭丫鬟心想,是時候要跨出一步了。
她推門而入,令他們二人一臉霧水。
陳代法為此舉動而驚訝道:「你……你偷聽到了?」
「家母,我已經知道傾府發生的事情了,這個危機能不能渡過,就看我們大家的了,我雖……雖沒有什麼才華,但是我願意以一臂之力來……來幫助少爺們,重……重新團結起來。」